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關(guān)于冠軍侯府族人私設(shè)隱田一事不過兩日就傳遍了整個京城,茶樓小巷,凡是有人的地方都在談?wù)摯耸隆?p> 不過相較于朝臣的膽戰(zhàn)心驚,暗地里對韓國公的詛咒叱罵,京城百姓就是圖個看熱鬧,東家長西家短本就是她們的娛樂,更何況是她們平日汲汲不可望的勛貴府邸的熱鬧。
整個京城百姓的熱情瞬間調(diào)動起來,要是還有誰敢說自己不知道楚府私設(shè)隱田一事,定要被旁邊的人嫌棄鄙視兩眼。
池雙卿聽著銀月打聽來的消息,心下一動,問道:“也就是說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人已經(jīng)去了寧州?”
銀月點(diǎn)頭,語氣略帶失望道:“是,而且冠軍侯府也被禁衛(wèi)軍看管了起來,奴婢本想去看一眼的,不過還沒靠近就被趕了出來?!彼Z氣一轉(zhuǎn),幸災(zāi)樂禍說:“奴婢還看見好多百姓朝著冠軍侯府扔臭雞蛋呢,就是可惜距離太遠(yuǎn),全扔地上了?!?p> 池雙卿勾唇笑了下,暗道是可惜了,隨即她目露沉思,“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p> 銀月應(yīng)了一聲,恭敬退下。
等房內(nèi)只剩下池雙卿一個人,她在軟塌上沉默了片刻,隨后起身去床頭暗柜下將包裹著榮河村百姓訴狀的油紙包拿了出來。
默然地打開油紙包,看著里面染著血跡的訴狀,她面上閃過一絲猶豫。既然現(xiàn)在這事已經(jīng)擺在明面上,禎郡王那邊又一直沒有答復(fù),她要不要直接將這份證據(jù)遞到京兆府去呢?
還沒做好決定,門外響起敲門聲,緊接著是銀月低聲的詢問:“姑娘,蘭草說有要事要求見您?!?p> 她撫著油紙上的手一頓,粉唇輕啟,“讓她進(jìn)來?!?p> 銀月推開門,站在一旁的蘭草微垂著頭面色恭敬的走了進(jìn)去,“奴婢蘭草見過姑娘?!?p> 池雙卿嗯了一聲,隨手將東西放到枕頭之下,問:“你找我有什么事?”
蘭草跪在地上目不斜視,目光微微落在前方半尺遠(yuǎn)的地上,“奴婢接到梓瑞消息,讓奴婢來姑娘這里拿一樣?xùn)|西。”
拿東西?
她嘴里嚼著這幾個字,目光落在旁邊枕頭上,心思急轉(zhuǎn),“他還有沒有說什么?”
蘭草想了一下,將梓瑞的話原封不動復(fù)述出來:“姑娘吩咐的事情小的已經(jīng)安排人著手去辦,如今已初見成效,還請姑娘再等些時日就會有最終的結(jié)果。”
聞言池雙卿眉眼一動,難道前幾日朝堂上爆出楚府私設(shè)隱田一事禎郡王那邊也插了手?那這包東西還是給禎郡王吧,誰知道京兆府那邊有沒有冠軍侯府的人呢。
這么一想她心底瞬間一松,從枕頭之下將東西拿出來遞給蘭草,說:“你把這個拿去給梓瑞,對了,禎郡王...他傷勢好些了嗎?”
青蓮接過東西,隨即恭敬回道:“奴婢沒有見到郡王,不過奴婢看梓瑞面色紅潤,神情間沒有焦急擔(dān)憂之色,想來郡王應(yīng)該是無礙了。”
“那就好?!彼p聲呢喃,繼而目光一轉(zhuǎn),“我有一事想求見禎郡王,還要麻煩你幫我向他通傳一聲。”
“姑娘嚴(yán)重了,您的話奴婢會帶到。”蘭草誠惶誠恐俯下身。
*
藍(lán)天白云,清風(fēng)拂面,梓瑞小心地從籠子里拎出一只白腹黑背的信鴿,兩只小豆眼黑亮有神,尾羽舒展,一雙翅膀健壯有力,只看這精氣神就比一般信鴿強(qiáng)上不少。
憐愛地?fù)崃藫崴婊谋秤?,梓瑞將竹筒小心地系在它爪子上,隨后用力將信鴿拋向空中。咕咕的叫聲伴隨著它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勢頭一頭扎向遠(yuǎn)方,眨眼間天空中已經(jīng)沒了它的身影。
抬頭望著耀眼的天空,等他垂下頭時,眼睛被陽光刺的通紅,他轉(zhuǎn)身招來暗衛(wèi)將蘭草送來的油紙包交給對方,又讓暗衛(wèi)靠近低聲耳語兩句。
暗衛(wèi)點(diǎn)頭,隨后幾個飛掠從小湯山莊子上消失。
這時,東陽拿著一份插著雞毛的信件快步而入,“梓瑞哥,有寧州送來的信件。”
梓瑞拆開信封,目光飛快從信紙上掃過,片刻后原本激動的神色消沉下來,皺眉道:“寧州上下早就被楚府買通,京中也不乏暗中瞞報田地的人,圣上派遣三司審查此事,只怕什么也查不出來?!?p> 東陽沉思說道:“咱們要不要向?qū)n國公那樣將消息透露給三司的人?”
韓國公深以為能探得楚府私設(shè)隱田的消息是他護(hù)衛(wèi)厲害,不止一次的沾沾自喜,卻不知這一切不過是梓瑞暗中安排。
韓國公的護(hù)衛(wèi)在洪華縣暗中探訪的百姓都是梓瑞安排的人,洪華縣附近幾座村莊早被楚府的人控制,要不是他們提前安排了人,韓國公這一趟只能無功而返。
不過將消息透露給三司的人......梓安搖頭,“郡王有意重整錦麟衛(wèi),這次正是我們的機(jī)會?!?p> 不是他不相信三司的能力,而是隱田一事牽扯過大,就梓瑞知道的,朝中大半朝臣都或多或少縱容族人瞞報了田地,三司的人不會愿意得罪大半同僚。
他日夜伺候郡王,進(jìn)宮的時間不算少,自然也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消息。比如圣上早就有意整治隱田一事,只是因?yàn)殡[田一事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圣上也不得不再三顧慮。
這次韓國公提出此事正中圣上下懷,有韓國公在前面頂著,朝臣就算要恨也只會恨韓國公頭上,而圣上便可以穩(wěn)坐后臺縱觀朝臣變化,他們郡王也能借此掌控錦麟衛(wèi)步入朝堂。
梓瑞心中激蕩萬分,面上不露聲色,他看向東陽說:“你去將寧州的人撤回來,還有讓東昱將九陽院清整一遍,郡王不日就要回京?!?p> “真的?太好了,郡王終于要回來了?!睎|陽滿臉興奮,“郡王此次回來是不是就大好了?”
“那是自然?!辫魅鹂隙ǖ?,“郡王福緣深厚,是有大氣運(yùn)的人,怎么會讓這些卑劣小人得逞?!?p> 等郡王回京,就是他們的死期。
梓瑞眼含冷光,面向晴朗湛藍(lán)的天空勾唇一笑,看的東陽背后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