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荒是什么？
與此同時。
在這些新生入學(xué)熱熱鬧鬧的時候，青州郡掩月樓那座塔的最高層。一個蒼老的已經(jīng)不像是個活人的老者坐在窗邊，手上抱著一本字跡潦草的書籍，不斷的翻閱著。
大廳之中，萬可鑫恭恭敬敬的站著，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老者饒有興趣的一頁頁的翻看，從臥龍郡，一直翻看到青州郡：
“他天賦異稟……”
萬可鑫擦了把腦門的汗水，連忙道：“邱長老，周輕呂是我見過的未來最不可測之人了。他該當被載入青年志，讓世人知道他的名字?！?p> “修為有點太淺薄了。沒有輝煌的戰(zhàn)績，如何能被登入……嗯？”
說著，邱長老忽然一皺眉頭，看向了書籍最后一頁戛然而止的一行字。
‘輕呂入學(xué)，初時表現(xiàn)不錯。尚學(xué)有人看見了我，但是卻無人關(guān)注我。周輕呂守擂獲得第一。測試精神他竟他取得了優(yōu)異的成績，成為此屆第一，一千二。’
看見這句話的時候，原本是一眼掃過，但是邱長老卻忽然愣住了：
“萬可鑫?！?p> “邱長老？”
“你這一句話，是否有點問題??？”
他注意到了這個病句。
‘測試精神他竟他取得了優(yōu)異的成績’
邱長老越發(fā)研讀，越發(fā)覺得這話有問題。
‘測試精神他竟’這后邊，應(yīng)該是有后話……
可是忽然卻銜接了一段‘他取得了優(yōu)異的成績’。
不對。
萬可鑫走過來看了一眼：“哦，邱長老，我當時有些恍惚，恍惚間寫錯字兒了。但是又不想涂改。所以就往后續(xù)了一段?！?p> 邱長老深深看了萬可鑫一眼：“萬可鑫，你被人抹了一段記憶……”
“??？”
萬可鑫大驚失色：“怎么會……”
邱長老收回目光，將眼睛再次放在了那書本之上，仔細的盯著那書本上的那一行字。片刻后：“我看錯了，你下去吧。過些時日，會再來一個大虛和你一起記錄周輕呂的，你立功了，這是個天才?！?p> “是，多謝邱長老！”
說著，萬可鑫心里松了一口氣往門外走。走著走著，忽然萬可鑫停了下來，整個人面無表情的定格在了房間之中。
邱長老閉著眼睛感受了片刻，駭然的瞪大了眼睛。
深深的看了眼萬可鑫的背影，然后緩緩的抬起手來揮了揮。
定格中的萬可鑫表情恢復(fù)，神采也恢復(fù)了，繼續(xù)往出走。沒有感受到一丁點的異常。
等到萬可鑫離去之后，邱長老緩緩轉(zhuǎn)頭看向窗外的青州繁華，眼里有些震撼之色：
“亂世將至，原來是你這樣的妖孽出在了青州？前途無量，放在尚學(xué)，浪費了……”
“……”
沒有人知道掩月樓里發(fā)生的一切。
當日，將行走其實也注意到了萬可鑫了。他沒有辦法，他只能抹去了萬可鑫的記憶。其實最好的辦法是殺人滅口，但是他雖然貴為尚學(xué)校長，又怎么敢去動掩月宗的人呢？那不更是證明了這里有鬼嘛？
所以他只是抹去了記憶，料想應(yīng)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墒乾F(xiàn)在，還是發(fā)現(xiàn)了……
不過如果將行走就算知道了掩月宗發(fā)現(xiàn)了，也無妨。掩月宗雖然神秘，但從來只是記錄九州英豪，不爭事實，甚至反而希望九州多出現(xiàn)一些英雄豪杰。
與此同時，教室之中。五十個學(xué)生滿滿當當?shù)淖Ｋ腥说谋砬槎己芗?，很緊張，畢竟從現(xiàn)在開始，就代表著自己真正的進入了尚學(xué)了。
“大荒。想必在此之前，在座的都或多或少有些了解吧？就算沒有了解的，也都聽說過大荒這個地方吧？”
一個白頭發(fā)白胡子的老學(xué)究站在講臺上，笑瞇瞇的問道。他叫方健，剛開始大家以為他是尚學(xué)的專門講理論知識的老師。但是后來他自我介紹的時候，大家才知道，原來他是四百年前那一屆的尚學(xué)學(xué)生……
如今困在了大虛境界無法突破，于是來授課賺積分養(yǎng)家糊口了。
眾人不由得唏噓啊，尚學(xué)中人，也有混的慘的，希望自己不是那一個。
下方，眾人暗暗點頭。
能來這里的，都是至少聽說過大荒的。甚至還有了解大荒的，比如李端詳這種人。
方健師兄繼續(xù)說：“有沒有知道大荒是什么的？”
李端詳連忙舉手，喜歡表現(xiàn)的她當即站起來侃侃而談：
“大荒，從幽州一路往北而去便是大荒。大荒之大，無窮盡也，其中不僅僅有各大傳承無數(shù)年的隱世宗派，還有各種千奇百怪的妖獸、怪物的族群。為人類不可探索之地?！?p> 方健笑了笑：“你那只是沒去過大荒的人的說法，一種方便人理解的傳言而已?！?p> 李端詳臉一紅，她想反駁說這是她爹告訴她的。但是她又仔細想了想，她爹雖然是皇帝，但也沒去過大荒啊……
在座的幾乎所有人，對于大荒的理解基本上都是李端詳這樣了。而現(xiàn)在，被方健反駁了，所有人又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不是大荒嘛？那大荒是什么？他們不由得好奇。
周輕呂聽說的也是這種情況，看李端詳被反駁，壓低聲音問道：“老史，難道大荒不是如此？”
史滔天似笑非笑：“不。我曾去過大荒，根本不是我們想象中的這樣。九州流傳的大荒的說法，只是以訛傳訛。去過的都是強者，懶得到處說。沒去過的，都是聽別人說的?！?p> 周輕呂愣了愣，心中越發(fā)對史滔天的背景感到神秘，他居然去過大荒？
方健說道：
“說起大荒，在所有人心中的第一印象就是荒野、蠻夷、化外之地。但是我在這里告訴你們真相，大荒遠比九州的文明要發(fā)達無數(shù)倍。有一件事兒，僅限于尚學(xué)人知道，不可外傳，所有人先發(fā)誓?！?p> 眾人鄭重了起來，居然要發(fā)誓？
這么嚴重？
一時間，五十人都面色凝重的舉起手來，在方健的指揮下發(fā)誓絕不外傳。
接著，方健這才說道：
“九州，其實也是大荒的一部分。這個世界，其實是大荒。大荒，便是我們的世界。”
‘嗡——’的一下，眾人嘩然。
后半句聽不明白，但是前半句都懂了。
居然有人說九州就是大荒？
九州的說法基本上都是，九州之外，大荒屬于另一個世界了……怎么現(xiàn)在到頭來，九州成了大荒了？
李端詳驚問：“怎么會這樣呢老師？九州怎么會是大荒？”
方健說：“大荒，是這整個世界。嚴格來說，九州是外來的……而大荒，也只是九州人的叫法，大荒真實的名字是——神隕之地。這該沒人聽說過了吧？”
神隕之地。
眾人沉默，所有人都若有所思了起來。
“而我們九州開天辟地的圣人，其實在曾經(jīng)，是大荒之中的一方強者而已。圣人的身后，有部族追隨、有信徒追隨，也有家眷，師門眾人，也有很多追隨者的后代。這是一股龐大的人群數(shù)量。那時候，圣人感覺，這么多的人在大荒之中已經(jīng)沒有辦法生存了。所以，圣人讓坐下九大弟子在大荒之中尋找。”
“終于，在大荒最東，找到了這塊大地。他們追溯了九州大地的所有歷史，發(fā)現(xiàn)這是大荒之中少有的一塊發(fā)生天災(zāi)的地方。所以定址于大荒之東，而在此，開天辟地。建立出了一片安詳平和之處，將所有的圣人追隨者全部遷移來此，于是，這個地方成了如今的九州。而這，便是九州的歷史。所以，九州便也是大荒的一部分?！?p> 嘶——
不少人心中震驚。
尤其是周輕呂，更是心下駭然。他以前一直聽說什么開天辟地，開天辟地的。他以為那是傳說。
現(xiàn)在終于知道了，其實歷史上，九帝是真的開天辟地了！
在大荒之中尋覓多年找到了這塊版圖，然后開天辟地，建立了穩(wěn)定的家園和庇護所。形成了如今的九州。
周輕呂當即舉手問道：
“方師兄，那大荒有多大？九州大還是大荒大？”
方健笑了笑：“大荒有多大？當年的強者是知道的，但是如今的我們，也只是隱約知道它大概有多大……如果大荒有千丈，那九州在其中只占一丈?！?p> 千丈中占一丈！？
這一刻，所有人沸騰了。這，完全崩毀了在座所有人的三觀。
所有人從小都以為九州是正統(tǒng)，大荒是化外之地。但是現(xiàn)在才終于知道，原來大荒一直存在，就在我們腳下！
它大到無法丈量，九州在其中，千丈中只占一丈。
全班嘩然。所有人都像是被顛覆了三觀一般，發(fā)傻，發(fā)呆。
唯一一個沒有震驚的是史滔天，他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而此時，史滔天也不淡定了，喃喃道：“不可能啊，不可能……我剛才就覺得奇怪，現(xiàn)在，更奇怪了?！?p> 周輕呂問道：‘怎么奇怪了？’
史滔天眼神有些縹緲：“這是大荒的真相，但其實，按道理來講是不可能告訴我們的。不可能以公開課的方式講出來，你得查閱很多的典籍，親自又去大荒了解，才能自己隱約的發(fā)現(xiàn)這些真相。是不能講出來的。”
“為何不能講出來？”
“影響九州安定吶?！?p> 周輕呂一想，確實如此?，F(xiàn)在知道了大荒究竟有多大，而九州的來源又是什么。可不是讓自己心都飛了嘛？讓自己甚至都覺得，九州不過彈丸之地。心中連皇權(quán)都快消失了。
這可不就是影響九州安定嘛？
那為何，講出來？
而史滔天又說：“還有一件奇怪的事情，你們都不知道。其實據(jù)我所知，尚學(xué)入學(xué)的第一課根本不是講課。每一屆的學(xué)生，第一課都是去正門圣人像之前進行祈禱、宣誓、以及祭奠圣人，膜拜圣人?？墒牵蹅?nèi)雽W(xué)今天都第二天了，居然沒人提起讓我們?nèi)菔ト耍阌X得這有問題嗎？”
周輕呂若有所思。他不太明白這其中的含義……
史滔天喃喃道：“不參拜圣人只有一個原因。那便是，學(xué)校認為圣人不再值得被參拜和祭奠了，而現(xiàn)在直接第一課講大荒，這是出什么變故了……”
周輕呂聳然一驚，心中涌現(xiàn)了很多的謎團。
李端詳舉手提問：
“方師兄，大荒之中強者多嗎？”
方健淡淡的道：“強者如云。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其實在九州，虛境已經(jīng)很強了。在凡人眼中都是神仙人物了。但為什么卻有說法將合體境之下，稱為下三濫？”
是啊，眾人都有些好奇。
虛境其實可以了，為什么還是被稱之為下三濫？
方健說：“這是大荒流傳的說法，合體境之下，都是下三濫。下等、三流、泛濫。這正是說明，大荒之中上三流強者多如云?！?p> “大荒中，還有很多的門派。這些門派的實力也無法想象。但凡是一個有點名氣的門派，他們的歷史都至少傳承了數(shù)萬年，甚至十幾萬年了。這樣的底蘊，是我們無法想象的?！?p> 李端詳有些驚恐的道：“那豈不是九州很危險？大荒隨時都有可能攻打過來？”
方健笑了：“人家打九州干啥？無用。九州以前大片沼澤，平原。又不產(chǎn)出寶物。而大荒之中資源何其多，誰又看得上九州？那何必攻打？而先圣也不是一般人，他余威尚在。這些年來，九州也出現(xiàn)過一些強者。那自然更是無人惦記，在大荒人眼中，九州又窮，還難啃，何必冒險？”
懂了。
不是沒實力，是沒必要。
“但九州和大荒又有不一樣之處。九州，擁有大荒任何地方都不具備的條件——安定。當年先圣便是為了給追隨者的后代，開墾出一片安定生活，可以安心耕種、安居樂業(yè)之處。這是九州和大荒唯一的不同。大荒，隨時各地都會有天災(zāi)發(fā)生，山河地貌經(jīng)常更改，及其不穩(wěn)定。”
“但是，大荒中人沒必要安定。”
“這，便是大荒。”
“從幽州一路往北，到最邊界之處。那里有九州最后一郡，名為‘邊陲郡’。有很多人喜歡旅游，他旅游到了邊陲郡，一步踩出去，便是大荒。他只往出去踩一腳，或是在其中走一圈，其實他就可以說，他去過大荒了。你以為他真的到了大荒，其實他只是去旅游了一下。那什么都沒有的，你要再往前，再往深處走，行走上萬里才能真正進入大荒！”
“但我不建議合體境之下前往大荒，大荒之中機遇很多。但是大虛放在大荒，只是滄海一粟，你連生命都無法保障?！?p> “……”
全班，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是震撼！
絕對的震撼。
周輕呂心臟狂跳，大荒，大荒，這才是真正的世界??！
方健語氣一肅：
“而尚學(xué)的存在，是圣人的心愿。圣人曾經(jīng)想，他去了，九州這方天地便鎮(zhèn)不住了。也許會恢復(fù)大荒的原貌。所以圣人教化萬民，希望能從萬民中再出強者，守護這一方天地。大荒中人不能明白九州向往的安定是什么。但身為九州人的諸位，你們明白，如果我們失了這一方天地，意味著我們失去了家園?！?p> “記住，尚學(xué)立學(xué)宗旨為：強者自民而出，出之守護萬民。外人只知道我們的理念是，活著才有希望。那不是慫，也不是茍且。那一個‘活；’，意味著的，是讓九州活下去……”
這一刻，全班所有人肅然起敬。
所有人進入尚學(xué)的時候，幾乎都為那尚學(xué)宗旨不齒?；钪庞邢Ｍ６覀兛墒俏湔甙?，武者如果不拼，哪來的血性？
但現(xiàn)在才知道。我們出自九州，所以生而為天地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
周輕呂越發(fā)理解圣人那句話的真諦。禽獸尚學(xué)，人焉呼？吾亦尚學(xué)，民焉呼？
也許，幾萬年前大荒中有一個少年橫空弄出世，他最初的目的是守護自己的家人，讓家人安定的活下去。后來他越來越強大，追隨者越來越多，他想讓追隨者也安定的活下去。
后來，他宛若彗星降臨，橫掃整個大荒。他的信徒，他的族人遍布大荒，那時，他想讓自己的族人安定的活下去。
于是他開荒，九大弟子開天辟地。在大荒千丈之中，占最無用，最不會被人惦記的一丈。劃分天下為九州，遷移萬民而入，傳承一萬零五百年，成當今安定的天下！
他達成了自己的心愿，他守護了他想要守護的所有人。所以九州稱之為——先圣！
他開辟尚學(xué)，為以后做準備，要培養(yǎng)出更多的強者來繼續(xù)守護這片所有人共同的家園。如果再出現(xiàn)他那樣的強者，那便再次開天辟地，讓這九州幅員更廣闊，更風(fēng)調(diào)雨順。這是先圣對后世寄予的厚望。
于是，尚學(xué)誕生了。
而如今，我入了尚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