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9章:苜蓿
眨眼功夫,很快就到了午飯的點。
李雷的肚子餓的已經(jīng)呱呱叫了好幾陣子,所謂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再牛批的人族也都是要吃飯的。
狗頭人族也更不例外。
剛才多次,李雷就看到那狗頭人無精打采的樣子,時不時的從兜里掏出一丟丟什么小東西投進嘴巴里,仿佛為了止心慌一般,看著叫人不無心酸。
李雷知道,從現(xiàn)在開始,不僅自己的一日三餐要吃飯,而且,那狗頭人也要吃飯。
因此,此時此刻,李雷也隱隱感到了壓力。
他一個人倒還好,這下,又多了一張嘴,多一張嘴也就意味著多一只碗、多一雙筷子。
即使那狗頭人如同奴隸一般,但作為領(lǐng)主的李雷,又怎舍得讓他忍饑挨餓?又怎好意思......
不說這一世有什么道德規(guī)矩的什么了,至少,李雷連他上一世的道德關(guān)都過不了。
“現(xiàn)在即就是我自己餓著,也要讓皮魯吃飽飯?!崩罾自谛睦锇蛋蛋l(fā)誓到。
......
收起靈卡手冊,脫下尸鳥衣馬甲,隨即,李雷也不打算回家什么勞什子了(回家除了面條還是面條),索性準備大大方方的請皮魯進館子飽餐一頓。
“走,皮魯,我們現(xiàn)在就去吃午飯吧!”
皮魯一聽,慌忙點頭,一瞬間看起來也精神了許多。
“皮魯,你說,你想吃什么?我?guī)闳コ?!別客氣!”
皮魯并無要求,微笑著說,“主人,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從來不挑食的?!?p> “呃!你客氣什么?”李雷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嚴肅起來,“我是你的領(lǐng)主,所以我就有義務讓你吃飽、吃好!對不對?”
“主人,我沒有客氣,我真的不挑食的,主人您也千萬不要對我客氣喲!”
李雷見這樣說下去壓根兒不起任何作用,便勉為其難道,“呃!好,好吧!”
不過,嘴上說歸嘴上說,在心里,李雷卻毅然決定等到了餐館后再給他點好吃的、好喝的。
一路上,為了減少心理上的壓力,避免尷尬,李雷盡量同那狗頭人保持齊頭并進的姿勢。
將‘奴隸與主人’的簡陋思想拋出腦中,試著將這狗頭人代入到兄弟或大哥的層面。
事實上,在李雷的價值觀念中,還沒有那所謂的奴隸或封建觀念哩。頂多,李雷認為眼前這個狗頭人不過是自己的子民,是子民,就必須愛護,就是這么回事。
大概的排除掉腦中的階級思想之后,接著,李雷就好奇想知道那狗頭人究竟有何能力,顯然,李雷對攻防方面的更感興趣。
“喂,皮魯,”李雷試問道,“你聽說過尸鳥族嗎?”
皮魯反應敏捷,沉聲回道,“尸鳥族是不是天上會飛的那種?”
聽皮魯那么一說,李雷就知道他沒見過,不,至少他不確定。
“是會飛的,”李雷說,“模樣兒就像一只大鳥,呃,這么著,我身上穿的那個馬甲,就是尸鳥的羽毛做成的,尸鳥最大的特征是臭,攻擊力非常強悍,它有著鋒利而尖長的利爪,有著鐮刀樣的巨喙......”
“嗯嗯,我知道了,主人。”
“其實,我的意思呢,就是說,假使有那么一只尸鳥突然飛過來偷襲我們的話,那么,你有沒有辦法對付它?”
“主人,您放心,我也有利爪,”皮魯說著,忙將自己的兩只前爪伸到李雷面前,稍一用力,只見那藏匿于毛中的利爪像彎刀出鞘一般長長的伸出來。
看到此,李雷突然感到后背心浸出一股冷汗來。
“主人,你看,這利爪一共有兩副,最長的這一副,”在李雷面前一收一合的展示了三兩下,又說,“一般我是收藏起來的,為防止刮傷來著。
最短的這一副呢,我時常把它露出來,就像主人的指甲一樣,用來剝蛋殼,橘子皮,給衣服扣扣子之類......”
很快,李雷適應了那物件的存在,打心眼里上來了一點小小的滿足感。
“主人,我的腳上的兩只爪子也一樣,但沒有前面兩只爪發(fā)育的好。”
“哦哦,倒是前面兩只爪使用起來更方便一些?!崩罾纂S聲附和道。
皮魯說罷,接著又大張開嘴,將一口長長的獠牙露出來,“主人,你看!”說著,大長舌頭根部的一灘口水傾倒似的沿著護齒唇部嘩啦啦流淌下來,扯成一根根長長的絲線。
李雷驚恐萬狀,慌忙點頭稱是,“好,好,很好!”
與此同時,猛將腦袋趔開一邊,目瞪口呆地看著。
僅僅展示了五秒鐘不到,皮魯就又收起獠牙來,把嘴角的口水往回吸了一些,咧咧嘴,笑說道,“主,主人,我的獠牙也有兩幅,最長的一副是收起來的,一般只有在進攻敵人的時候才會露出來。
還有,主人,我的老牙的咬合力也很強的,像豬骨呀,羊骨呀之類的骨頭,我都能瞬間咬碎,最長的獠牙主要是用來撕扯肉的?!?p> “好好,我知道了!”
顯然,關(guān)于奔跑速度,李雷也就沒再多問,因為他從他的數(shù)據(jù)面板上看的一清二楚,但真要比速度的話,光一只幼年階尸鳥就能將其遠遠地甩在屁股后面去。
不過,見那狗頭人身上有著那么多優(yōu)點,或者說是生存本領(lǐng),李雷還是禁不住在心里暗暗竊喜一番,與此同時便也不再那么的緊張兮兮了。
倒覺得他還是有兩把刷子的,至少,危險來臨之后,就算是派來當作炮灰,也還能跟那尸鳥糾纏一陣子來拖延時間。
“主人,您還有什么想問的嗎?”皮魯恭敬地說道,微躬著身子,盡量保持自己不超過李雷的小步伐。
李雷想了一小會,然后,沉聲說道,“沒有了,我剛才只是想——”
“我知道,主人是想更進一步了解我來著,咳咳。”
“對對,”李雷接著說,“以后我的領(lǐng)地空間的發(fā)展就靠你了。”
話落,李雷就覺得那話很別扭,好似哪里不對勁。
只見那狗頭人一聽,瞬間齜牙咧嘴起來,看得出來,李雷知道他是非常的高興來著,但那表情著實讓李雷有點不適。
嚴格說,那是一種類似于兩條惡犬相向的猙獰表情,只是比那種猙獰表情稍微柔和了一些。
“好吧,這種表情以后還得慢慢適應一陣子了?!崩罾捉蛔⌒睦锇的畹馈?p> 至于那狗頭人身上還有無其他什么特長,李雷暫時也不想多問什么,畢竟,來日方長,等進去了領(lǐng)地空間中再慢慢了解也不遲。
眼下,李雷主要還是想盡快找到一個味美價廉的館子,到了現(xiàn)在,也談不上揮霍什么的了,只要身上那點寒酸的靈銅幣夠支撐到他將自己的領(lǐng)地空間的大小事務理順就很不錯了。
一路走,皮魯不停地吞著口水,一股股香噴噴的美味佳肴如同雞毛撓到耳蝸里一般,使他心里癢癢的,如醉如癡。很快的,皮魯就又眷戀起楊家的美味來。
沒想到一離開楊家那準時的一日三餐,自己竟才真正感受到饑餓的苦澀滋味。
無論如何,皮魯作為一個狗頭人族,像人族一樣,多少也是有自己的思想的,而不是像他的祖先那樣無憂無慮、默默無聞,光只知道一日三餐吃飽喝足,只知道把肚子填的飽飽的,只知道一輩子只忠愛他的主人,只知道對敵人旺旺旺地怒喝。
沒錯,狗頭人族唯一的閃光點——也許是唯一的閃光點,相較于人族,他們有著崇高的理想,他們夢想著成家立業(yè),夢想著有朝一日能為自己的家庭、為自己的國家奉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然后,揚名立萬,流芳百世。
如此這般,倆人迅步走著,已經(jīng)走過了五六家味道還不錯的館子了,可是,李雷卻似乎毫無察覺,只顧左右搖頭晃腦似的看著。
終于,皮魯看不下去了,就說,“主人,您想去哪家餐館呢?”
“隨便哪家,看到了就進去?!崩罾桌事曊f道,一邊不忘看馬路兩邊是否出現(xiàn)餐館。
“主人,后面有好幾家呢!”
“好幾家?我怎么沒有看到?”
“主人,他們開在那些小巷子里面,眼睛是看不見的,只能聞到?!?p> “哦哦。好吧,你帶路,我們就去最近的那家?!?p> 皮魯點頭后,隨即迅速走到李雷前面,吧嗒吧嗒,三兩步就來到一家環(huán)境味道都不錯的餐館。
門頭上赫然掛著幾個燙金大字——南山小城飯店。
倆人入內(nèi)。
店小二慌忙走出迎客道,“兩位客官要點什么呢?”
說著,看到李雷身后的狗頭人,嚇得往后一個趔趄,差點一個倒栽蔥栽倒在地上去。
“呃,呃,他,他是——”那店小二嘴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兩只眼睛瞪的仿似牛眼。
好在此時此刻店內(nèi)沒有來客,否則,這場景,連李雷都沒法掌控,更別說跟他們一個個的解釋什么了!
畢竟那店小二年才約十四五歲,相對來說,還是個初生小牛犢,不懂什么叫領(lǐng)民也情有可原。
里屋內(nèi),大概是聽到了廳堂里的大動靜,霍地沖出一個蓄著長黑胡子的年長者,大約四五十來歲。
那長者看到狗頭人皮魯,頓時一臉的橫肉相向,看著皮魯,冷冷地對李雷說道,“不好意思,我們店里不提供異族的食物?!?p> 到了現(xiàn)在這般窘境,李雷自然覺得很不好意思。
根據(jù)這一世的記憶,李雷知道,但凡異族都是人族的敵人,也因此,很少有異族敢光明正大的來到人族的地盤,擔怕被人族擊殺,這是正?,F(xiàn)象,除非他們有著明顯的印記——后腦勺上印著‘領(lǐng)民’二字,證明其有著像他的領(lǐng)主一樣的人族權(quán)利。
在法律上,他們是受到保護的,他們享有人權(quán)。
但在道德上,卻是被人族排斥和睥睨的,尤其是老一輩思想相對落后、性格相對執(zhí)拗的人族,或是新一輩涉世未深的牛犢青年之流。
“沒,沒有??!哦哦,那好,謝謝!”說著,李雷領(lǐng)著皮魯迅速離開餐廳。
顯然,皮魯自己也意識到了剛才所發(fā)生的事。
“主人,我不進去了,你自己去里面吃,剩下的給我打包出來就可以了。”皮魯細聲細氣道,眼睛里流露出失落的表情來。
李雷瞅一眼皮魯,態(tài)度堅定地道,“沒事,沒事,既然那家館子里沒有吃的了,那我們就去其他館子看看,我就不信,這偌大的南山小城里面沒有那么一家飯店?!?p> 李雷話落,皮魯默默點點頭,終于上來了一點自信心,便跟著李雷繼續(xù)往前找去。
俄爾功夫。
李雷隱約聽到自己身后傳來一陣一陣的噗次聲。
慌忙轉(zhuǎn)過身,只見那狗頭人皮魯眼睛里滾出兩行熱淚,半張著長長的寬嘴,最短的一排排獠牙暴露無遺,模樣兒甚是凄慘。
盡管看起來還有些懼悚,但李雷能深刻感受到皮魯?shù)男哪c是柔軟的,情誼是真切的。
李雷知道皮魯是因為剛才的那一幕而感動的。
“哎呀呀!皮魯?。∧氵@是,咋哭上了捏!”說著,李雷慌忙迎上去,用自己的長袖為其揩拭眼淚。
那皮魯見李雷對自己那么的好,便禁不住又哭起來,近乎委屈哭訴的程度。
一陣陣咳嗽聲從那粗壯的喉管中沖出來,強大的氣流沖擊的長長的舌頭如同布匹迎風噼啪炸響,抖得舌頭上的水花如同膠水一般四濺開來。
一時間,竟濺的李雷一臉的難受——嘴巴上,鼻子上,眼睛上,耳朵上,額頭上等等,都是黏糊糊的,就連脖子里面也所在皆是。
“啊呀呀!你再這樣,今天這飯——就不吃了!”李雷霍地怒火中燒起來。
看到李雷大發(fā)雷霆的樣子,皮魯頓時收斂起激動的情緒,深呼吸兩口,然后細細的喘勻,低垂下頭不再吭聲。
俄爾功夫,皮魯看起來才正常了一些。
倆人繼續(xù)沿著南山小城的街道走著,皮魯也不再說哪里哪里有飯點什么的了,跟在李雷屁股后面,不吭一聲。
單靠著眼睛看,李雷勉勉強強知道幾家,沒想他們都是那么的排斥皮魯,這竟讓李雷著急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蝕骨般的肚餓,外加一路走來的勞累,已經(jīng)讓李雷生無可戀,不想說話了。
皮魯見李雷如此的難堪,心里一陣陣的自責,唯恨自己沒能變異成為人族,有那么一刻,皮魯都想著咬舌自盡、亦或者當眾以死為主人明志什么的,但迫于夢想,他仍舊堅持茍著。
并非所有餐廳都像南山小城餐廳一樣固執(zhí)。
很快的,李雷就又找到一家,其環(huán)境雖比不上南山小城飯店的,但味道還是滿不錯的。
李雷拉著皮魯走進餐廳,隨便揀一桌子坐下。
那老板和服務員都很客氣,雖然,在座的有那么幾個客人頗為嫌棄地盯著皮魯看了一小會,但都沒有說什么,畢竟,皮魯就算是條真的狗,可人家也是有主人的呀!
為了鼓舞皮魯?shù)木袷繗?,李雷這頓飯可謂是花了血本,硬撐著心疼肉疼地給皮魯和他自己點了紅燒肉,點了爆炒豬肝,和竹筍炒肉三個大菜。
李雷還要給皮魯點一份黃瓜皮蛋湯時,看了看價格表,竟相當于一份葷菜的價格了,皮魯慌忙阻止道,“主人,主人,我喝不慣那湯——呃!夠了夠了,今天的飯已經(jīng)非常豐富了?!?p> 看皮魯那激動的勁兒,兩只前爪死死的搭在李雷的胳膊上,李雷便只好作罷,李雷若是再客氣一點,那狗頭人控制不好,利爪出鞘,他的胳膊恐怕就要報廢了。
很快菜上來了。
皮魯喜歡吃米飯,李雷就叫那服務員給他單獨端上一碗米飯;李雷喜歡吃面條,就來了一碗面條,然后,將每樣菜都夾一些放進碗里,用筷子隨便倒騰幾下,就嘩啦嘩啦開吃起來。
一大碗面下肚,李雷就感覺飽飽的了,而桌上的三碟菜還依舊滿滿當當?shù)?,因為皮魯吃的小心翼翼的,擔怕李雷看到他的窮吃相似的。
李雷一直等到皮魯吃完。
剩下的還有接近一半的菜,李雷還舍不得丟下,于是就叫那服務員過來打包帶走。
“該節(jié)省時還是得節(jié)省著點!”李雷在心里嘀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