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冷冽的寒風(fēng)呼嘯而過,透過緊閉木制門窗的縫隙霸道而入,屋中頓時更加陰冷幾分。
屋內(nèi)陳設(shè)簡單,一張桌子幾把椅子一些雜物,雖簡單卻井然有序。
再往里有一內(nèi)屋,面積不大,陳設(shè)更簡單,一大一小兩木床及一個小木柜而已。
小木床之上,一個十歲出頭的孩童,正昏沉地睡著,只見其面色慘白,瘦小地身體偶爾顫抖。
他的身下鋪了一層厚厚的褥子,身上蓋了兩床柳絮填充的粗布被子。
床邊一側(cè)的小木柜上放著兩個瓷碗,一碗空空,底部依稀可見些許渾濁的雜質(zhì),另一瓷碗陳放著少量清水。
房屋內(nèi)彌漫著藥草的味道。
此刻,一男人站在床前,目光停留在孩童身上久久未動,眼神之中充滿了疼愛,然而更多的是深深地自責(zé)...
男子身著灰粗麻衣服,身高六尺有余,身材消瘦,面部憔悴,頭發(fā)凌亂。
許久之后,男子長長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輕輕走到外間的桌前坐下。
望著桌上微弱搖擺的油燈,陷入了沉思。
屋內(nèi),油燈噼啪作響。
屋外,冷冽的寒風(fēng)似乎有停歇地跡象,天空之上飄下了雪花...
......
天蒙蒙亮。
李云宣緩緩睜開眼睛,朦朧的雙眼環(huán)顧四周,頭部昏沉異常。
“這是哪里?...”
李云宣腦海中閃過一絲疑惑。
“醫(yī)生!...護(hù)士?!...”
他用盡全力呼喊,但是,從他口中發(fā)出的卻是稚嫩略帶沙啞的聲音。
他微微一愣。
“宣兒!你醒了?!...”
突然,一道驚喜的男聲傳入耳畔,與此同時,消瘦的身形已經(jīng)映入眼簾。
看著對方激動地神情,李云宣心中茫然,張大嘴巴卻不知該說什么。
這個穿著怪異,看起來神色疲憊的男人,自己...并不認(rèn)識。
突然,一個不好的念頭從腦海中一閃而過。
想到此處,李云宣左臂用力,想要撐著床坐起身體。
然而,渾身力量似乎被抽干,大腦更是傳來一陣眩暈感。
無奈之下,他再次躺回到了床上。
“宣兒!...”
原本被李云宣木然神色搞得微微愣神的男人,見到他的動作后大驚,再也顧不及許多,匆忙走到他的身前。
一手探額,一手輕輕壓著被角。
“宣兒,你大病未愈,切莫亂動?!蹦凶幽抗怅P(guān)切,輕聲說道。
感受到對方流露的真情,李云宣不自然地點了點頭。
男子見狀欣喜,繼續(xù)說道:“宣兒,稍候片刻,待為父去請郎中來?!?p> 說完,頭也不回,快步離開屋子,身形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白雪之中。
床上,李云宣盯著茅草屋頂,許久之后終于是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前世,他是一個名牌大學(xué)大四的學(xué)生,漢語言文學(xué)專業(yè)。
畢業(yè)之際,他與同寢室以及關(guān)系要好的幾名同學(xué)、朋友,在學(xué)校附近的飯店聚餐。
不舍、低落等種種情緒夾雜,導(dǎo)致從未飲過酒的他,主動喝了幾杯白酒,然后,當(dāng)場不省人事。
醒來之后,便出現(xiàn)在這里。
不,是他的靈魂穿越到了這里,因為這幅瘦小的身體,并不屬于他。
而且,他也沒有從身體的前主人那里,傳承到哪怕是一絲絲的記憶。
身體的前主人年紀(jì)并不大,或許是因病而逝,他才占據(jù)了這幅身體。
這就是所謂的“奪舍”吧...
那個自稱“為父”的男人,應(yīng)是身體前主人的父親,這些都不難推測,但是除此之外他一無所知。
這里是哪朝哪代?哪個皇帝?哪個地方?僅憑眼前這簡陋到極致的家什,他無從猜測。
還有,爸爸、媽媽、姐姐,你們還好嗎?
得知我死亡的消息,你們一定很難過吧?
還有那個她,現(xiàn)在在做什么?或許,是在為考研做準(zhǔn)備吧…
胡思亂想的李云宣,腦袋不堪重負(fù),終于昏昏沉沉再次睡了過去。
然而,眼角的淚水,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再次醒來,李云宣感覺身體恢復(fù)了些許力氣,腦袋不再那般沉重。
只是,口干舌燥,饑腸轆轆。
“水…”口中發(fā)出一聲呢喃。
“就來!”
一陣叮叮咣咣過后,男人輕輕端著一碗溫水走了進(jìn)來。
“宣兒,水來了?!?p> 看著李云宣明亮有神的雙眼,男子心中大石終于落地,爽朗一笑。
他小心翼翼將李云宣側(cè)扶起身,瓷碗慢慢端到李云宣嘴邊。
“咕嚕咕嚕…”
李云宣再也忍耐不住,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
“慢點兒,莫嗆著。”男人笑道,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
“我餓了。”李云宣看著男人,稚嫩的聲音響起。
“好好,飯菜在灶上溫著,這就去端來。”
男人輕輕將李云宣的身體放平,隨即匆忙離去。
看著行色匆匆,手忙腳亂的男人,李云宣心中悸動,一股莫名的感覺自心底涌現(xiàn),本能開了口。
“謝謝你,爹!”
男人聞言腳步一滯,身形微晃,卻未轉(zhuǎn)身,而是徑直離去。
只是眼角閃動的淚光,李云宣無法看到。
靈魂深處的親切感,讓李云宣不自覺地叫了聲爹,他知道,這種感覺無法抵抗,更無法排斥。
既來之則安之,順其自然吧…
很快,便宜老爹端著冒著熱氣的碗走了進(jìn)來,李云宣見狀口水直咽,饑餓感加劇,他感覺自己仿佛好久沒有吃過東西了。
......
“額...,這也叫飯菜?!”李云宣嘴角微扯。
只見老爹遞過來的所謂“飯”,幾乎就是一碗水,其中零星飄散著幾顆黃米粒,兩只手便可數(shù)得過來。
至于“菜”,如果懸浮的不知名的葉子就是的話,那就更好數(shù)...兩根。
默默將“飯菜”喝了個干凈,李云宣心中感慨。
這重生的家庭條件,實在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dá),將來的路,很難走?。?p> 就在李云宣暗自感傷的時候,突然,“嘭”的一聲,屋外房門被暴力推開。
很快,三人出現(xiàn)在二人面前,居前是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子,身上穿的灰色衣物,材料明顯精致許多。
他身后是兩名彪形大漢,雙手抱臂,膀圓腰粗,滿臉惡相。
三人進(jìn)屋后,均是目光不善的盯著便宜老爹。
見到三人,便宜老爹面色一變,李云宣心中一突。
“李恒!欠我東家的二百文錢,馬上就到期限了!”穿著精細(xì)布衣的尖嘴猴腮男人沒有多余的廢話。
男子,也就是李云軒的便宜老爹李恒面色深沉。
“不是還有五個時辰么?”
“東家派我們來,是好意提醒?!奔庾旌锶腥诉肿煲恍?,露出了一嘴黃牙。
“若你無力償還,可以用其他東西來抵債,否則,過了子時,就是四百文了?!?p> “你!你們!...”李恒雙拳緊握,青筋暴起,卻不知該說些什么表達(dá)自己的憤怒。
“唉,老實人...”李云宣見狀無奈一嘆。
“別你你我我的,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你可是簽字畫押的。”尖嘴猴腮男不懈地說道。
“怎么樣?你再考慮考慮?”
“無需考慮,到時,李某定當(dāng)將二百文錢雙手奉上!”李恒似乎并沒有被對方的恐嚇嚇倒,沉聲說道。
但是,李云宣感覺到了李恒的無奈,更能看到他眼中閃過的落寞。
“哼!不識好歹!”尖嘴猴腮男見狀,頓時失去了興趣,衣袖一甩轉(zhuǎn)身離去。
“好自為之!我們走!”
兩個彪形大漢瞥了眼李恒,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病懨懨的李云宣,嘴露嘲笑。
沒有言語,同時轉(zhuǎn)身,跟在尖嘴猴腮身后離去。
三人離去后,李恒站在原地久久未動,許久之后,側(cè)過頭對李云宣笑道:“宣兒,你方才昏睡,郎中為你瞧了病?!?p> “你的身體已無大礙,郎中開了凝神養(yǎng)身的方子,為父現(xiàn)在去抓藥?!?p> 說完,徑直離去。
李云宣緩緩閉上雙眼,心中感慨萬千。
那二百文錢,定是便宜父親為自己買藥賒欠的錢。
對古代有所了解的李云宣知道,二百文錢并不算多,但對于貧苦人家來講,也絕非小數(shù)。
還有,尖嘴猴腮男他們此番是有目的而來,但讓李云宣疑惑的是,他們口中的“以物抵債”的“物”又是什么?
環(huán)顧四周,一貧如洗的家境,能有什么好惦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