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人間悲劇
“正在扎針的時候，我外孫女醒來，看到這一幕，我便騙她我是幫她媽媽打針，打了就不難受了，還讓她別跟任何人說，包括她的外婆……
晚上十二點后，我確認她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趁夜深人靜，用麻袋將尸體套起來，拖拽到我的三輪電動車上，想到郊外找個地方把她埋了。我還挖了個坑，可是坑挖到一半，卻聽到路上有人經(jīng)過，我趕緊扔下東西就跑了。
為了掩蓋罪行，制造假象，我故意將麻袋、身份證、手機這些東西拿走焚燒了，都我當時想著，就算警察發(fā)現(xiàn)了，也就當是她自己注射過量死亡，跟我沒有關系……”
“回去以后，我假裝若無其事，第二天一早，老伴兒問我閨女去哪兒了，我說興許是半夜又跑出去喝酒了，別管她?？墒墙舆B三天老伴兒都聯(lián)系不上她，她就說要去報警。我阻止過，我說讓她在外面死了算了，可是，畢竟母女連心，為了找到女兒，她還是不顧我的勸阻跑去報警了……”
“你問我后悔嗎？我后悔，后悔為什么生了個這樣的女兒！可憐了我那小外孫女，她才8歲啊，就沒了父母。警察同志，這件事情，我老伴兒全然不知情，她應該不會有事吧？她還要照顧我那年幼的外孫女呢……”
一切如趙暮城所愿，真相大白，然而這樣的真相卻令人萬般沉重。
“這真是個人間悲?。 甭犅勥@樣的結果，蘇米簡直難以置信。是啊，自幼成長在一個溫馨美滿的家庭，當警察之前，她從未接觸過人性陰暗丑惡的一面。
賈明最終因故意殺人罪被提起公訴，他為他的一時沖動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一對年邁的父母失去了女兒、一個無辜的孩子失去了母親，辦完這起案子，趙暮城如釋重負的同時，也在心里埋下了一顆沉重的種子，原來這就是警察眼中的世界，充滿罪惡、冷酷和無奈……
奈斯火鍋店內(nèi)，趙暮城、錢宇、蘇米和劉啟南四人圍坐在一起吃著火鍋。
“冬天跟火鍋最配了！”蘇米夾了一大塊牛肉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說。
“爆米花，對于你來說，每天都跟火鍋很配?。 卞X宇打趣到，隨即轉頭看向趙暮城：“暮城，你破獲了這起女尸案可是立了大功，專案組那邊，他們有沒有向你表示一下歉意？”
“只要案子破了，過程都不重要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想法，每個人也有每個人的方式。萬事萬物都不止有一面，我只是恰好看到了別人沒看到的一面罷了。還有，案子破了，你們?nèi)齻€也有功，去敬你們！”趙暮城舉起一杯可樂。
“干杯！”四人同時喊到，熱氣騰騰的火鍋、一群熱鬧的人兒、案子破獲后的輕松，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身心愉悅。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越是熱鬧的時候，他就越容易想起那個高冷孤獨的女孩，安靜。她是不喜歡熱鬧么？還是習慣了冷清？他們就像兩個世界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融在一起。
吃完火鍋，錢宇約大家去看電影。
“錢宇，又是看電影，今天你又要給我們什么驚喜?。俊碧K米故意拿上次在電影院表白的事情取笑錢宇。
“哪有那么多問題，你愛去不去！”錢宇沒好氣地說到。
“我就不去了，我現(xiàn)在只想回家休息，立刻，馬上！”趙暮城扒開那雙通紅的眼睛，連日來的奮戰(zhàn)已經(jīng)讓他整個人都沒了精神。
“那個……我也不去了，我還有點事兒！”劉啟南說到。
“好吧，現(xiàn)在就剩下你和我了，你就說你去不去吧？”錢宇對蘇米說到。
“不去！”蘇米賭氣地說。
“今天看的是驚悚片，你不會是不敢去吧膽小鬼？”錢宇激將到。
“去就去，誰怕誰?。俊碧K米大步流星地向電影院走去，趙暮城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這對歡喜冤家，每次在一起都吵吵鬧鬧的。
醫(yī)院里。
一片冰冷的白，讓這個冬夜顯得更加凄涼。
劉啟南父親戴著氧氣面罩、輸著液，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
劉啟南緊緊握著他的手，說到：“爸爸，您一定要挺住，一定！錢我會想辦法的，您別擔心！”
話剛說完，父親的眼角流出兩行眼淚。
回去的路上，劉啟南再次想起了那天醫(yī)生對他說的話——
“你的父親現(xiàn)在情況非常不好，只有嘗試服用一種進口藥才能有康復的可能?！?p> “醫(yī)生，用吧，只要能讓我父親的病情好轉。”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那種藥非常昂貴，要一直用才會有效果，而且醫(yī)保無法報銷?！?p> 夜，更深了。劉啟南獨自走在漆黑的夜里，他似乎與黑夜融為了一體，他覺得他的人生就是一個莫大的悲劇。
這人間，悲劇，每天都在上演。
女尸案告破，趙暮城從專案組回到了派出所。
一進門，他就被所里的景象驚呆了——
只見所里當班的戰(zhàn)友們排成兩列，所長張駐站在中間，大家都笑盈盈地看著趙暮城，蘇米從所長身后蹦蹦跳跳地跑了出來，拿出一束包裝非常漂亮的花，遞給趙暮城，說到：
“最美的鮮花，獻給我們西城派出所凱旋歸來的英雄！”
隨即，現(xiàn)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不知為何，此時此刻，趙暮竟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這不是領獎臺，卻讓他感覺榮譽滿滿，這沒有聚光燈，卻讓他感覺自己就像一束光，照亮了周邊的每個角落。一股暖意涌上心頭，他有些靦腆地說著謝謝。
“暮城，祝賀你，再次立了大功！我看啊，你遲早要被分局刑偵大隊挖了去！”張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師父，我哪兒也不去，我永遠是您的兵！”趙暮城堅定地說。是的，自己從一個什么也不懂的警營“小白”，到現(xiàn)在能夠在案件中獨當一面，跟師父的教誨、戰(zhàn)友的幫助是分不開的。
回到所里，一切都是熟悉的樣子。錢宇戴著耳機看卷宗的樣子，劉啟南查看文件資料的樣子，蘇米蹦蹦跳跳走出走進的樣子……他覺得，這群人是多么的可愛！有案子的時候，一起挑燈夜戰(zhàn)絕不含糊，工作間隙，大家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這樣的冬天，挺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