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美好的夢境也只能是夢境，終究是會碎裂的…]
青石鎮(zhèn)，鄭家府邸，主樓。
鄭無真在房間中踱步，這種狀態(tài)他已經(jīng)持續(xù)很久了，自從傍晚鄭灰墨和若嵐回來后，他就是這副模樣…
鄭灰墨的表情讓他覺得，那件事情，應(yīng)該是暴露了…
那是鄭無真第一次在鄭灰墨的臉上看到這種表情，那是一種冰冷，又夾雜著幾分鄙夷的神情，從小到大，鄭灰墨都不會對自己表露出那副表情的，準確的說，他之前從未在她的臉上見過…
其實早在鄭灰墨動身去暝昏城之前，莫無情就和鄭無真說過這件事情，在暝昏城，鄭灰墨很有可能知道有關(guān)于她父親的真相…
本來最開始的時候，鄭無真是抗拒的，但是后來他并沒有選擇阻攔，這么多年了，他也累了，知道就知道吧，鄭灰墨已經(jīng)長大了，繼承了迷蒙幻象傳承的她，知道真相不過是時間問題…
不過現(xiàn)在，令鄭無真困擾的是，明天，他要怎么面對鄭灰墨？
……
“你都知道了？”鄭無真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鄭灰墨，長發(fā)，身著旗袍，臉上好像還化了淡妝…這和他印象中那如同假小子一般孫女一點兒也不相符…
“果然是你…”
在回來的路上，鄭灰墨幻想了很多，如果自己的爺爺死不承認的話，自己又有什么辦法呢？自己又能說什么呢？
可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的情景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沒有辯駁，沒有謊言，只有這慘白至極的坦白…
“對…是我…”鄭無真像是要伸手去撫摸一下鄭灰墨，可是那手伸到半空又縮了回去。
“為什么…”鄭灰墨不去看鄭無真，她垂下了頭，兩行淚水從臉頰滑落。
“沒有人能抗拒青春永駐…”鄭無真嘆了口氣“像神尊那樣的人，放眼人世間，也只有他一人罷了…”
“神尊？莫無情么？”
“是的，我可不敢直呼他的名諱，在我這里，他永遠是神尊，鄭家歷代都是神尊最忠誠的仆從…”鄭無真有些費力的深吸了一口氣。
鄭灰墨覺得，鄭無真的身體狀態(tài)和自己去暝昏城之前相比，差了很多…
“鄭家的歷代，都是男孩，就像是魔法一樣，不論是第幾胎，都只會是男孩，而神尊也一直在等待，等待鄭家生出一個擁有直系血統(tǒng)的女孩，而你，灰墨，你就是那個女孩…”
“我…我是鄭家直系血統(tǒng)里，唯一的女孩子？”
“正是…你出生的那天，我的心情很是復(fù)雜…作為鄭家歷代中第一個女孩，你的出現(xiàn)總算是園了神尊的一樁心愿；但是，你的出現(xiàn)也就意味著，鄭家會慢慢走向終結(jié)…”
“為什么？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你是迷蒙幻象傳承注定的繼承人…”鄭無真嘆了口氣“神尊和鄭家又過約定，只要鄭家有女孩降生，那么她便是迷蒙幻象傳承的繼任者，而且〔灰墨〕這個名字也是由神尊親自賜予的…”
“嗯？你是說…鄭灰墨這個名字，是莫無情給我起的？”
“正是…”
“可是我還是想不懂，就算我是傳承的繼任者，也和家族的終結(jié)沒有關(guān)系吧？”
“你是注定的繼承人，所以在你出生的那一刻起，盔甲之內(nèi)的傳承之力就開始運轉(zhuǎn)，普通人是無法長時間在這種力量場下生存的…
“可是，和叔叔他們不是一直好好的活著么？我也沒看出他們有什么異樣…”
“那是因為我們的身上都有這個東西”鄭無真說著，從口袋中取出了一個錦囊，那里面是一小塊黑色的物體，像是從什么東西上剝離下來的…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但是這東西確實能抵抗盔甲形成的力量場…”
“這…”鄭灰墨拾起那一小塊黑色物體，這東西越看越覺得像是〔永生之神的贈予〕的殘片…
“灰墨，你可以原諒我么？”鄭無真緩緩開口說道“當(dāng)初的事情是我不對，我…雖然覺得不可能，但是我還是想讓你原諒我，畢竟我還是…”
鄭無真本想說[畢竟我還是你爺爺]，但是他最終還是放棄了，像他這樣的人，怎么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呢？
“如果你當(dāng)時放過我的母親，我或許真的會原諒你…”鄭無真冷淡的說道“你現(xiàn)在之所以坦白，不過是因為這件事真的無法繼續(xù)隱瞞下去了…”
“也是…”鄭無真無力的癱軟在椅子上，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開口問道“對了…神尊呢？神尊為什么沒有和你們一起回來？”
“小莫他…”提到莫無情，鄭灰墨的情緒變得有些低落“他不在了…”
“不在了？他去哪了？”和當(dāng)初鄭灰墨的反應(yīng)一模一樣，鄭無真根本沒有往其他的方向思考。
“莫無情…死了…”
“什么？！”鄭無真直接跳了起來“不可能的！神尊怎么可能會死？！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我也不相信…但是…這是事實…”
“不，神尊絕對沒有死…”鄭無真又坐了下去，他的眼神堅定“我并不是胡言亂語，但是我敢肯定，神尊他絕對沒有死，他只不過是消失了，他總會出現(xiàn)的…”
“試著去相信吧…”鄭灰墨搖了搖頭“如果他沒死，為什么不出現(xiàn)？我并不覺得他現(xiàn)在還有不能出現(xiàn)的理由，若嵐身上的詛咒已經(jīng)破除了…他還會有什么原因呢…”
“相信我，神尊他絕對沒有死…”鄭無真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我身上的術(shù)法是神尊施下的，若是神尊真的離世了，我身上的術(shù)法也會消失…而事實上，我身上的術(shù)法只是變?nèi)趿艘恍?，并沒有消失，所以，神尊他一定還活在這世間的某個角落…”
“行吧…爺爺…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爺爺了…”鄭灰墨咬了咬牙“這么多年了，你可曾有后悔過？”
鄭無真與鄭灰墨對視著，鄭灰墨眼中的淚水讓他心碎…
“私下的時候，從未；但是只要見你，我便無時無刻不在后悔…如果重新來一次，我一定會讓你擁有一個完整美好的童年…”
“但愿吧…”鄭灰墨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她隱約聽見了，在她的身后，鄭無真的的啜泣聲…
她又何曾不想嘗試著去放下一切呢？可是她真的做不到，當(dāng)黑暗在心中出現(xiàn)，無論有多少束光輝出現(xiàn)也是徒勞…
看著鄭灰墨和若嵐離開的背影，鄭無真清楚的知道，他為她拼盡全力維持了十八年的夢境，終究還是碎裂了…
[第六十五章完，未完待續(xù)]
逝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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