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衡逸則望著近在咫尺的面孔,再次湊近,張開薄唇,在她柔軟的粉唇上吻了吻,“你看上去好像很不開心?”
不開心嗎?
反正徐悠然的內心其實挺復雜的。
就是那種介于男朋友和男性朋友之前的人,突然跟你說他喜歡你,但他要結婚了,新娘卻不是你,徐悠然感覺自己的腦容量不夠用了,情感分析能力也出現了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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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婼端著新做的點心推門而入,注意到正在發(fā)呆,宣紙上連一個字沒寫的徐悠然,走過去將東西放下,“徐姑娘在想什么?”
說實話,在被南衡逸昨日那般表白以后,她的內心也是很不平靜的。
還有一些事情,她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徐悠然一只手撐著腦袋,另一只手拿著沾了墨汁的狼毫,卻遲遲沒有下筆,她清亮有神的雙眸此刻呆滯。
啪嗒——
墨汁順著狼毫的鼻尖往下,滴落在攤開的宣紙之上,將宣紙染上一個黑點,那黑點在小婼的注視下逐漸向周圍擴散,再一點一點的放大。
徐悠然還在發(fā)呆。
小婼見狀,心知攤開在書案之上的宣紙肯定是不能用了,便很機靈地拿開毀掉的宣紙,再重新換上干凈的宣紙攤開放好,用鎮(zhèn)紙將其壓住。
春蘭進來稟報:“徐姑娘,祝姑娘來了?!?p> 這句話,總算是將徐悠然從神游的狀態(tài)中拉出來。
祝玉婷,她又來做什么?
上次是一出戲,這次呢?
徐悠然的手撐著腦袋久了,突然反應過來時,整條手臂都酸酸的,就連脖子也酸酸的。
她起身揉了揉酸酸的手臂,出門迎祝玉婷,“祝姑娘?!?p> 祝玉婷沖她福了福身子,她清楚南衡逸不在院里,便沒有進去的打算,而經歷過昨日的事情,她對徐悠然的態(tài)度也大不如前。
看來,南衡逸那日的話在祝玉婷心里留下了不輕的痕跡。
祝玉婷掩飾好心底對徐悠然的嫉妒,同時,也不喜歡這樣小肚雞腸的自己。
她想,她之所以在意,就是因為三師兄對待眼前之人的特殊對待吧。
徐悠然見她遲遲不說話,而是一個勁兒的在打量自己,頓時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兒。
怎么回事兒?
為什么祝玉婷給人的感覺并不開心呢?
想想那日南衡逸的話,徐悠然也能理解祝玉婷心里的吃味,可是,南衡逸不是已經跟祝玉婷單獨談談了嗎?
她不是應該得償所愿了么?
徐悠然疑惑,“祝姑娘過來,是有事情要找阿衡嗎?”
祝玉婷神色更為難看。
阿衡!
他竟然喚三師兄阿衡。
這般親密的稱呼,三師兄從未允許她稱呼過。
之前還未發(fā)現不對勁,現在卻發(fā)現哪哪都不對勁。
壓抑住心底即將爆發(fā)的嫉妒,祝玉婷的手在長袖的遮擋下漸漸捏成拳頭,她到底還是懂道理的,沒有把一切錯誤歸結在徐悠然的身上。
徐悠然下意識地往后一退。
她怎么覺得祝玉婷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她活生生吃了一般?
徐悠然在心里給自己加油打氣,不怕不怕,祝玉婷的設定里面是會一點武功,但她徐悠然可是敢殺人的,她們對上,她未必會輸。
收攏的手漸漸松開,指甲陷入肌膚內,疼痛提醒著祝玉婷的理智。她深吸一口氣,待渾身的嫉妒和憤怒逐漸能夠控制以后,這才盡量保持平穩(wěn)的語氣開口:“徐公子來玄機門多日,還沒與我父親好好見上一面吧,正好,今日父親精神不錯,他老人家聽說三師兄帶了徐公子回來,所以想請徐公子過去坐坐。”
徐悠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在玄機門的地盤上,她怎么說也得見見門主,罷了,不想那么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勞煩朱姑娘為我引路。”
祝玉婷轉身,一臉很不想要跟徐悠然交流的高冷姿態(tài)。
一路跟隨著祝玉婷的腳步,徐悠然帶著小婼跟春蘭走在后面,一路沉默無言。
終于,祝玉婷在玄機門最中間的一處院落停下,“到了?!?p> 接著,緊閉的門被推開。
徐悠然讓小婼跟春蘭留在屋外,跟著祝玉婷進入。
只見,屋內擺設簡單古樸大氣典雅,因著玄機門門主還在吃藥,整個屋內散發(fā)出一股藥香。
玄機門門主的身體經過這段時日的精心照料,氣色已好了許多,他身穿灰色長衫,正襟危坐,國字臉面色肅穆。
在他對面落座的,是找到藥材歸來的左使衛(wèi)黎,他此時已經換了衣裳,沒了回來時的風塵仆仆。
徐悠然從進屋開始,立在一旁沒有開口。
衛(wèi)黎正在給門主號脈,在他旁邊,擺放著平時方便攜帶的藥箱,畢竟是常年與藥物待在一起的人,只要靠近他的周身,便能夠聞到他身上也散發(fā)出淡淡的藥草味。
玄機門門主聽到腳步聲,抬眸望去。
蒼老的眼里,倒映出徐悠然巴掌大的面龐,他瞳孔驟然一縮。
徐悠然敏銳地捕捉到玄機門門主的反常。
他怎么了?
怎么他的眼神就好像是見過自己一樣?
一旁,衛(wèi)黎把脈完畢。
玄機門門主盯著徐悠然打量好一陣,待衛(wèi)黎留下藥方離去以后,端過一旁的熱茶喝了口暖胃,而后開口,語氣里透著無奈,“你怎的過來了?還有,你母親并未同我說起過你要來這里一事?!?p> 徐悠然:“……”
母親?
她何曾有過母親?
就算有母親,那也應該是沈遠已經過世的雙親才對?;蛟S是她的親生母親,難道說她有什么隱藏身份?
端著茶盞喝完又一口,玄機門門主嘆氣一聲,將茶盞放在桌面上,發(fā)出輕微的聲響,“我知你母親的打算,你母親希望我能夠收你為門下弟子,希望你的存在,能夠為她在府中爭取一定的地位,但你資質有限,又沒有半點天賦,性子更是懦弱膽小,將來必然難成氣候。唉,孩子,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即便我答應你母親的要求,收你為弟子,以你驕奢的生活方式,也習慣不了玄機門的清規(guī)戒律?!?p> 祝玉婷愣住。
父親在說什么?
難道父親跟徐悠然的母親有交情?
徐悠然則沒有開口,看玄機門門主一口氣不喘的說了這么多話,她也沒有插話的機會。而玄機門門主的話,在她心里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玄機門門主見她悶著一言不發(fā),以手扶額,并輕聲咳嗽,這段時日,不知曉是不是吃藥的緣故,他經常都是精神恍惚的狀態(tài)。
“父親。”祝玉婷見狀,也沒心思去好奇父親對徐悠然的那些話,只趕緊走過去以手拍打著玄機門門主的后背。
“衛(wèi)黎先生回來了,有他在,您的身體一定能夠很快痊愈的?!?p> “咳咳……”玄機門門主又是兩聲咳嗽,待咳嗽完,他再次看向徐悠然,“罷了,我也知曉你母親那般強勢的性子,她既然讓你前來,想來你也沒辦法回去。不過,我絕對不可能收你為弟子,這次既然來了,就在玄機門中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