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失去的記憶
三里地。
汗如雨下。
五里地，氣喘如牛。
六里地，周輕呂沒有停歇，咬著牙繼續(xù)跑。
第一次到了六里地是因為到了山頂，而現(xiàn)在，周輕呂覺得自己應(yīng)該去挑戰(zhàn)自己的極限，去壓榨極限的出現(xiàn)。
七里地。
周輕呂兩只眼睛都發(fā)直了。
‘咴——’
馬蜷縮在他的肩膀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嘶鳴一聲，催促著：要不你放我下來吧。
周輕呂強(qiáng)笑一聲：“沒事兒，我能行。咱哥倆誰跟誰?！?p> 繼續(xù)跑。
八里地。
周輕呂的腳步都有些踉蹌了。
九里地的時候，極限已經(jīng)到了，這個時候周輕呂全身一丁點的力氣都沒有了。隱藏在細(xì)胞和肌肉之中的能量，開始被激發(fā)。
又涌入了一股能量。
而到了十里地的時候，最后一丁點的能量也沒有了。他到達(dá)了真正的極限。
跑著跑著，周輕呂感覺不到自己的雙腿了，忽然就跪在了地上。
‘咴咴咴?。 ?p> 馬兒一陣尖叫，打著滾摔在了地上，七葷八素的。
周輕呂癱在地上，動都沒有力氣動一下，連眼睫毛都脫力了。
“這個時候修煉嘛？”
周輕呂喃喃一聲：“但是感覺，身體還沒有到達(dá)極限，真元還沒有消耗一空啊……”
‘呼——’
躺在地上休息了幾刻鐘，周輕呂身體里恢復(fù)了一些力量。他爬了起來走到馬兒身旁，笑著摸了摸它的馬臉：“沒事兒吧兄弟？”
駿馬歪著頭看著他。
周輕呂臉色有些煞白，干笑一聲：“時間也不早了，繼續(xù)吧。”
說著，一下鉆進(jìn)去將馬又扛了起來。
馬兒無奈的蜷縮在他的背上，感覺他走路踉蹌，只覺得提心吊膽生怕他把自己再摔一家伙。
一里地。
周輕呂已經(jīng)一步退三下了。
兩里地，周輕呂眼睛都黑了。
極限！
極限在哪里？
還沒有到達(dá)我的極限嘛？
周輕呂不安的繼續(xù)往前跑，終于，兩眼一抹黑癱了下去。這一刻，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了。
馬兒尖叫一聲再次被摔了出去，遍體鱗傷，站在遠(yuǎn)處幽怨的看著周輕呂，像是在說：你看你，我說了不讓你背吧……
在地上癱了一分鐘之后，周輕呂連忙用最后一絲力量站了起來。再次入定。
‘轟轟轟——’
這一刻，體內(nèi)像是黃河奔騰，萬馬咆哮！
無邊的天地靈氣就猶如浪潮般。滾滾卷入。
比第一次更加兇猛，不，換一個詞——兇狠！
哦哦哦——我擦！
周輕呂心臟狂跳，內(nèi)心尖叫一聲，感受著這從來沒有過的痛快。只覺得自己就要舒服的死亡了。
爽啊！
就是這樣。就這樣的感覺！
這一次修煉，整整修煉了一個半時辰。
睜眼，周輕呂整個人變得有些不一樣了。用龍精虎猛來形容他，算是貼切的。
他再次將眼神看向了駿馬，搓著手上前：
“累吧？”
馬兒后退。
周輕呂上前：“我背你？”
馬兒搖著頭后退。
周輕呂緊逼著上前：“別客氣。”
馬兒轉(zhuǎn)身就跑，對著遠(yuǎn)處的森林狂奔而去。
周輕呂一個虎撲前去，扛起它就跑：
“都是臥龍郡的，你跟我謙讓啥呢？”
“……”
扛著馬就跑了……
與此同時。
青州郡，就在青州郡最繁華的鬧市之中，坐落著一個宏偉的，巨大的建筑。比天宮還要大，但不同的是坐落在地上，非常接地氣。
這一座超大的建筑，換算下來，估計是有一個臥龍郡那么大了。這便是所有青州人心中的圣地——尚學(xué)。
尚學(xué)，一座私人莊園之中。
張啟迪和王成玉兩人老老實實的站在一個涼亭之中，一個端起茶壺來倒水，將茶水倒入拇指大小的杯子里，一個蹲在旁邊剝瓜子兒，將瓜子仁剝在一個腦門兒那么大的碗里。
“老師，我給您匯報一下我們的行程……”
張啟迪將茶壺放在旁邊，開始一五一十的說出自己前往臥龍郡發(fā)生的所有的事情，事無巨細(xì)全部說了出來。當(dāng)然，他略過了自己和王成玉收了臥龍郡八千兩銀子的事情。
一個年齡看起來三十歲左右，風(fēng)韻無比的女人平靜的坐在石凳上，一邊小口嘬著茶水一邊認(rèn)真的聽著。
頃刻，女人回頭看著張啟迪：“枯骨獻(xiàn)劍？”
張啟迪點頭：“對，說起這事兒弟子現(xiàn)在還感覺到心中有些詭異。您說，這枯骨怎么能做出這樣的動作呢？這背后必然是人為的，我是不相信靈異事件哈……”
向詩詩托腮沉思片刻：“噢，那看見枯骨獻(xiàn)劍的時候，秦可慧有沒有很驚訝？”
“我看了，她很驚訝。非常的驚訝，似乎，秦可慧也嚇傻了?！?p> “你剛才說，秦可慧掘墓的理由是，她丈夫晚上給她托夢了？”
“對，明顯是說辭。她就是想要那把劍而已?！?p> “那她丈夫真給她托夢了嘛？”
“額……”
張啟迪一時語塞：“這我上哪兒知道去？她說托了那就是托了，誰也無法查驗真假。但我總覺得這只是個托辭，看表情，應(yīng)該是沒有拖的，不然她怎么會見到墳?zāi)估锬菢拥默F(xiàn)象，會那樣的驚訝呢？再說……她丈夫都死了一百年了，一百年還能托夢？這不是老鬼嘛？”
向詩詩沉吟道：“所以，可以斷定的是，秦可慧她也不知道，對不對？”
“對。”
“那么排除了秦可慧，再排除一副枯骨不會自己動。只剩下一個可能了?！?p> “人為？”
“對，人為。”
向詩詩將這杯茶水一飲而盡：“你們二人是合體鏡，但是你們卻無法查看其中天機(jī)。這至少，是要超越破碎鏡才能做到的事情！”
兩人瞪大了眼睛：“超越破碎境？”
“老師，很奇怪啊，臥龍郡那么小的一個地方，就周輕呂我看了，縱使奇才，但也不至于讓一個大人物為其大費(fèi)周章啊對不對？他能被超越破碎鏡的強(qiáng)者看上？”
向詩詩秀眉微蹩：“這件事情不好說，所以我破例收下了周輕呂。他能被大人物關(guān)注，說明他必有其出色的地方。我選擇應(yīng)該是對的，但這個人是誰呢？周輕呂祖上查了嘛……”
“周輕呂沒有祖上，秦可慧說是她在荒山下?lián)斓摹Ｊ菞墜??！?p> “恐怕不是棄嬰這么簡單，啟迪，你要趕緊去查查這件事兒，我覺得背后這個人，至少是破碎鏡之上。甚至，有可能是那個境界的強(qiáng)者……”
說著，向詩詩端起那腦門兒那么大的海碗，就著一碗瓜子兒仁往嘴里一倒。
‘古馳古馳’的咀嚼了兩下，喃喃道：“瓜子兒還是這么吃著舒服，看什么？繼續(xù)剝。你看什么？繼續(xù)倒茶。”
一個繼續(xù)倒茶，一個繼續(xù)剝瓜子兒。
向詩詩看著空碗和空杯，忽然一愣神，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唉？我們剛才在聊什么來著？我怎么一打岔給忘了？”
張啟迪一邊倒茶，一邊有些茫然的看著向詩詩：“?。苦迣?，我要給老師匯報一下我們此行的行程?！?p> 向詩詩沉默了片刻：“噢，你說說……”
不虛片刻，張啟迪將此行前去臥龍郡的所有行程，事無巨細(xì)的說了出來。當(dāng)然，他忽略掉了自己收了八千兩銀子的事實。
向詩詩聽完之后，忽然一陣恍惚。她突然感覺，這段話自己剛才好像聽過。但是卻又有點想不起來了。
那種感覺讓人莫名的有些雞皮疙瘩樹立。
向詩詩看向剝瓜子的王成玉，喃喃一聲：“這個場景，我好像做夢夢到過……”
忽然，向詩詩發(fā)問：
“啟迪，你們什么時候回來的？”
張啟迪看了眼遠(yuǎn)處的日晷：“卯時三刻?！?p> 向詩詩看向日晷，卯時六刻……
她忽然瞳孔一縮，我失去了一刻的時間！
剛才在我記憶中，有一刻的時間被抹除掉了。張啟迪和王成玉也被抹除了一刻的記憶。我們沒有發(fā)現(xiàn)！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抹除的那一刻里，發(fā)生了什么？
我們，到底說了什么？
但此時，無論如何想不起來了。
向詩詩心頭一稟，這可是尚學(xué)啊……
張啟迪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王成玉還在任勞任怨的剝著瓜子兒。
“啟迪。”
忽然，向詩詩打斷了張啟迪的絮叨，忽然開口說：“你們有沒有覺得現(xiàn)在的場景，有點眼熟？”
張啟迪和王成玉茫然對視：“沒有啊?！?p> 向詩詩皺眉，眼神有些發(fā)寒了起來，她覺得遍體生寒。她敢保證自己絕對消失了一刻鐘，但那一刻鐘在哪里去了？
神不知，鬼不覺！
向詩詩只是覺得恐怖，腦海里浮現(xiàn)了一個詞——莫測。
能把手伸到尚學(xué)來，還神不知鬼不覺，這天下，要大變了！
向詩詩這一刻想到了大荒的事情，也想到了很多關(guān)于大荒的事情。
她決定了，再嘗試一遍，說禁忌的話題！
“啟迪，最近天下有沒有感覺不太平了？”
張啟迪煞有其事的點頭：“我也覺得最近九州不太平了，各地出現(xiàn)了端倪。一些不出世的老妖怪，全都出來了。甚至那雍州的悍匪，都跑到我大青州證道來了，還好被我大青州的強(qiáng)者打的不知是死是活沒有丟我青州的臉?！?p> 向詩詩沉聲道：“分崩教又要出來了……”
“分崩教！”
張啟迪和王成玉兩人手一抖，似乎都為這個名字嚇得不輕。
在九州的大地上，有的可不僅僅只是王權(quán)那么簡單。有些宗派，甚至比九州的歷史還要久遠(yuǎn)。而且這些宗門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那就是——目的不明。
沒人知道他們到底要干啥。
也不開放宗門，不與九州各個勢力接觸。從來不招收門人。從來不露面。
這是最恐怖的事情。
而其中，掩月宗就是最具有代表性的門派。
但是還有一個比掩月宗名氣還要大的，這個名氣大，指的不是在民間，而是在上三流圈子之中。
這個教派名為分崩教。
沒有人知道他們發(fā)源何地，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什么時候建立的。他們之前不叫分崩教，他們之前叫什么名字沒有人知道。只是有跡可循的歷史說，當(dāng)年九帝出現(xiàn)之時，便出現(xiàn)這個分崩教了。
他們有一個宗旨，就是讓九州分崩離析。
他們的存在，讓各州之間關(guān)系及其不好，勢如水火一般，明明當(dāng)年都師出一脈。
他們不僅僅要九州分裂，他們要的，還是讓各州分裂。他們想讓九州這個說法從這片大地消失掉。一千年前，他們大舉出動，差點滅了幽州。
他們殺了幽州的皇帝，殺了幽州皇室一脈的所有人。同時，他們滅了幽州的尚學(xué)……
最后，其他八州因為唇亡齒寒的原因，聯(lián)合反擊。這才剿滅了分崩教。然后從幽州找到了一個皇族支系的血脈，重新扶持他登上皇位，幫忙重建尚學(xué)，幽州這才躲過滅州之禍。
但當(dāng)時，各地起義軍確實已經(jīng)四起。如果不是八州聯(lián)手，幽州那一次估計就沒了，用了一千年的時間現(xiàn)在好不容易終于重回巔峰……
但是，分崩教真的會被滅嘛？存在了一萬多年的教派，他們不會被滅的。
沒有人知道分崩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們不圖江山，不圖財帛，高手層出不窮，天知道他們到底圖啥。這就是詭異之處。
有人說，他們是大荒之中被某些族落收買的人奸，目的是染指九州。
也有人說，他們掌握了世界的秘密，企圖取而代之。
也有人說，他們的先祖是九州先圣的宿敵，就是不樂意見到先圣的遺產(chǎn)完整。
各種說法都有。
而這樣的門派有很多…掩月宗和分崩教的名氣最大罷了。他們知道，其實，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甚至皇帝都不知道的門派存在。
他們存在于九州誕生之前。
來歷不明。
目的不明。
王成玉嚇壞了：“分崩教該不會來我們大青州了吧？我可是聽說了，咱們皇帝老兒最近想法越來越強(qiáng)烈了，他想一統(tǒng)九州。這不是正好與分崩教的教義逆反嘛？”
向詩詩說：“極有可能。你們最近可以出去探索了，如果發(fā)現(xiàn)了分崩教的行蹤，九州是有重賞的。尚學(xué)也會重賞。如果殺了分崩教的人，或者活捉了分崩教的人，那皇帝都會為你加冕。所謂富貴險中求便是如此了……”
張啟迪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
而王成玉則有些意動。
兩人走了。
向詩詩看著遠(yuǎn)方的湖水發(fā)呆，喃喃一聲：
“我還記得我說了什么……”
“不是關(guān)于分崩教的事情。那，是什么呢？我到底說了什么？”
“那一刻鐘里，我必然說了天大的事情，被人抹去了記憶。我到底說了什么？”
就這樣發(fā)呆，發(fā)呆。
過了一會兒，向詩詩不記得有這么回事兒了，感覺慢慢的淡忘掉了，就永遠(yuǎn)忘掉了。
她忘記了自己消失了一刻鐘。
變得又開心了起來、
“呀。這么大一碗瓜子仁。”
說著，端起海碗往嘴里倒。
起身離去，瞅見了另一個弟子：
“驢或，新生馬上要入學(xué)了。他們到時候會有一番龍爭虎斗，你把這次所有新生的名錄拿來我看看，看看你們這小師弟打的過誰，柿子要挑軟的捏，到時候能安排的給他安排一下，算是磨礪了?！?p> 一個肥胖到約莫三百多斤的青年幽怨的起身：
“老師，我不叫驢或。我叫馬戶彧。唉好吧，您隨意?！?p> 向詩詩無所謂的道：“名字，代號而已嘛。聽說你這個小師弟先天境界，但已經(jīng)聽微。一劍秒殺刀奴。為師要親自看看，他來了后，會有怎樣的一番表現(xiàn)?！?p> 馬戶彧點頭：“我早就知道了，校長親自發(fā)話破格收入。我很想看看，這小子有什么特殊之處?！?p> 說完，馬戶彧一路小跑出去了。肥肉一頓亂顫中，他一邊跑，一邊從肚皮兒的夾層中掏出兩塊兒牛軋?zhí)俏惯M(jìn)嘴里，歡樂的像個豬一樣的孩子。
向詩詩看著三弟子的碩大背影遠(yuǎn)去，有些憂心忡忡的嘆口氣：
“是時候收個正常人為徒了?！?p> 一個長發(fā)青年跟女人一樣。一個禿頭青年蔫兒壞蔫兒壞。一個肥胖青年名字還叫驢或。
這仨人站一起，向詩詩每次出門都不好意思介紹這是自己三個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