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信蹙眉,感覺很奇怪。
老弱婦孺固然是累贅,但為了“可持續(xù)發(fā)展”,還是十分必要的。畢竟,即便同性都是真愛,也需要靠異性來繁衍后代。譬如將來的黃巾賊,那也都是拖家?guī)Э诘摹?p> “具體緣由,并無人知曉?!睏铟敉瑯硬唤猓D了頓,又道,“除此之外,楊奉身邊有一猛士,使一柄開山巨斧,傳言說,此人力可拔山蓋世,有萬夫不當之勇?!?p> “萬夫不當之勇?叫什么名字?”楊信來了興趣,他一向求賢若渴。
“沒有名字,”楊黥搖搖頭,“據(jù)說是個啞巴,只聽楊奉命令,向來不發(fā)一言……賊人都敬稱其為‘劈柴人’,因其斬首如劈柴,不費吹灰之力?!?p> “啞巴?”楊信摸了摸下巴,不以為意道,“賊人一貫如此,喜歡鼓吹自家大將,一分戰(zhàn)力都要吹出十分來,用來威嚇敵人?!?p> 他凜然一笑:“不過,哥可不是嚇大的……萬夫不當之勇?在我面前,就有整整兩個!”
話音未落,有陣陣驚呼聲傳來。
嘩~~
圍觀人群紛紛后退,緊接著,人潮從中分裂,一道彪悍身影倒飛出去,重重撞上庭院中的假山,濺起大片煙塵碎石。
那人嘴角滲血,苦笑一聲道:“叔威,戰(zhàn)場搏殺我不如你,這角抵之道,我差你就更遠了?!?p> 被扔出來的,自然是程銀。
“擊劍之道是一寸長一寸強,而這角抵之道,可是一斤沉一分穩(wěn)……”楊信唇角含笑,滿臉悠然自得。
程銀為西涼健將,張猛卻能勝過他,毫無疑問,他至少能成長為一流,甚至是超一流的猛將。
哼,人妻曹能有魔鬼筋肉仁,我也有肚滿腸肥猛!
他暗自得意。
“叔威,干得不錯,這是賞你的。”楊信笑容滿面,取下腰間皮囊,拋出一大塊肉脯。
張猛也不客氣,接住塞進嘴里,含糊道:“阿兄,你不是一直嫌我太胖,想限制我的吃食么?”
“那是做給家里人看的,胖有什么不好?哪位猛將不是一身橫肉?”楊信一臉義正嚴詞,“咱們就是要悄悄地吃胖,驚艷所有人?!?p> “……”張猛一臉無語。
他不信。
楊信嘿嘿一笑。
他自己也不信。
這只是楊信的隨口糊弄。
真正的原因,是他研究了封豨的種種天賦,發(fā)現(xiàn)其特征在于防御、耐力和沖擊。
這完全顛覆了他為對方打造的成長路線。
本來,楊信是想讓對方向著“靈活死胖子”的方向使勁的。
但現(xiàn)在,他想通了。
張猛兩百多斤的彪悍體格,再配合一身銅墻鐵壁般的重型武裝,一記直來直往的“野蠻沖撞”即可艸翻全場,哪需要什么靈活機動?
況且,對天命“封豨”而言,肥肉越厚,防御愈強;脂肪越多,耐力越足;而體重越重,則意味著更強大的慣性和沖擊力。
既是如此,減重自然沒有必要,反而要增重。
不過,念頭幾閃,楊信又有點怪怪的感覺:這個,算不算邪道版的“扮演法”?
但無論如何,經(jīng)過觀察,實驗和記錄,他發(fā)現(xiàn),張猛在放飛自我后,的確是更自在從容,實力成長也更快了。
正向反饋,說明路線正確。
“還有誰?沒人了嗎?”場內(nèi),張猛不依不饒,繼續(xù)大聲叫陣,一臉目無余子。
“我來!”
鮑出大笑一聲,腦袋左右搖晃,舒活四肢筋骨,解衣而上。
他也手癢了。
當然,個人戰(zhàn)力上,鮑出更勝一籌,但在角抵上,卻是身寬體胖的張猛更占優(yōu)勢。
……
“值得一看?!睏铟舸浇巧细。y得地來了興致。
不過,楊信卻要掃他興了。
“走!”楊信道。
“去哪?”楊黥訝異道。
楊信頓了頓,將“天竺”兩個字咽進肚子,微笑道:“自然是去見見那位裴氏家主?!?p> 他還是敗給了自己對太平道的執(zhí)念,決定要橫插一腳。
不過,楊信有自己的理由。
如果自己身處的世界,是“純天然無添加版”三國,他才懶得去多看太平道一眼。因為再怎么折騰,黃巾軍也只是加了“宗教狂熱”BUFF的普通農(nóng)民,一眼望得到底。
但眼下,自己是在“克蘇魯版”、“***版”三國,是“威力加強版”的三國。
說句實話,就是張角從胯下掏出一把冒藍火的加特林,或者對信徒說“請賜給我力量”然后一顆元氣彈來個世界核平,楊信也不會特別吃驚。
在這個瘋狂的三國,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故而,楊信不想面對“不可名狀的恐懼”,他想知己知彼,在黃巾起義前,親眼見見真正的太平道。
當然了,前提是安全有保障。
楊信已問過,程家能湊出百名壯勇,若裴氏也能湊出百人,加上自家的無名卒,能有三比一的數(shù)量優(yōu)勢,即便楊奉和郭太聯(lián)手,獲勝也是十拿九穩(wěn)。
只是,聞喜裴氏是否愿意配合,那就不知道了。
而若裴氏不肯配合,楊信也只能放棄。
他可不想擔太多風(fēng)險。
……
“裴氏現(xiàn)任家主是裴羲,性情寬厚篤誠,頗有名望?!币宦飞?,楊黥仔細講解,“其弟裴茂則已經(jīng)出仕,任兗州濟陰郡郡守,一郡大治,官聲極佳?!?p> 楊信點頭,一一記在心中。
很快,他們到了裴家,給看門人遞出一張名刺,規(guī)規(guī)矩矩地等候。
這是世家交往的規(guī)矩。
即使楊信是弘農(nóng)楊氏子弟,也不能直接堵在人家門前大喊:我,弘農(nóng)楊氏,打錢,哦不,開門。
當然,弘農(nóng)楊氏的名刺還是挺管用的。
很快啊,門開了。
……
裴府。
“二位貴客,家父已虛席以待,請這邊請……”一名白衣青年在前引路,態(tài)度殷切,禮數(shù)周到。
“嗯?!睏钚劈c點頭有點受寵若驚。
少年名裴超,字伯進,是裴羲的嫡長子。
裴羲雖沒有親自相迎,卻派出了他的長子,足見對楊信的重視。
不過,楊信也清楚,裴氏的重視態(tài)度,不是看自己的面子,而是弘農(nóng)楊氏。
他不禁感慨:現(xiàn)今才是拼爹時代,有爹走遍天下,沒爹寸步難行。
正感嘆間,一道黑影撲上身來。
“誰?”楊信一驚,多年的戰(zhàn)斗習(xí)慣,令他想要反擊。
但尚未伸手,他就不得不停下。
來者滿頭鶴發(fā),一臉褶子,卻是一位耄耋老者。不止如此,他雙目無神,眼瞳中有眼白而沒有眼黑,分明是一名瞎子。
楊信怔住,滿頭問號。
——現(xiàn)在碰瓷的都這么囂張?由室外作業(yè)轉(zhuǎn)戰(zhàn)室內(nèi)了?
瞎眼老者緊抓著他的衣袖,上下“打量”他,似乎瞧出什么,滿面驚色:“你,你,你是誰?你身上怎么會……”
他伸手想摸對方。
楊信趕緊避開,義正言辭道:“這位老先生,請自重,不管你在想什么,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在下冰清玉潔三貞九烈,只賣身,不賣藝。
他心中奇怪:怎么回事?我的英俊,都不是肉眼可見,而是瞎眼可見了?
裴超則滿臉尷尬,趕緊將兩人分開:“鄒老,這位是弘農(nóng)楊氏的嫡子,是我父親的貴客,可不能唐突了貴客。”
“弘農(nóng)楊氏?”瞎眼老者聞言,也有所忌憚,只得悻悻然作罷。
“這位是……”等瞎眼老者走遠,楊信疑惑道。
裴超苦笑,滿懷歉意道:“他是我家賓客,自我出生起他就在我家了,我們都敬稱其為鄒老?!?p> “鄒老?”楊信看一眼老者背影,漫不經(jīng)心道,“莫非是一位世外高人?”
“這個我卻不知。”裴超搖搖頭,“不過,我父親一直都對他恭恭敬敬,從未有過半分怠慢?!?p> “這樣啊……”楊信不再詢問,心頭卻愈發(fā)疑惑。
一名瞎子,也能當賓客?
這位是能掐會算,還是擅長盲人按摩?莫非,裴氏家主裴羲還是一位正規(guī)按摩愛好者?按摩就按摩,你居然去正規(guī)的?
楊信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