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韞不想吃飯,看見老爺子的兒女一堆匆匆從各地趕回時,就離開了,這家人對傅韞沒指責,還算明事理,畢竟這種事沒人能料到。
看老太太的神情也知道這群自己親生的孩子自己很久沒見到了,礙于工作壓力,礙于培養(yǎng)下一代的壓力,人奔波生計,社畜永遠沒有時間,當然傅韞也知道這幾乎是社會普通家庭的常態(tài)。
辛苦二十年養(yǎng)育的孩子,讓自己膨生的滿足幸福自豪這些數(shù)不清的正面情感會隨著年紀的增長越發(fā)淡去,人老最可悲之事莫過于這樣的境況全然由自己導致,是自己希望孩子遠赴經(jīng)濟發(fā)達地區(qū)去實現(xiàn)自己以為的有出息,是希望逐漸年老的自己不要成為孩子的負擔。
傅韞沒養(yǎng)孩子,實在體會不了個中復雜感受,傅韞只想在家對門買房子,絕不愿意和父母不在一個小區(qū),對愛情無希望,親情是她唯一全心付出的感情,說全然付出大概有點不要臉,才這么點大,對這個家庭也實在說不上什么付出,那且先說成是依賴。
唐暝顧不上把車從醫(yī)院開回去,換了衣服去追已經(jīng)走了的傅韞,
傅韞邊走邊揮手里的球拍,走的不快,唐暝走到人身側(cè),“朋友也行?!?p> 玩球拍的手臂停了一會兒,傅韞側(cè)過頭看唐暝,似笑非笑的語氣,“我可干不了這么模棱兩可的事情,多虛?!?p> “老子只想拼事業(yè),你事業(yè)有成,我什么也不是,讓我仰你鼻息理所當然的依賴怎么可能?再者,我不談感情,沒意思?!?p> 唐暝扶額,“所以你連朋友也懶得經(jīng)營?你就沒個別的什么朋友?”
傅韞認真思索這個問題,“我也不是不交,只是走到哪交到哪,離開哪就斷在哪,不會藕斷絲連?!?p> “他媽的?藕斷絲連是這樣用的?”唐暝頭疼,傅韞是真的讓人無可趁之機的傅韞。
“這樣,我實話說,我孤兒,沒家庭,沒牽絆,有的是錢,也沒朋友,覺得無聊,這樣看,我們是不是很相似?”
傅韞聽到孤兒這兩字的時候一陣恍惚,這就是自己以前做夢都想結(jié)婚的對象,太對人胃口,孤兒,多么美妙的字眼,沒有爛七八糟的各種關系,可以不離開自己父母身邊,相當于直接給唐哥搞了個兒子回去,如果....
傅韞直接打斷自己無邊的聯(lián)想,強裝鎮(zhèn)定,回了一句,“哦?!?p> 看著傅韞臉色的變幻,唐暝以為傅韞的內(nèi)心燃起了對他的憐憫,憐憫也不錯啊,可憐他就是愛上他的必經(jīng)過程嘛。
“幸福就是你現(xiàn)在這樣,有的是錢,想干嘛干嘛,不被困,你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外邊的世界不精彩嗎?你執(zhí)著我?你去世界各地體會生活。這不才是人生的意義?感情最不可靠,痛苦和甜蜜交織,讓人深受折磨,想放放不下,想得得不到,患來患去的得失,還不是空?!备淀y實在忍不住教育他。
“人短短二十年最好的日子浪費在感情上,你以后會后悔,痛恨現(xiàn)在的自己。”
唐暝被她說的愣住了,轉(zhuǎn)而才笑,“韞,你不是不想經(jīng)營情感,你是想得到你所有得不到的?!?p> 傅韞坦然承認,“是啊,老子每天覺得沒意思,受折磨,都是因為想要的太多?!?p> “幼年時,我不知道被轉(zhuǎn)了多少個孤兒院,也不記得自己被多少家庭收養(yǎng)過,這些給過我希望又狠狠的粉碎我希望的家庭,遍布世界各地,之所以這么廣泛,是因為老子智商奇高,是我特別,這些人才拿那副噓寒問暖的樣子對待我,簡單說,他們的目的性太強,讓我看著惡心,所以,相比之下,奔波這兩個字于我而言是痛苦。”
“你以為的人生價值在我這里,是我早就被注定的科研生涯,在你出現(xiàn)之前,我才是行尸走肉,不知生活為何?!?p> 傅韞疑惑,“所以你看上老子什么了,你這樣的人會相信一見鐘情?”傅韞根本不信,不信真情,即使傅哥和唐哥在一起算得上相濡以沫很多年,但傅哥骨子里的男權主義想讓人忽視都難。
唐暝看她眼睛,笑著回避這個問題,“這個還不能說。”這致勝的緣由必須一擊即中,否則不能輕易告知,不然一點底牌也沒了,多被動。
和唐暝分開,傅韞爬樓梯上樓,想傅哥和唐哥這二十年,聚少離多,能留在記憶里的是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爭吵,唐哥于這個家而言一直在讓步,做整個家庭的粘合,大概所有作為家庭主婦的媽媽都如此偉大,卻也悲涼。
傅哥在外打拼固然艱辛,可唐哥在家照顧小孩也居功至偉,沒辦法比較,作為子女,亦無法評判,只是這樣的家庭模式讓人無法認同。孩子終究是女性發(fā)展的阻礙,社會偏見,個人價值,這么多的方面。
當然現(xiàn)在女性的地位提高很多,把十年前社會主流的電視劇和現(xiàn)在比較就會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端倪,早前的哪個大火的劇幾乎都是女性環(huán)繞男性,現(xiàn)在的弱智女主仍然主流,但最起碼有了大女主戲。也算進步。
往深想大概是家庭和諧讓她和傅息不缺愛,所以對待感情沒那么熱衷,也終日自私成習慣,唐哥和傅哥的確嬌慣,她和傅息也的確傻逼。
唐哥在回吉省的路上,家里現(xiàn)在仍然只有她一個,心理上的疲累讓人只想睡覺。
一覺醒過來,在客廳喝水的空擋,唐哥回來了,為了不讓傅韞去接她,所以謊稱了自己回來的時間,傅韞無奈,但也知道唐哥這種永遠站在子女角度去想的習慣難以拔除,孩子變成了支撐,融進了血肉。
唐哥愛吃什么,在家里成謎,沒什么喜好,在傅韞和傅息眼里。但傅韞也和傅息討論過很多次這個話題,不是沒愛好,而是在家里極度弱化了自己的位置,付出成了常態(tài),財政危機是唐哥永遠擱在心頭的煩惱,即使她真的幫不上什么忙。
傅韞和傅息也勸不明白,這是人的性格,習慣了四十多年的性格朝夕改變不現(xiàn)實,多愁善感的要命,讓人無奈又心疼。
唐哥去洗澡,傅韞給她熬了粥,唐哥偏愛熱的湯水。
即使是熬粥這樣的小事,傅韞的內(nèi)心也掩藏著一絲不愿,這抹不愿不是不愿意做這件事,而是總是希望父母無所不能,她私心里不能忍受父母挺直的背被生活和時間壓垮,希望他們永遠是家庭社會的主導。
至于這其中是否蘊含著她隱藏的自己都難以發(fā)現(xiàn)的自私,傅韞也搞不清。
傅韞喜歡不遺余力的給唐哥推薦電視劇,就像是有什么毛病一樣,喜歡和唐哥看,喜歡給她講,喜歡讓她高興,但可惜的是唐哥實在看不下去字幕,有些很有味道的國外的劇,就根本看不下去,比較可惜。
不管怎樣,這是兩個人交流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