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相微笑的時候,她也在微笑。
白相往前,她就后退;而白相后退的時候,她就前進;當白相站著不動,她也一動不動。
面對這個女人,他有力使不出,眼前的靈力絲線幾乎不分彼此,所以這個女人的術法與他就是一模一樣,所以他很快猜到了女人的術法,神通或者是天賦。
這是復制,一比一的復制。
但是他不確定到底是哪一種。
如洛吉所言:天賦,類似于兔子跑得快,猴子會上樹,是天生就有的,生下來之前就會擁有的能力;神通,則是某種不傳的秘法,每個宗門之中只有最嫡傳的派系才能學習使用的能力;術法,則是代表著她綜合的能力。
相比于天賦和神通,他更害怕這是某種術法,這就意味著她很有可能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她身后還有許多與她同樣的人,隨時會出來為他助力。
他們很有可能是來找洛吉的,幾乎是下意識,他便放出了白霧,淺淡的白霧將小院兒填滿,但是遇到了圍墻,便停了下來。
那些邊緣像是被什么啃噬過,像是一顆又一顆的大小各異的牙齒拼在了一起。
他有些驚慌地后退了一步,又很快站定。
似乎是察覺到了白相的擔憂,女捕快調笑道:“怎么了,就害怕了?還沒開始呢?!?p> “你進來啊,你敢進來嗎?”那種恐懼的感覺只殘留了一瞬,便消失不見了。
兩人的相對位置處于一個微妙的平衡,只要進一步,再進一步白相就可以把她拉入白霧空間之中,退一步白相可以想辦法逃走,解除這種狀態(tài)。
但是女捕快顯然不會輕易讓他如愿。
“你出來啊,你敢出來嗎?”
“好吧,我認輸”白相舉手投降,主動除去了白霧所化的幻術空間,“我知道你不會對我動手的,你沒有必勝的把握”
“當然有,只要你不反抗才行。”女捕快也很痛快地卸去了神通,“其實我一直挺好奇的,洛吉為什么會看上你,竟然選你做神使?!?p> “……”白相一頭霧水,“洛吉,你和洛吉什么關系?”
她怎么會覺得是洛吉看上了我?
明明是我看上洛吉才對啊,而且我也不是什么神使啊。
“說吧,連我都找不到王生,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女捕快終于走進了院子里,余光看到圍墻邊的簡陋香臺,笑了,“哈哈哈哈哈哈,這,這也太傻了。”
她湊到了那神像跟前,放肆地大笑,眼淚都快流了下來,自從奪舍之后,她就從來沒有這么開心過了。
“我怎么感覺你有點不正常?”看起來像個瘋婆娘,后半句他沒說出口,其實女捕快長得的確很俊秀,眼睛很大,嘴巴很薄,如果不是鼻子沒那么挺拔的話,倒算是個標準的御姐型美女,稍微抿著嘴巴,便是高冷冰山的模樣。
可惜一直笑,倒是無形之間拉近了和一般人的距離。
當然,這是以過去的眼光,若是在當下,他其實覺得柳巷倒是更好看一些,這樣被誤以為是神使也沒什么問題。
“當然不正常,因為你已經(jīng)不是你了,白相。”她睜著本來就很大的眼睛,“對了,我叫劉念。”
“所以,你找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難道不是押我去見官?”
“當然不是,我早就查清你和王生的關系了,不過我確實挺好奇王生下落的,畢竟一點點氣息,痕跡都沒有留下。”劉念走到王生身邊,踮起腳尖才勉強與他平齊,“或者說,洛吉帶他去哪里了?”
“如果我告訴你,我真的不知道呢?”白相帶著十足的誠懇。
“哦?”她的嘴巴湊到他下巴上,由下而上地盯著他的眼睛,“我真的不信。”
“哎?!卑紫鄠冗^頭,耳朵紅到了根子上,“那你,怎么樣才會相信?!?p> “切,我竟然以為你真的知道。”劉念撇嘴,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兩人之間哪里有剛才劍拔弩張的樣子,甚至有些曖昧的氣氛......
王大嬸悄悄摸摸地看了幾眼,低聲道:“現(xiàn)在的女子都這么,主動了嗎?”
白相從屋里搬了兩把凳子,兩人坐在太陽下曬著,各說各的,明明聊的不是一個事情,卻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下去。
“好吧,我真的信了,看來你不是會說謊的那種人?!眲⒛畎咽謴乃耐壬弦崎_,目不轉睛地看著天上的云朵變幻形狀,似乎不用看,就知道白相的眼睛都紅了,“所以,你們?yōu)槭裁床徽宜??明明你們是最后見過他的人?!?p> “要能找到才叫找,找不到那是浪費時間而已?!卑紫嗲么蛑约旱南ドw,似乎是埋怨自己的不爭氣,“好了,你還有什么別的目的?”
“沒什么。”她搖搖頭,云淡風輕。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嗎?”劉念的手又不安分起來,似乎在反復試探他的底線,“事實上,我沒有什么目的,來這里,就是為了一件事情。”
“城隍消失的事情?!?p> “最令我奇怪的是,為什么城隍都消失那么久了,這個郡城里還有那么多人日日夜夜地為他焚香,點蠟燭?!?p> “.......”白相漸漸跟不上她的思路,一半的原因是因為要和自己角力。
“好了,我走了。拜拜?!?p> 話音剛落,白相便突然有種失重的感覺,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栽了一跤,是鼻尖觸碰到了一個堅硬的所在。
他抬起頭,眼前是一尊香臺,香臺之上,是熟悉的神像,香煙裊裊,胳膊上有種柔軟的觸感,像是個女生的手。
他轉頭看去,差點脫口而出:“劉......”
“劉念?!泵髅魇且粯拥拿婵?,卻是冰山一般的語氣,完全體會不到親切的感受,“你,在拜神?”
“嗯,山神。”白相不自然地甩開了她的手——不過在他站穩(wěn)之后,她的手也很快縮了回去。
“這一個月你都不在,我還以為你也失蹤了?!眲⒛钜幌伦叩綆撞街猓鋫涞?,“其實你已經(jīng)排除嫌疑了,不過你還是得去衙門一趟?!?p>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似乎是在想剛剛不應該扶他來著。
“不去,王生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卑紫鄲澣蝗羰?,呢喃道,背后的冷汗將短薄的衣衫浸透。
剛剛就算那個劉念把他殺了,他也不會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看來在夢里,只有自己的直覺是真實的。
幸好她不能讀取心底之后的潛意識,不然所有的秘密在她面前都無所遁形。
劉念,既然沒有殺了他,就說明剛才那個劉念對他的確沒有半分惡意。
“王生逃出監(jiān)獄,然后就憑空蒸發(fā)了。你既然能找到他是縱火犯,你也能找到他吧?!边@個女人的腦回路倒是一樣的奇特,“如果你也找不到,我也不便打擾了?!?p> 看著那個神像,她有些發(fā)憷,明明山神廟早已經(jīng)被拆掉了,他還拜他做什么?
“哎?!卑紫嘁琅f停留那種悵惘的情緒中,機械地點點頭,輕聲道,“你真是劉念嗎?”
劉念卻已經(jīng)走遠,似乎片刻都不愿意久留,自然也沒聽到白相最后說的話。
“真奇怪,他像是被什么上身了一樣?!毕氲竭@里,劉念的腳步更快了,似乎背后有什么在催促,追趕著自己,“該不是真的惹上了什么臟東西吧?!?p> 白相拖著腳步走到堂屋里,關上大門。門前,一片樹葉打著旋兒,落了下來,正是春天,這片落葉卻是黃色。
他要去做夢,卻不知道夢里的葉子是什么顏色。
捉迷藏的螞蟻
周末盡量補,補不起來應該就是我在補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