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靠近我，會死的
顧唐這些天的疑問自己問不出口，反而是他想要問的那個當事人替他說了出來。一時間他也不清楚自己應該以什么樣的表情來回應，于是有些干巴巴的笑了笑，低下頭去。
“還是你想問，為什么兩年前我不是去找你們而是找了時家呢？”顧瓔鯉又開口問道。她問出這個問題之后，顧唐肉眼可見的僵硬了一下，連表情都似乎是被定格住了，有那么小一分鐘的時間里他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的。
顧瓔鯉也不去催促他一定要馬上回答問題，只是在糖塊融化之后將小金匙放在一旁的盤子上，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還是有些苦的。
外面忽然炸了一道悶雷，又悶又響亮，咖啡館里有三三兩兩的小情侶、閨蜜什么的在這待著，不少女生都被那一記悶雷嚇得驚叫出聲，隨后又很快的安靜下來。
沒多久這咖啡館里的客人便走了大半，而外面已經開始刮起了足以把小孩子吹走的大風，風聲嗚嗚的刮過，叫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許華降下車窗沒一秒就重新合上去了，他打了個寒顫，心里隱約有一些不詳的預感。他總覺得自己這不詳的預感要么會應證在他自己身上，要么就是他瓔姐身上。
可……顧唐會對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嗎？許華不知道，他并不了解這個人，也很少會跟這個人碰面，因此他無法推斷出此人對于顧瓔鯉的情感一類的是什么樣的。
“應該不會出什么事吧？”許華有些擔憂的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那家咖啡館，距離顧瓔鯉進去已經過去了十分鐘。
“我……”顧唐終于開了口，他今天似乎不管是說話還是什么都特別艱難一樣，說話總是欲言又止、斷斷續(xù)續(xù)的說不完整。
“你很怕我嗎？”顧瓔鯉略帶開玩笑的問道。
她本意是為了調節(jié)一下氣氛，叫顧唐沒必要那么緊張，好歹可以把話說完整了。
“怎么會?！鳖櫶七@次回答得很快，他說的時候還抬頭看向顧瓔鯉，像是為了證明自己似的。然后看見顧瓔鯉的笑容之后又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復又低下頭去。
像個小孩子。顧瓔鯉在心里頭嘆了口氣，她的時間雖然挺充足的，但是不代表著可以這么被浪費掉，更何況她并沒有那個想法想要跟誰玩這種“我就偏不把話說完整了，就要讓你猜、要浪費你的時間”的游戲。
然而當她準備開口直入主題的時候，顧唐終于鼓足勇氣了，他抬起頭看向顧瓔鯉，表情里帶著一些破罐子破摔的勁，說：“是，我、我這兩天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p> “唔?！?p> “我一直都在想，為什么我們明明才是最開始認識的人、明明我們……我們難道不應該是更親的朋友嗎？”顧唐開了口，有些東西也就順了。
“阿鯉，你都已經回來了，為什么兩年前不肯去我們家呢？有什么事情時洛他可以幫你，難道我就不可以嗎？我、我有哪里是比不上他的么？”
“你沒有什么是比不上他的?！鳖櫗嬽幨掌鹆诵θ?，神色顯得有些淡了，顧唐猛的一愣，又聽她語氣放輕也變淡了的說：“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說你們沒什么差別就可以做的，顧唐，我知道你對我的感情?！?p> “我……”顧唐微微睜大了眼睛。
“我以為我的意思已經足夠明確了?！鳖櫗嬽幱行o奈似的嘆了口氣，顧唐在桌子底下握緊了雙拳，她說：“我跟時洛結婚雖然只是一個幌子、是一紙協(xié)議，我也的確可以不跟他結婚和其他人結婚做這個協(xié)議。”
“我為什么不找你、甚至這兩年都沒有表明過我自己的身份，你說你這兩天一直都在想，難道還想不明白嗎？”
“是，我想不明白，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顧唐咬了咬牙，眼眶微紅了，眼睛里也爬上了些許紅血絲。
“顧唐，我們不可能有機會的?！鳖櫗嬽庍@回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了，面無表情、看起來甚至有些冷血無情，她的語氣里像帶著冰錐，每一個字、每一個音節(jié)都化作冰錐，狠狠地扎進顧唐的心臟。
憑什么？顧唐的拳頭握得太緊了，以至于發(fā)出了有些嚇人的“咯吱”聲來。顧瓔鯉聽見了，抿了一下嘴唇，眉心微蹙了起來。
憑什么沒有機會？顧唐心里的那顆病態(tài)的種子再次得到了滋長，他幾乎要發(fā)瘋，理智告訴他他不該這樣，理智也在告訴他顧瓔鯉說的話是有道理的，可他的意志正在被侵蝕、正在被重塑。
他成了一個矛盾的個體。
“你知道，我今天為什么會跟你見面嗎？”顧瓔鯉開口說。
“……為什么？”顧唐抿了一下嘴唇，死死的盯著顧瓔鯉，顧瓔鯉卻不再看他了，而是低頭又加了一塊糖塊到咖啡里，拿著小金匙輕輕的攪拌了起來，顧唐就一直盯著她的人，不死不休一樣。
“有些事情如果不說清楚，大概……唔，我不想看到那個場面?！鳖櫗嬽幮α艘宦曊f，她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隨后說：“顧唐，不要吊死在一棵樹上，不值?！?p> “你怎么知道不值呢？”顧唐咬牙問。
“我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不管是對你還是對阮阮?！鳖櫗嬽帥]什么情緒波動的看著他，她淺淡的視線照進顧唐眼里，顯得有些刺骨。
“我跟你不可能、跟阮阮也不可能，顧唐，我們只是在十二年前相處過一段時間，這個世界上沒有那么多的一見鐘情和無法割舍的愛戀。所有的無法割舍大部分都來源于人內心對自己的不斷暗示，在暗示著你要固步自封?！?p> “固步自封很沒必要，該放棄的東西總要放棄的。顧唐，我不是一個值得讓人去愛的人，別再執(zhí)迷不悟了，靠近我，會死的。”
天邊炸開一記響亮的悶雷、一道刺眼的閃電短暫的刺破了黑沉沉的云層，有什么東西也隨著這道悶雷閃電破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