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老太撫摸著雪舞身上潔白柔軟的毛發(fā),輕聲嘆道:“你居然為了一個人族損耗了不少的真元。”
“可他也為我失去了身體啊,姥姥,您就答應我一次?!毖┪杩嗫喟蟮馈?p> 桑老太仍在猶豫,突然外面驟然一亮,卻是一道閃電撕裂了烏云密布的天空,旋即一聲震徹天宇的霹靂炸響,雪舞被嚇了一跳,往桑老太的懷中縮了進去。
桑老太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忽然她扯著喉嚨叫道:“臭小子,你還站在外面干什么?等著被天雷劈死嗎?”
閃電猶如一把利刃不停割裂黑色的天幕,裂口猙獰扭曲,從地面仰望,可以看到多半閃電都擊中劈落在九幽峰的峰頂,雷聲一個接著一個。
九幽峰通天閣后方有一口深井,名為鎖春井,無人知道這井深幾許,也無人知道這口井何時挖掘,只知道在宗主李空山創(chuàng)立九幽宗之前,鎖春井就已經(jīng)存在,最早是李空山取水之所,后來不知怎么就斷了水源,等到他飛升之后,又被宗主岳陽天定為禁地。
鎖春井是九幽宗的三大禁地之一,除了宗主之外,無人敢靠近鎖春井,這也讓鎖春井成為九幽宗眾弟子心中最為神秘的地方。
尤其是在每個月的十五日,無論春秋冬夏,每逢十五,九幽峰的空中必起驚雷,閃電連綿,驚雷不斷,這撕裂天空的紫色電光,從天空中曲折向下,多數(shù)都射入鎖春井內(nèi),雷聲一個接著一個劈入井底,聲音通過井口再度傳入天際,猶如巨龍咆哮,震人心魄,聲勢駭人。
如果在這一天進入通天閣的范圍,偶爾會聽到痛苦的哀嚎聲。
每逢十五,九幽宗宗主岳陽天總會雷打不動地出現(xiàn)在鎖春井旁。
此刻岳陽天正望著天空中扭曲的閃電,聽著這震撼人心的滾滾雷聲,閃電將他清癯的面孔映得忽明忽暗,一聲疾過一聲的雷暴聲中,還夾雜著泣血般的慘叫和哀嚎。
一道宛如長龍的閃電扭曲著射入鎖春井內(nèi),一直射入鎖春井的底部,將整個鎖春井映照得宛如白晝一般雪亮。
井底卻是一位被星寒鐵鏈鎖住的白發(fā)女子,長發(fā)掩面,看不清她的面目,白色的衣衫因歲月的塵封早已殘破不堪,閃電照亮了上方陳舊的血跡,不但是手足,連鎖骨和髖骨都被鐵鏈穿過,閃電擊中用星寒鐵鑄造的鐵鏈,綻放出絢爛的藍色火花,藍色的電流沿著鐵鏈迅速傳到了女子的身體上,直擊她的骨骸內(nèi)腑。
轟!
炸雷擊中女子的頭頂,剎那間女子在雷聲中化成了一只傷痕累累的白狐,它的周身布滿了曲折的電光,肉體在電光中瑟瑟發(fā)抖,九條白色的長尾同時伸展開來,長尾上白毛一根根豎起。
閃電和雷聲過后,九尾白狐又迅速恢復了人形,她抬起頭,滿頭白色的長發(fā)飄向腦后,一雙血紅色的眼眸在蒼白面孔的襯托下越發(fā)凄厲可怖。
“……我必將你挫骨揚灰方解心頭之恨……”
聽到這凄厲的聲音,岳陽天深邃的雙目沒有任何的波動,漠然望著深不見底的鎖春井,淡然道:“一百年了,你仍然放不下嗎?”
他的聲音很小,就是在自言自語。
“懦夫!你為何不敢殺了我……”
九尾白狐的聲音再度被天雷打斷。
岳陽天的目光投向通天閣,微微皺了皺眉頭,凌空飄起,化為一縷青光向通天閣問道臺飛去。
秦浪蹲坐在草舍內(nèi),感覺目前的姿勢有些尷尬,不過重心很穩(wěn)。
白狐雪舞來到他身邊小聲安慰:“哥哥,你不用擔心,我姥姥既然答應幫你就一定會幫你?!?p> 桑老太抖了抖那小布袋,就像變魔術一樣抖出了一大堆碎骨頭,老太太陰陽怪氣道:“敢情是把我當成裱糊匠了,這么多碎骨爛皮,讓我一塊塊拼起來,你不擔心我老眼昏花?”
雪舞道:“姥姥,您這么本事,這對您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p> “小菜一碟?能吃嗎?”桑老太反問道。
雪舞咯咯笑了起來。
桑老太瞥了秦浪一眼道:“小子,你最好給我放老實一點,我們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妖。”
“姥姥!你別嚇哥哥?!?p> 秦浪一動不動蹲在那里坐著,失去了振音蝶骨已經(jīng)沒有了說話的能力。目前這身老虎骨架,也無法利用肢體自由表達心中的意思,干脆沉默是金。
桑老太望著那堆白骨搖了搖頭,來到秦浪面前,伸手摸了摸他光禿禿的腦殼:“真是奇怪,過去我從未見過這種古怪的骷髏,失了二魂兩魄,既無天魂,亦無地魂,七魄也缺了精、英兩魄,都已經(jīng)沒有了肉身,是如何留住一魂五魄?”
雪舞道:“難道真的不能幫他復原了?”
“老身這么大年紀,閱盡滄桑,什么人沒見過,這小子才不會甘心老老實實當一具骷髏,我倒是能夠幫他重塑骨骼,可既便如此,他仍然也只是一具特別的骷髏罷了?!睋碛幸换晡迤堑镊俭t的確很稀有。
“不是可以通過修煉達到煉骨生髓,造血成身?”
桑老太呵呵笑道:“你倒是會為他考慮,在他們?nèi)说难壑惺裁磿r候看得起妖族?一從大地起風雷,便有精生白骨堆。僧是愚氓猶可訓,妖為鬼域必成災,雖然共處于一個世界,可人類從未正視過我們的存在,恨不能將我們趕盡殺絕。”
雪舞默默無語,她所接觸過的人類的確沒多少善意。
桑老太道:“人類從未將我們妖族看在眼里,所謂眾生平等,只不過是一句謊言罷了。若不是你苦苦哀求,我才不會救他?!?p> 雪舞小聲道:“哥哥其實已經(jīng)不是人了?!?p> 秦浪不覺得雪舞是在罵自己,這句話說得的確是實情,甚至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更像妖一點,可在妖的眼中自己仍然是個人,在人的眼中自己卻是個妖孽,不能不說自己目前的狀況非常尷尬,大廟不留小廟不收。
桑老太道:“這些骨骼已經(jīng)斷裂,想要將碎骨重新粘合在一起,恢復到昔日的強度必須要用天地精華滋養(yǎng)?!?p> 雪舞笑道:“就知道您有辦法,姥姥,不如您順手將他的甲障修補一下,不然以后哥哥這幅模樣也沒辦法見人。”
“你還真是得寸進尺,你一心幫他,難道就不體恤我這老太婆辛苦?”
雪舞嬌滴滴道:“姥姥,等您忙完,我?guī)湍嗉缒蟊??!?p> 桑老太道:“甲障?那東西做得再精美也不過是一層皮囊罷了,或許騙得過普通人,可是在稍有道行的修士面前他的本相就無所遁形了。除非幫他重塑肉身,方能像個人樣。”
秦浪一旁聽著,內(nèi)心掀起波瀾,聽桑老太的意思,她好像可以幫助自己重塑肉身,一直以來這都是秦浪最大的愿望,當初驅(qū)使他一路護送白玉宮前來九幽宗的目的就是想召回失去的二魂兩魄,重入輪回,再塑肉身。
桑老太讓雪舞回避,關上草舍的房門,來到秦浪面前,雙目盯住秦浪的眼眶道:“老身希望你永遠記得今日之事,我不求你知恩圖報,只求你日后不要恩將仇報,你明白嗎?”
秦浪點了點頭,從這句話就能夠看出桑老太對人族怨念頗深,同時也意識到桑老太已經(jīng)愿意幫助自己。
桑老太讓他將嘴巴張開,從他口中抽出那支暗藏的白骨筆,桑老太道:“你們?nèi)祟愑肋h都是如此,不管別人怎樣幫你,你們還是會有所隱瞞,藏在嘴里做什么?擔心老身貪墨你的寶貝嗎?”
秦浪汗顏,其實他并非有意隱瞞,只是這支白骨筆對他的意義非同尋常,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擔心這支筆暴露之后,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桑老太拿起白骨筆仔細看了看,似乎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特別之處。
她將白骨筆放在一旁道:“你的骨頭少了幾根,剛好用這支筆補上?!彼齽倓倷z查過雪舞帶來的骨骼,秦浪的左臂少了一根橈骨,左手中指的指骨,也少了一節(jié)。
石章魚
鎖春井中的白狐是誰?她和岳陽天又有什么糾葛?雪舞和白狐又是什么關系呢?如果大家對新書有興趣,可關注章魚公微:stonesquid 如果大家想加入新書威信后援群,可加管理anhuohua 新書企鵝群號195138778,請注明骨舟記26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