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過去了,眾人面面相覷。
人呢?
不是說好了敬獻賀禮么,怎么連個人影都沒看見。
“定遠侯何在?”
等了半天,朱由檢早已不耐煩,順帶著連定遠侯都記恨上了。
“臣在?!?p> 陳文遠暗自叫苦,這回算是被兒子坑完了。
“你兒子呢?”盯著下邊的臣子,朱由檢的聲調(diào)不由得提高幾分。
“臣不知…”
陳文遠低著頭,汗水浸濕了他的棉袍,散發(fā)出白色哈氣。
“定遠侯,你兒子這是欺君,還不認罪?!?p> 朱純臣將雙手籠在袖子里,不咸不淡的質(zhì)問道。
為了女兒能夠順利的嫁入沐王府,他不惜再次當起了惡人。
“為什么要認罪,我不是來了么!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聲淡淡的回應(yīng)在金水橋的盡頭響起。
眾人尋聲望去,眼中皆是有著驚詫之色。
在金水橋上,一名身穿白色儒衫的男子,正閑云漫步的向這邊走來。
他年約二旬,面帶清秀,清澈的眸子依次掃過眾人,最后落在了周皇后的身上。
然后
微微點下頭,干凈的眼神帶著淡淡笑意。
四目相對
周皇后美眸中有著濃烈之極的震撼之色。
天吶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那個天下無敵的大將軍么。
怎么一轉(zhuǎn)眼就變成了吃喝玩樂的敗家少爺。
這怎么可能
芳心大亂的周皇后,頓時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起來。
那個一直以來走進她心里的人,居然就是她最厭惡的人。
這種強烈的反差猶如暴風(fēng)一樣,肆意的摧毀著她內(nèi)心柔軟的防線。
一時間讓她有些難以接受。
朱秀寧同樣不好受,面對這樣一個溫和的男子。
縱使是她,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實在太優(yōu)秀了。
清秀的面龐,溫和的氣質(zhì),再加上那雙宛如嬰兒般干凈的眼神。
無時不刻的沖擊著她那固有的驕傲。
這真的是陳河么?為什么自己看向他那雙眼神時,會有著強烈的悸動。
朱秀寧怔怔的望著眼前的男子,心中苦澀之極。
當年被她棄之如履的紈绔少爺,竟然以這樣一種方式出現(xiàn)在她面前,難道是想挽回她的心意?
可是………
自己還能回頭么,沐天波是堂堂的國公爺,富甲天下權(quán)傾一方。
就算他這次回來,變得優(yōu)秀許多,可終究還是差了一截。
這一刻
朱秀寧無比的惋惜,若是再早幾年她未必不會給對方生個孩子。
可惜
一切都太晚了。
作為一個理智的女人,只有嫁給沐天波這樣的權(quán)勢男子,她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陳河并沒有把目光過多的停留在周皇后的身上。
頓了頓
他便在眾人的注視下朝朱由檢拱拱手。
“草民陳河,見過陛下?!?p> 呼!
見到這一幕,包括周皇后朱秀寧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是驚的張大了嘴巴
他居然沒有向皇帝行禮!
王承恩臉色一沉,斥責(zé)道,“放肆,還不趕緊向陛下行禮?!?p> 陳河淡淡的搖搖頭,“還望陛下恕罪,天太涼不小心閃了腰?!?p> 你…!
王承恩還想要說些什么,被朱由檢出面阻止了。
他并沒有別人想象的那么生氣。
身為九五至尊,他的心胸還沒狹窄到跟一個紈绔子弟計較的地步。
反倒是好奇短短數(shù)年,這家伙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莫非轉(zhuǎn)了性子不成?
“上一個這樣站在朕面前的,是魏忠賢,你可知他的下場?”
這句話一出口,在場的所有人都是面色一變,微微低下了頭。
皇帝把陳河比做魏忠賢,這已經(jīng)是最厲害的誅心之言了。
周皇后想要替他開脫,卻又不知如何開口,芳心之中暗自焦急起來。
這人也真是的,就不能低個頭服個軟嗎。
朱秀寧盡管也面帶異色,但更多的是對陳河不自量力感到惋惜。
自古以來還沒有人敢這么跟皇帝說話,他陳河是頭一個。
“咳,老陳啊,你這兒子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敢這么跟皇帝說話?”
人群里周奎小心翼翼的拽了拽陳文遠。
“唉,兒子還是太年輕,脾氣一上來就什么都不顧了?!?p> 他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一旦獻禮結(jié)束,他就會把賣房的錢捐出去,以此發(fā)泄皇帝的怒火。
然而
就在群臣忐忑不安時,陳河仿佛沒有聽出話中的意思。
淡然自若的說道,“草民沒有讀過書,也不知道誰是魏忠賢,不知陛下此話何意?”
某種程度上陳河并沒有說假話,他并不太了解魏忠賢和崇禎的恩怨,因此自然也就談不上了解此人。
不過對方話中的威脅他倒是敏銳的察覺到了。
只是他并不擔(dān)心而已,三步之外他可以頃刻間讓朱由檢血濺七尺。
十步之內(nèi),他有信心讓所有人與他一起陪葬,因為在他的袍服之下綁著兩捆改良過的炸藥。
此話一出,場面為之一靜,隨即爆發(fā)出一陣哄笑聲。
朱由檢臉色奇怪的看著陳河,“你當真不知道魏忠賢是誰?”
陳河搖搖頭。
他沒有必要因為這點小事,故意去激怒一個皇帝。
朱由檢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重新坐回座位。
“你不是要給朕獻賀禮么,拿出來給朕看看,要是還過得去,朕就免了你的無禮之罪。”
其他人一聽皇帝這么說,紛紛直起身子,長吁了一口氣。
這也太他娘的玄了
周皇后拍了拍胸脯,悄悄的吐了一下香舌,宛如一個受了驚嚇的少女。
瞧得一旁的朱秀寧有些驚愕,皇后娘娘這是怎么了………
““老陳,獻禮過后你得好好教育下這小子,要不然容易出事啊。”周奎心有余悸的說道。
“對對對,獻禮一結(jié)束,本侯就祈求陛下把他送去皇宮進學(xué),省著鬧出笑話?!?p> 陳河并不知道父親已經(jīng)給他貼上了一個大字不識的標簽
即使知道了,也不會在意,以他的眼光,還沒把那些老夫子放進眼里。
萬眾期待中,陳河將準備好的兩份禮物帶了上來。
其中一份又重又沉,水桶般大小。
另一份則要輕的多,一只手就可以托起來。
“陛下,這份重禮是草民給您的獻禮?!?p> 朱由檢臉色和緩的點下頭,打開吧,朕倒要看看你能送什么重禮?!?p> 陳河微微一笑,在眾人的好奇中打開了禮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