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留下,你且回去罷?!?p> 氣勢恢弘的大殿中,黑衣少年單膝跪在雪白的石板上,滾熱的紅色血液順著黑衣衣擺滑下,卻在觸碰到地板的一瞬凝結。
像是跪在一朵絢麗的,血色鑄就的花中。
踩在云端中的長老和那些內門弟子分列兩旁,高高在上地看著他,或者說,他懷中的那把劍。
“掌門師兄,這劍可真好看,我正缺一把呢~”
左側,一位高挑性感的長老媚眼如絲,盯著那把劍,動也不動。
陸拾懷中的那把劍,通體湛藍,點點銀星在其中游動,宛若銀河匹練。
看的久了,那銀星就好像慢慢擴大,星光散去,拉著人進入了那凝如黑墨的深淵。
那長老猛地回過神,深吸了一口氣。
這一瞬的怔楞沒有讓她退卻,反倒更加熱切了,心道:“不愧是開宗神劍,這濯塵果真神異。”
在她低頭思附的時候,其他幾個長老也忍不住了.
“師妹,你這臉倒越發(fā)大了,小輩歷練的東西,嘴巴一張一閉,就變成你的了?”
右側一個捋著胡子的老人也附和道:“確實確實。”
“那你們說說這么好看的一把劍該給誰?”
“自然是向南,年輕一輩,可沒人比他的天資高,諸位沒什么意見吧?”
“師兄倒對自己的徒弟好啊,這必生劍靈的神劍,嘴皮子一碰就給了自己徒弟,也不知道壓不壓的下?!?p> “這劍現在劍靈沉睡,正是給小輩的好時機。再者說,向南不過在我那修行,也算不得我的徒弟。我可不像某人,打起小輩的主意!”
“師兄是想比劃兩下嗎?”
殿中氣勢越發(fā)緊張,你一言我一嘴吵的不亦樂乎,說來說去不過就是為了那把劍。
但為這把劍吵得熱鬧的幾個人,沒一個提起,這把劍明明是場中跪著的那個少年帶回來的,按照門規(guī),那劍理應是他的。
陸拾低著頭,柔順的黑發(fā)披散,擋住了那雙凌如寒星的眸子。
他甚至沒聽上面那些人說什么,眉頭緊縮,腦子里一個縹緲如煙的女聲嘰嘰喳喳。
“他們這群人好吵啊,真沒禮貌!”
“你求求我,我跟你保證,這一屋子都不夠我一個打的!”
“陸拾陸拾,地上是不是很涼?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帶你殺出去。”
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帶人殺出去,一往無前的氣勢,那個女聲“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陸拾甚至都能想象到這人躲在劍里,捂著嘴笑的樣子,實在沒忍住,心里低斥一聲,“吵死了!”
這一聲,吼的女聲頓了一下,而后又“哼”了一聲,“你就算求我,我都不幫你了!”
“你一個劍靈,能干什么?”陸拾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幾不可查的弧度,“讓濯塵發(fā)光,亮瞎他們的眼嗎?”
“你才是劍靈,你全家都是劍靈!”女聲頗有點氣急敗壞的感覺,縹緲的感覺散去了點,聽起來明明就是給正值芳華年紀的少女,說起話卻老氣橫秋的很,“老夫可是玲瑤山久仙池,天上地下舉世無雙的凌絕仙子,無知小兒,還不道歉!”
“哼!”
這一聲里面的不屑算是徹底惹毛了里面的人,她氣勢洶洶地說了幾個“你”,卻也沒了下文,反而笑了起來,“就你這筑基的實力,不求我,你可出不去!”
“哼!”
“遲早有你后悔的!”
夏又晴又說了幾句話,始終沒人回應,不知道那陸拾拾不想和她說話,還是已經切斷了兩人之間的聯系。
說起昨天的事情,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但那能怪她嗎?莫名其妙被困在一個地方小半年,好不容易見到個活人,她開開心心跑出去,結果就在對方眼里看到自己居然變成了把劍。
這換誰都得嚇懵吧!
不過說起來,夏又晴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聽過陸拾這個名字,連帶著這一屋子人穿的衣服也挺熟悉的。
想想實在沒想出什么東西,她自己搖了搖腦袋,伸手從虛空中一拽,拿到一塊粉白色的流光就往嘴里送,邊嚼邊嘟囔著,“難不成是以前出來的時候見到的?”
說著她自己又晃晃腦袋,在這次渡劫之前,自己已經閉關了四五十年,哪里看到過什么東西。
想不出來,索性她也就不想了,一邊吃著手里的東西,一邊斜躺著看外面那些人到底還有什么好說的。
吵了這么一通,終于有人發(fā)現了還沒走的陸拾。
高坐主位的人斂眉看著底下的黑衣少年,不染纖塵的鯤鵬白袍被微風吹起,似有流光閃爍其中。
“此次你帶回神劍,門內自有嘉獎,且回去罷?!?p> 像雕塑樣跪著的少年終于動了,聲音嘶啞,“大長老,門規(guī)所定,這把劍應該是我的?!?p> 聽著像是控訴,但只要仔細點,就會發(fā)現他的聲音幾乎沒有起伏。
兩邊還在爭吵的人突然安靜了一瞬,而后不約而同地輕笑一聲,維持著自己的氣度。
笑過之后,甚至沒人看他,只那最上面的大長老手一招,一靈球從左側架子最底部飛了過來,慢悠悠停在了陸拾的面前。
靈球內部被一團黑霧籠罩著,幾根五彩的絲線在其中游蕩。
“嚯?雜質這么多的五行靈根?”
說完夏又晴就后悔了,這個球應該是陸拾入門時候的測試結果吧……
但出乎她的意料,其他人看不到,夏又晴可看的清清楚楚,陸拾雖然低下頭,臉上表情可一點沒變。
也許是悲傷過頭了?
夏又晴本想開口安慰兩句,但上面的人卻也沒放過陸拾。
“你看到了嗎?你應當明白,若不是門內,你這一輩子是連修仙都不能。如今,也到了你報答門派的時候了。”
這番話,說的夏又晴都坐了起來,眼睛瞪得滾圓,叉著腰,臉頰也鼓了起來。
她剛剛修行的時候,也在自家的安排下進過門派。
雖說自己幾乎沒去過外門,但那邊的事情還是有點清楚的。
每個門派雖說不太一樣,但估計也大差不差了。
像陸拾這樣的天賦,應該剛剛進門就被送去外門,說是弟子,其實跟個雜役也沒區(qū)別,能從門派拿到的那一點點資源,跟工錢沒什么兩樣。
畢竟,不管從什么角度說,門派都沒什么必要在沒有前途的弟子上花多少資源。
所以這人能說出這話,可還真是……
“陸拾,你別聽他的,他不要臉!我可厲害了,你信我,我?guī)阈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