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極殿
朱由檢坐于龍椅之上,嶄新的黃袍繡著五爪金龍。
他眺望著殿門的盡頭,眼神中有著期待之色。
“陛下,朝鮮特使徐長今率領使團前來覲見。”
王承恩手持拂塵,一路小跑上金水橋,向皇帝匯稟使團的蹤跡。
朱由檢雙手按住椅柄,胸膛向前挺了挺,臉色威嚴的蹦出一個字。
宣!
王承恩笑臉如花的哎一聲,緊接著翹起腳,對著殿外扯著嗓子喊。
“陛下有旨,宣朝鮮特使覲見!”
聲音在大殿內(nèi)徘徊一圈,向殿外擴去。
值守黃門的小太監(jiān),將拂塵立于懷中,轉(zhuǎn)向外面。
“陛下有旨,宣朝鮮特使覲見!”
在連續(xù)不斷的傳唱中,一個身穿類似于漢服的朝鮮人邁著小碎步走入皇極殿。
“小臣徐長今叩見大明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海嘯中,徐長今雙膝跪于地上,態(tài)度之虔誠令朱由檢大為激動。
“徐愛卿快快平身”
然而
徐長今并未起身,反倒是一臉悲憤的抬起頭。
“陛下,朝鮮一直奉大明為宗主國,如今卻慘遭后金侵略,您可要為我們作主??!”
一石激起萬重浪,殿內(nèi)群臣轟的一聲炸了。
他們本來以為朝鮮是來朝貢的,沒想到使節(jié)帶來這么一個消息。
朱由檢臉色陡然陰沉下來,搭在椅柄的手下意識握緊了。
“愛卿速速講來”
他現(xiàn)在迫切的想要知道朝鮮的形勢,以作最壞的打算。
徐長今老淚縱橫的抹了一把眼淚,悲嗆道,“回稟陛下,皇太極于年前,下達通知,命我王上斬斷與大明的關(guān)系,盡而奉他為宗主皇帝。
我朝鮮仁祖誓死不從,欲斬來使,怎料消息泄露被他逃了回去。
現(xiàn)如今那皇太極已經(jīng)屯兵十二萬,隨時準備攻占我朝鮮。
陛下,這是王上讓小臣轉(zhuǎn)交給您的書信。”
徐長今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待朱由檢打開后,倒吸一口涼氣,眼中有著濃濃的震撼之色。
上面只有廖廖數(shù)句,字字滴血,句句決絕,竟然是一封血書。
滿殿群臣無不動容,一時間所有人的眼神都帶有悲憫之色。
“臣,李倧,身為朝鮮國王,愿與漢城共存亡!”
當朱由檢小聲念出來時,他手上的青筋浮然越出。
此時此刻,他甚至已經(jīng)想到了李倧那張沾滿獻血的手,正握著寶劍迎向后金的十二萬大軍。
豈有此理!
一股潛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憤怒,像熔漿一般從朱由檢的胸膛爆發(fā)出來。
他臉色潮紅的站起身子,掃視了一圈群臣。
突然
一腳踹翻仙鶴銅爐,嚇得王承恩趕緊扶住他。
“皇爺,身子要緊呀。”
“那后金使節(jié)可曾來到京師?”推開王承恩,朱由檢一雙紅眼死死盯著禮部左侍郎倪元璐。
倪元璐精神一振,一腳邁出隊列,“啟稟陛下,禮部并未收到后金使節(jié)的消息?!?p> 朱由檢悶哼一聲,正欲向群臣詢問對策,一聲急報傳進大殿。
“啟稟陛下,后金使節(jié),莊妃率使團覲見?!闭f話之人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駱養(yǎng)性。
茲事體大,收到后金使節(jié)進京的消息后,他連忙跑來匯報。
莊妃?
朱由檢微微一怔,后金派來一個妃子是什么意思?
駱養(yǎng)性躬身抱拳,替君臣解開了疑惑。
“陛下,此人是皇太極的妃子,為人才智冠絕。
數(shù)年前在遼南收復戰(zhàn)中,因救下一名神秘男子,被軟禁至今?!?p> “遼南收復戰(zhàn)?”
朱由檢漸漸平息怒火,背著手在御階上走來走去。
說起那場神秘大戰(zhàn),他至今不知是何人所為,也不知那股勢力歸屬何方。
每次派去的探子,要么失蹤,要么癡傻,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傳回。
眼下大明內(nèi)憂外患,根本無暇顧及朝鮮,能否聯(lián)絡一下那位神秘人呢。
想到這里,他瞥了一眼駱養(yǎng)性,“錦衣衛(wèi)滲入遼南多年,當真一點消息也沒有?”
駱養(yǎng)性急忙跪倒在地,“臣無能,只知道那支軍隊叫做兩棲軍?!?p> 他見皇帝又要發(fā)怒,心中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不過,據(jù)臣所知,莊妃與那人關(guān)系頗為匪淺,若是把她………”
駱養(yǎng)性沒有再說下去,但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朱由檢哼了一聲,也沒說什么,而是看向王承恩。
“讓那莊妃進來吧?!?p> 王承恩躬著身子應了一聲,隨后沖著小太監(jiān)揮揮手。
示意他去把人帶來,對于這種犯上作亂的蠻夷,他懶得招呼。
片刻的功夫
一位身穿粉緞旗袍的溫婉女子,雙手搭于身前,儀態(tài)萬方的進入大殿之中。
她瞟了一眼側(cè)立的徐長今,美眸中閃過一抹詫異。
繼而對著朱由檢緩緩福了一禮,“”大清國特使拜遏皇帝陛下。”
言語之中,似乎把大明當成了平等的國家。
此言一出,大明君臣齊齊變了臉色。
要知道,皇太極雖然在盛京改了國號,對外宣稱大清。
可并沒有獲得大明皇帝的承認,在朝廷眼里,他們依然是衛(wèi)下臣民。
如今一個女子就敢當著皇帝面自稱大清國特使,實際上與造反叛亂并沒有任何區(qū)別。
果然。
有人站了出來。
劉宇亮臉色陰沉的甩甩袍袖,“放肆!還不趕快像陛下請罪?!?p> “爾等北寇,何來大清一說,真是笑話?!庇腥烁胶偷馈?p> 莊妃微微一笑,櫻唇微啟,“吾乃一介女子,帶著罷兵和議而來,各位如此對待于我,怕是說不過去吧?!?p> 莊妃的話音剛落,原本閉目而立的楊嗣昌忽然站了出來。
“陛下,明日晨時即要舉行閱校操演,我看還是先退朝吧,至于各方問題,可容后再議?!?p> “臣等附議?!标愋录滓恍腥斯硎┒Y。
朱由檢眼睛微瞇,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撂下一句,“退朝”便拂袖而去。
徐長今狠狠瞪了一眼莊妃,剛要開口大呼,被王承恩安撫住。
“兩位特使還請下去休息,稍后會有人通知你們校閱的消息?!?p> 哼!
徐長今氣哼哼的轉(zhuǎn)身就走,半點都沒有和莊妃閑聊的意思。
望著他的背影,莊妃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這位公公,不知貴國是否有一個叫陳河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