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章:漢城淪陷了
“恭喜小侯爺被委以重任?!睆木煾鷣淼男√O(jiān),皮笑肉不笑的抬抬手。
“喜公公過獎了?!标惡又t虛的回應(yīng)道。
此時的他正率領(lǐng)六百人的衛(wèi)隊跟隨在大軍的后側(cè),一路朝著目標出發(fā)。
然而
就在援朝的明軍星夜馳援時,遠在朝鮮境內(nèi)的南漢山城則一片凝重之氣。
數(shù)千名手持鳥統(tǒng)的士兵,防守在城寨上,神色緊張的盯著遠處的地平線。
城寨下一隊隊背著弓弩的民壯抱著石頭堵在寨門口。
相比于城防,山城內(nèi)更是忙碌個不停,男女老少紛紛拿起叉子,在士兵的帶領(lǐng)下奔赴各處防線。
他們不但要守城,還要趁著休息的空隙,扒樹皮挖野菜,以此補充糧食的不足。
而王宮內(nèi)同樣不輕松,數(shù)百名背著火統(tǒng)手持長矛的侍衛(wèi),警惕的佇立在各個哨位。
突然
遠處傳來戰(zhàn)馬的急蹄聲,一名渾身是血的士兵,手舉白綾向?qū)m門奔來。
“急報!”
一聲凄厲的嘶吼,嚇得侍衛(wèi)們急忙退避兩側(cè),打開宮門讓士兵進去。
士兵一路飛奔至大殿前,將馬繩交給迎來的內(nèi)官,自己踉蹌的跑進大殿中。
“啟稟王上,漢城淪陷……!”說完這句話,士兵猛地撲倒在地上,血沫子從口鼻中流出。
內(nèi)官急忙上前探查鼻息,發(fā)現(xiàn)死了后,趕緊命人將其抬下去。
至此,殿內(nèi)只剩下一身黑色王服的李倧。
“哐啷!”
手中的寶劍跌落在地,李倧失魂落魄的走到白綾前,將它撿起,神色中滿是痛苦。
既然白綾出現(xiàn)在這里,那么也就意味著漢城淪陷了。
“寡人的江山就這么沒了?”仰天長嘆一聲,李倧朝內(nèi)官意興闌珊的揮揮手。
“去把大臣們叫來,寡人有事詢問?!?p> 內(nèi)官躬身退出殿外,半個時辰的功夫,一群頭戴短翅烏紗帽,身穿漢服的朝鮮大臣涌進殿內(nèi)。
“臣下參見王上!”眾臣躬身施禮。
李倧盤坐與大殿之上,虛浮了一把。
“都免禮吧。”
“謝王上?!?p> 群臣分列左右,盤腿坐好后,李倧拿出了那條沾著血的白綾,聲音沉痛的說道,“日前傳來消息,漢城淪陷了。”
此話一開,大殿內(nèi)的氣氛瞬間凝固,所有大臣的臉色都極為難堪。
“王上,沈大臣與金大將都陣亡了?”坐于百官之首的禮曹判書(禮部尚書),金尚憲問道。
李倧點點頭,“白綾再此怕是全軍覆沒了?!?p> 金尚憲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
良久
他睜開眼睛,一拳砸在地面上,咬牙切齒道,“屠我百姓,戮我將臣,女真竊賊實在欺人太甚。
王上,臣下愿意率領(lǐng)宮廷禁衛(wèi)軍,誓死保衛(wèi)南漢山城!”
“臣等附議!”其身后一眾大臣齊聲附和道。
李倧微皺眉頭,下意識看向吏曹判書(吏部尚書)崔鳴吉。
“崔大臣,你以為如何?”作為朝鮮國王,李倧更加青睞這個務(wù)實的官員。
崔鳴吉比較瘦弱,宦海多年后讓他看起來顯得憔悴不堪。
聞言開口道,“回奏王上,皇太極的女真部隊聯(lián)合蒙古察哈爾部近二十余萬,攻陷漢城是意料之中的事。
之所以用了四十多天,不過是他們圍困王城趁機消滅勤王軍罷了。
如今朝鮮八道,十二路勤王軍盡數(shù)被被擊潰,皇太極顯然要沖我們下手了。
所以臣下認為,與其硬拼還不如暫且和議,用明朝漢人的話來說,這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此言一出,震驚了殿內(nèi)的眾臣,只見以金尚憲為首的斥和派大臣,紛紛站起身,指著崔鳴吉大罵。
在罵聲中,崔鳴吉面無表情的站起來,緩緩的脫掉了衣服,露出傷痕累累的上半身。
見眾臣呆住,崔鳴吉苦笑道,“我知道不少大君視本官為恥辱,認為我對女真過于軟弱。
可諸位大君知道么,我身為堂堂的吏曹判書,每次去女真營談判時,對方都會要求本官行奴仆之禮。
本官身為朝鮮大臣,代表的是朝鮮王上,自然不會屈從對方的威脅,于是,可惡的多爾袞公然命人將本官綁在柱子上抽打,以圖讓本官屈從,但都被我堅持下來。
若論恨意,本官比在座的諸位大君更恨女真人,然而敵我雙方實力懸殊,眼下只有保存實力才是上策?!?p> 這番話說完,殿內(nèi)徹底安靜下來,所有大臣都陷入了沉思中。
崔鳴吉的話確實更加理性,不過面對國土淪喪的局面,王庭一旦選擇和議,如何向臣民交待?
這是一個沒有人能夠解開的死局,要么亡國,要么臣服大清,無論哪一樣都是極為殘忍的結(jié)果。
金尚憲嗤笑一聲,“崔大臣的話,本官不敢茍同。
自丙子之亂以來,女真一族肆意殺害我國臣民,就連世子都要被囚禁在盛京。
這且不說,單說這一次皇太極率二十余萬大軍入侵我國,沿途所過之處,血流成河,數(shù)萬男子被活活掩埋。
六萬多女子被抓進軍營,以供士兵玩樂,請問崔大臣,你如何平息他們的怒火?”
眼下,雖然我國僅剩南漢山城和江都(江華島)。
但畢竟還有五六萬大軍,堅守到明軍來援不是不可能。”
說到這,金尚憲朝李倧施了一禮,“王上,日前包括昭顯世子等在內(nèi)的要員,共計二百余人,已經(jīng)到達江都,臣下請王上立即攜重臣轉(zhuǎn)移至江都,女真不善于水戰(zhàn),只要堅守到明軍來援就有希望了?!?p> 李倧還是有些猶豫,“寡人去了江都,南漢山城怎么辦?”
“回王上,臣下在來之前已經(jīng)把新組建的水師派去江都,用來防守島上。
至于臣下愿意留在南漢山城與敵軍決一死戰(zhàn)!”
嘶!
所有大臣都是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金大臣如此剛烈。
崔鳴吉更是痛心的搖搖頭,相比于他的和議,金大臣的主張只會把朝鮮帶入死地。
最終選擇權(quán)還是回到了李倧手上,他看了一眼怒發(fā)沖冠的金大臣,又看了看痛心疾首的崔鳴吉,長嘆一聲,抬起了右手。
千鈞一發(fā)之際,殿外忽然傳來一聲大喝!
“王上且慢!我家主人有話要對您說!”
李倧放下右手,看向來人,眼中閃過一抹疑惑。
“你是何人?”
來人身穿青色漢服,頭纏裹布,一副百姓的打扮。
男子微微一笑,用正宗的高麗語說道,“在下,陶離,奉我家主人命令有信交給您?!?p> “大膽!你是怎么進來的?”對于這個神不知鬼不覺闖進來的男子,金尚憲充滿了警惕。
陶離歉意的施了一禮,“金大臣,在下并無惡意?!?p> “來人吶,給我拿下……”侍衛(wèi)剛欲沖進來,被李倧阻止。
相比對方是怎么混進來的,他更在意背后的主人是誰。
密信交到李倧的手中,他打開看了一眼。
下一刻。
他猛地抬起頭,死死的盯著陶離,話音之中帶著一股狂喜,“來人吶,快給陶使者送上地布?!?p> 幾個內(nèi)官從側(cè)殿拿出一塊紫色地布鋪在金大臣和崔大臣的中間,看的重大臣們一頭霧水。
不知這人到底是何方身份,能被李倧如此看中。
陶離恭敬的施了一禮,然后盤腿坐于地布上。
待他落座后,李倧迫不及待的問道,“寡人很高興有人在困境中幫助我國,但貴使如何證明你們是兩棲軍呢?”
什么!
兩棲軍這個名頭一出來,包括金尚憲和崔鳴吉在內(nèi)所有大臣都是震住了。
要知道兩棲軍的名聲在朝鮮簡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連三歲小兒都知道,能打敗清軍的不是明軍,而是兩棲軍。
之前朝鮮王室曾有過向兩棲軍求援的念頭,奈何這股勢力太過神秘,至今都沒見過正主,沒想到緊要關(guān)頭,上趕著出現(xiàn)了。
似乎理解對方的擔(dān)憂,陶離拿出一副畫,將它展現(xiàn)于朝鮮君臣面前。
“小雞啄米圖?”李倧小聲念了一句,朝金尚憲使了個眼色。
后者接過畫,仔細研究起來,然后又交給其它大臣。
“啟稟王上,此畫和之前的如出一轍,應(yīng)該不是贗品?!?p> 確定了畫作后,李倧長松一口氣,笑瞇瞇的道,“我國愿意相信貴使的身份,但你們打算如何聯(lián)手?”
“回王上,目前兩棲軍正在仁川登陸,按照我家主人的要求,只要貴國能堅守五天,危機便可自解。”
“五天?”
李倧眉頭皺了起來,眼下南漢山城雖有數(shù)萬大軍,但彈藥糧草缺乏到了極限,根本沒辦法堅持到五天。
這一次,崔鳴吉開口了,相比那些好戰(zhàn)份子,他更加謹慎。
“貴使說的好聽,如今我朝將士,已經(jīng)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外無援軍,內(nèi)無糧草,拿什么去抵抗清軍。
您不會以為動動嘴皮子,就能和我們聯(lián)合了吧?!?p> “自然不會?!碧针x淡然道,“由于職位原因,相關(guān)談判我家主人會親自與王上面談。
不過在這之前,為了表示誠意,我們愿意送給貴國一份見面禮。
其中,燧發(fā)槍五千支,彈藥十萬發(fā),輕型火炮五十門,以及軍糧三千擔(dān),您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