第五十章 守關人
見喬星雨、梅隊不去賓館住,衛(wèi)城也不去住賓館了,與子杰他們住在一個帳蓬里,一同吃住。
一早,李東他們出去巡邏、救災去了。
見天氣好轉,喬星雨、柏文秀在派出所的廢墟中,開始查找資料。
子杰、衛(wèi)城掄起鐵錘,敲磚碎石,將放在原來派出所檔案室的全鎮(zhèn)人口戶籍資料、案件信息資料,一份一份地搶救出來。
對挖出的各種散碎、潮濕資料,集中在一起消毀,防止泄密造成損失。
不一會兒,他們就不斷刨出一些辦公用品,民警的衣物,還有遇難的石所長的三等功章和其他一些遺物。
喬星雨對清理出來的物品進行一一的登記、存放。
“姑娘,姑娘?!?p> 一位老人從停車場南側,邊喊邊走了過來。
老人穿著長衫、戴著黑色瓜皮帽,鼻子上夾著黑色圓眼鏡,留著長長的白胡子。
“天天看到你們警察在救人,在巡邏?!?p> 老人走到她面前,說道:“聽說派出所的房子倒了,我跑鎮(zhèn)政府去找,鎮(zhèn)政府的房子也垮了,到處打聽,到這里才找到你們?!?p> 老人打開黃色提包,拿出兩盒純檀貢香和兩盒蚊煙香,說道:“災區(qū)臭味很重,蚊蟲又多,給你們拿去點著驅一下蚊子,晚上好睡覺。”
老人取下黑色圓眼鏡,看了眼喬星雨,將檀香遞給她,說道:“這是我托人從東南亞佛教圣地Y國買來的名貴盤香?!?p> 正在磚石堆旁邊清理資料的柏文秀聽到說話聲,站起身,看到老人,忙說道:“是你呀袁大爺,好久沒有見到你了,今天怎么有空來了?”
老人說道:“主要是想來看看你們,聽說派出所房子倒了,石所長也不在了?!?p> “謝謝袁大爺,哎呀這里亂七八糟的,坐的地方也沒有。”
“不坐啦,看到你們,我心里就踏實了。”
柏文秀對喬星雨說道:“袁大爺叫袁誠忠,已經(jīng)一百零三歲了,是這里有名的‘守關人’。”
“守關人?”
喬星雨心想,要是再有一根長辮子,就是地主老爺了。但她沒有說出口。
“對,他們都叫我‘守關人’”。
袁大爺看她詫異的樣子,說道:“你是才來的吧?我在這里已經(jīng)守了一輩子了?!?p> 袁大爺說道:“二千二百多年前,秦始皇治理彩云,從四川進來在這里開山鑿崖,修筑了通往東南亞國家的五尺道,馬幫馱著布匹、鹽、糧食、藥材、茶葉、銀、銅等物品,源源不斷地往返于這條‘古西南絲綢之路’古道上,馬蹄聲、吆喝聲不絕于耳?!?p> 袁大爺接著說道:“隋唐時期,在這里五尺道上的咽喉位置修筑了關卡城堡,關口險居懸崖,絕壁架空、依危居險,守軍將領天關率兵把守,具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后來,這里就取名‘天關’鎮(zhèn)?!?p> 喬星雨感嘆:“啊,似乎又進入時空遂道了?!?p> 柏文秀說道:“袁大爺從小就生活在這個鎮(zhèn)里,后來一直守護在鎮(zhèn)南邊的‘天關’隘口,是這里的歷史‘活教材’?!?p> 袁大爺說道:“姑娘,你哪天來‘天關’隘口,我?guī)憧磧k人懸棺,腳踏五尺道,一步三千年,踩著那千年馬蹄踐踏留下的酒碗大的馬蹄印,穿越時空遂道,去觸摸體驗高密度沉積的時空歷史,品味馬鍋頭的甜酸辣爽的風情故事?!?p> “還有秦五尺道、國道、鐵路、關河水道、高速路和航空走廊,順著山坡由低往高依次展開,形成當今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古今六道并行的交通壯麗奇觀?!?p> 袁大爺是“天關”隘口的解說員,講起歷史,滔滔不絕。
正說話間,子杰幾錘下去,砸開了一塊水泥板,將派出所的一小塊牌子挖了出來。
可“天關派出所”的木牌已經(jīng)支離砸碎,殘缺不全,無法再用。
袁大爺說道:“啊,對了,你們派出所的牌子怎么沒有掛,難怪我找了幾處,都說搬了?!?p> 是該掛塊牌子。
地震襲來,家園被毀,遍地一片廢墟,群眾誠惶誠恐,無奈茫然。
有的心里悲痛著,邊搶救親人邊四處躲難;有的悲傷過度,神志不清,坐在廢墟上淋著大雨發(fā)著呆。
有的被嚇慌了神,躲藏在倒塌的廢墟角落不肯出來;有的受到驚嚇刺激,精神恍惚,提著啤酒瓶子獨自走在山上自言自語,喝醉了就睡在路邊。
也有的人不懷好心,趁機在災區(qū)盜竊財物。
地震發(fā)生后,所有在天關的民警自行轉為救援隊。
救援隊擔負著三大任務,救援群眾、安撫群眾,維護災區(qū)社會治安、打擊違法犯罪活動,保障“生命線”救護道路暢通。
可余震不斷,房屋不斷倒塌,新的傷亡又在產(chǎn)生。
……
為了更加方便群眾,服務百姓,是得掛個派出所的牌子。
柏文秀說道:“一直沒有找到紙和墨,就還沒有寫牌子。”
喬星雨說道:“今天才從木板下面找到紙和筆?!?p> “嗯,袁大爺,您還是個大書法家,您幫寫個牌子吧。”
柏文秀說道:“您的書法字很值錢,在一次國際書法展覽會上,您的一幅作品就賣二十萬美元。”
“哪里,哪里,過獎了,過獎了?!?p> 這時,梅隊出警回來,看到袁大爺,也說道:“請袁大爺幫忙寫一個派出所的牌子吧,您才是歷史的見證人。”
“你們住守在這里,住守著天關,保護著老百姓的安康幸福,你們才是真正的‘守關人’?!痹鬆斦f道:“那好,我寫?!?p> 臨時辦公桌上,幾張大紙鋪開。
袁大爺拿起一支毛筆,擦去泥土,梳順筆毛,一改過去惜墨如金、不予題詞的做法,醮上墨水,鼓足力量,飽含深情,揮動千斤毫尖,運動萬斤念力,撇納走脈,一筆一畫力透紙背,一招一式入木三分,鐵畫銀鉤筆走龍身。
旋即,墨閃光芒,字耀金輝,“派出所”在“天”上聳立起“關”隘。
“啪”地一擱筆,“天關派出所”幾個臉盆大的鋼勁有力的大字,躍然紙上。
“拙墨,不成敬意?!痹鬆斦f道:“只要你們警察在,派出所永遠都在?!?p> 在場的幾十位群眾,“噼噼啪啪”地鼓起掌聲。
喬星雨和子杰將大字貼在五塊大門板上,放在帳篷外面顯眼的地方。
這塊特殊標牌,像“定海神針”,釘在大山的廢墟上,又像海洋中的一只“燈塔”,閃著光芒,讓劫后余生的災區(qū)群眾遠遠的就能夠看到、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