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葉映著鮮艷的牡丹,開合之間,絢麗多彩,美艷光亮,看得人眼花繚亂。
漸漸的,這支舞曲終于到了尾聲,云姬的動作也慢慢的緩下來。她是九天謫落凡塵的仙子,但也有塵世中氣息,清麗脫俗中,又有幾分煙火氣。沒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相反,卻是會令人生出親近之感。
在座的人,都覺得大飽眼福,李顯大笑一聲:“好!”
隨著李顯的聲音傳開,當下文武大臣們都在叫好,有厲害的文臣,被觸動了文思,詩興大發(fā),當場便有了好幾篇佳作。
武延秀坐在安樂公主身旁,此時他輕聲說道:“那日我們去天香樓看的,與今日所見,真是天差地別,這云姬果真是了得!”
安樂公主回頭看了長得較為俊秀的武延秀一眼,神情似笑非笑:“怎么,看上了?”
武延秀背脊一涼,臉上泛起淡淡笑意:“公主明鑒,延秀的心里絕對只有公主一人,要是公主不相信,可以挖開我的心來看!”
安樂公主嬌笑一聲:“你這是要我成為殺人兇手?好狠的心!”
武延秀只是一笑,此時他剝開一顆葡萄喂給安樂公主,這夫妻二人,還真是恩愛。
李顯走下龍椅,旁邊坐著的韋皇后卻是眼睛微微一瞇,其他的嬪妃們,此時卻是一臉看戲的神情。
平時后宮里面,這些嬪妃可是吃足了韋皇后的苦頭,不論誰能夠得到李顯的恩寵,對她們來說,都是報仇,心里無比痛快。
這是有些悲哀的,偌大的后宮,妃嬪上百成千,她們都盼著能夠得到皇帝的恩寵,但九成九最終得到的都是失望,容顏衰老,寂滅于深宮。
李顯站起身來,并沒有走上前去,他只是笑道:“你叫云姬是吧?”
云姬上前來,跪下行大禮:“草民云姬,見過天可汗陛下!”
李顯甚是高興,當下他手輕輕揮動:“不用多禮,今日的舞,就數你的最精彩,說,你需要什么賞賜?朕一定會盡量滿足你!”
聽得這話的時候,諸多妃嬪們心里又是一陣嫉妒,不說話的韋皇后,神色淡然,她畢竟是皇后,要母儀天下。
“草民惶恐!”云姬身子顫動,透發(fā)出來一股子柔弱之感,是個男人,都會生出憐香惜玉之心。
但這時候的李顯,卻是沒有什么舉動,他想了一會,便賞賜了一些綾羅綢緞,還有珠寶首飾。
大唐富甲天下,國力強盛,這些東西,于個人而言,絕對是豐厚的賞賜,但對于李顯來說,卻是沒什么。
此時云姬有些緊張,這前來獻舞,很大可能是會被李顯看上的,關鍵她還有一個情人阿貢,要是被李顯留在皇宮,還不如直接殺了她呢。
別說,李顯還真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皇帝,他眼神清澈,似乎對云姬并沒有什么意思,賞賜之后,這獻舞大會,便算是結束了。
因為云姬不是諸國的舞者,不住驛館,而是回到了天香樓。
這一場舞樂,不到一個時辰,便從皇宮里面?zhèn)鞒?,云姬的大名,在長安城徹底傳開。
沒有被李顯留下,云姬心中真是高興得不得了,她一回到客棧,就迫不及待的去找阿貢。
可是,當她推開屋門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道女子的背影。單是從這背影看去,便知曉這是個極為有風韻的女子。
云姬心神猛地一顫,呆呆的站在門邊,雙腿像是灌了鉛似的,半點移動不得。
“怎么,不把門給關上,莫非是想讓更多人看到咱們?”女子的聲音里面,散發(fā)出來一股威嚴,云姬鬼使神差的將們給關上,站在門邊,嘴唇不斷的哆嗦。
“沒有被李顯看上,問題也不大,我跟你說過,還有另外的計劃,你回龜茲去吧!”那女子說道。
云姬聽得這話,心神才算是松下來:“你呢?”
“我?我還能做什么?不,我當然能夠做些什么,走,和阿貢走得遠遠的,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就是不要再來長安!”女子說道。
云姬聽得迷迷糊糊的,仿佛這女子,像是在和她生離死別。
這些年來,云姬的生活很是艱辛,她甚至不像是個高貴的女子,可是她的身份,真的很高貴,因為她是已經滅國的龜茲公主。
一個亡國的人,還能奢求些什么呢?但是云姬確實有奢求的,她不甘心,她要報仇,可是在含元殿上,見到李顯的那一刻,她腦海里面,卻是一片迷茫,全然忘記了深仇大恨。
大唐天威,確實不是能夠隨意能夠觸動的,她已經沒有了報仇的勇氣。
遙想起當年龜茲的狂妄,目空一切,現在想想,是多么的可笑?在這天下,又有哪個國度,可以同大唐抗衡?也許,也只有大唐內部自亂,才可以瓦解這個帝國吧?
可是現在大唐之強盛,諸國臣服,終其一生,恐怕都看不到大唐滅亡的那天。
眼前的這女子,雖然只露出一個背影,但這絕對就是她十余年不曾見過的親姐姐,她究竟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你······和我們一起走吧!”云姬說道。
“走?從我決定來長安那時候開始,我就沒機會了!”女子的聲音里面,有幾許落寞,幾許無奈。
云姬心神猛烈一顫,她忽然間有些慚愧,龜茲已經亡國,如今這個擔子,卻只有她姐姐在擔,那她······又算什么?
“走!”女子的聲音逐漸冷漠,不容云姬拒絕。
云姬站了一會,便出去屋子,找到阿貢,裝扮成尋常百姓,出了天香樓。
長安城的確繁華熱鬧,但在這座城里面,很多人都會感到孤單,仿佛熱鬧,從來都不屬于自己。
云姬從來沒有羨慕長安城的繁華,對這個地方,心里面更是有一種莫名的畏懼。離開長安,對她來說,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氣。
可是走出長安城,她又忍不住回頭多看了幾眼,因為她唯一的親人,還在這里。
“阿貢,我不想走了!”云姬忽然說道。
阿貢露出疑惑之色:“為什么?”
“我要幫她!”云姬神色鑒定。
阿貢沉默一會,道:“我說過,你在什么地方,我便在什么地方,只是我們真的能幫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