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麗莎
現(xiàn)實里有春和日麗,現(xiàn)實里也有傷感無奈。
“六和”菜館一聚之后,我和雪莉也約過幾次。與我對她的態(tài)度不同,在我想把關(guān)系更進一步的時刻,她總是能巧妙地回避,就像在她家陽臺那個下午她所表露的那般謹慎。
這幾乎讓我確定我們的關(guān)系只是我單方面的行為,不知該怎么發(fā)展下去。
這天我按例上六樓找雪莉,看到服務(wù)臺里站著一個陌生的女孩,領(lǐng)班小朱跟我說雪莉她們合同已經(jīng)終結(jié)了。
物是人非,悵然若失的心情填充了我,而心里又像少了塊東西。這種心境對我來說已經(jīng)有些麻木了,除了一年前的小青,還有六個月前的那一次。
我之所以之前沒有表露出來,是因為那時“樂友”剛成立,興奮和充實感填補了缺口,加上后來與雪莉初識到相知,可以說已經(jīng)完全度過了低谷。
現(xiàn)在,這種煎熬的感覺令我不得不回想起放在我家寫字臺抽屜里的“樂友歌迷會名錄”里,那個被劃掉的37號會員:
麗莎(Lisa)。
麗莎是客房部七樓的服務(wù)員,是光漏掉的客房部會員。我偶然機會撿漏進來的,所以排名比較靠后。但卻是第一個被我劃掉的會員。
遠在小青之前,也就是我剛進湖畔工作那會兒就與麗莎相識了。
麗莎有著一副大家閨秀的面容,明眸皓齒,麗質(zhì)天成,笑起來帶著兩個可愛的酒窩。和琳達一同類型:看上去就是個美人坯子。
以我的審美觀點,她們倆和二樓長得像混血兒的艾瑪(Emma)是客服部三朵花。這可以找冬子、孟寒和馮克證實,當然也可以找光。至于囡寶,我不敢保證。
我的情感歷程曲折多舛,充滿巧合與意外,也有很多傷感、無奈與遺憾。麗莎是我人生中第一個讓我感到生活的色彩的人。也就是說,我的愛情啟蒙是從麗莎開始的。
我們相遇很有戲劇性,我很吃驚這已是兩年多之前的事了。
最早在客房部,我跑得最多的是七樓,完全是因為囡寶在那個樓層。
新員工培訓(xùn)時每天下班回家,身邊總有個眉清目秀、白白胖胖的小伙和我同一方向,他就是囡寶。正式上班后每當空暇時,有個熟悉的人聊聊也可以打發(fā)時間,故常去七樓找囡寶。
有次客服部的一次性牙刷來不及包裝就送來了,要員工客串包裝工。那天我一邊和囡寶聊天,一邊幫忙裝牙刷。
不知是否包裝口子設(shè)計得太小,牙刷塞進去不太容易。
我嘟囔了一句:“這么小,塞不進去?。 ?p> 身邊忽然發(fā)出一聲清脆的笑聲。
我抬眼,看到一個眉清目秀的長發(fā)女孩不知何時已站在我旁邊,正捂著嘴笑。我的臉有點發(fā)燙。我可以發(fā)誓:當時我衷心希望她的笑是純潔的,而是我自己想彎了。
“你是插花的園藝師嗎?”她停住笑,聲音脆生生的仿佛山間清泉一塵不染、悅耳動聽。
“園藝師稱不上?!蔽艺f“就是一個打工的?!?p> “太謙虛了,我看你插的花很好看呢,一定有專業(yè)學過?!彼拷碜樱瑝旱吐曇簦?p> “我告訴你個秘密:我常把最漂亮的幾支花偷偷藏回家,嘻嘻?!?p> 我略吃驚,順口說:“以后有多,我給你留著?!?p> 沒想她伸出小拇指:“來!”
“干嘛?”
“拉鉤啊,笨!”
就這樣,拉鉤以后,麗莎成為在湖畔認識的第一個讓我心動的異性朋友。
這以后我來七樓就不一定是找囡寶了。
麗莎喜歡花,她說她家每天鮮花不斷,即使在寒冬臘月。而且,對花的知識如各種花的寓意、花語,比我這個專業(yè)人有過之無不及,這讓我找到與女生交流的小竅門,我們常以花的名義展開話題。
“你最喜歡什么花?”有一次她問我。
“玫瑰?!蔽艺f。
“紅玫瑰?”
“嗯。”
“是外形上喜歡還是意義的上喜歡?”
“意義上更多吧!”我清楚紅玫瑰意味著愛情,我還是如實說了。
“看來你很浪漫……”
我不知她是夸我還是笑我。
麗莎對我的愛好特別感興趣,比如畫畫、攝影、圍棋、集郵等。她也說她的愛好:鋼琴、音樂、花藝、詩歌文學等等,交匯點比較多。
我發(fā)現(xiàn)自己談吐上的弱點其實也沒那么不堪——不管眼前是讓你頗有壓力的上司領(lǐng)導(dǎo),抑或使你徒生自卑的天使女神,只要找到自己擅長的興趣點以此展開便可。
但因七樓VIP客戶比較多(樓層高,看得見西湖),麗莎總是很忙。
有天我來找她,服務(wù)臺沒人,剛想離開,發(fā)現(xiàn)柜臺里面有一本翻開的工作筆記。走近一看不由心跳加速:本子上密密麻麻寫滿了我的名字。
疑惑不解之際,走廊里來了一人,正是麗莎。不知是忙壞了還是挨了領(lǐng)班的批評,她的情緒有些焦躁,過來先啪地把筆記本合上,說今天很忙,沒時間來理我。
氣氛一時有點尷尬,我灰溜溜準備下樓。
剛進電梯,“等等!”麗莎跑了過來。我忙按住電梯門,心砰砰跳著。
她眨了眨長長的睫毛,往我手里塞了一張紙條,轉(zhuǎn)身走開了。
我等電梯門合上,打開一看,是六個阿拉伯數(shù)字。
美妙的感覺讓我沉醉了好幾天。這種感覺十分奢侈,人一生中可能只有那么一兩次。
除了學生時期的單相思,認識麗莎之前我的情感生活就是一張白紙,典型“愛情的小白”。有人說,感情的付出如果不是雙方面的,那就毫無意義。我對此持保留意見。
那時私人電話不多,但每次看到她嫵媚的容貌和大小姐的舉止,總覺得是我的一廂情愿。因而麗莎給的號碼多半只是靜靜地呆在我小小的通訊錄里。即使偶然用馬路邊的公用電話和她交談,也都只局限于普通朋友間的范疇。
雖然上班時,我會利用工作便利,經(jīng)常給她留一些鮮花。由于眾所周知的原因,這些花只能在沒有第三者的情況下才能給她。
于是,給她鮮花成為我倆之間必然的聯(lián)系。一開始我是憑麗莎的眼色來判斷今天適不適合交接,后來我們商議只要有多余的花,統(tǒng)一放在樓層開水房的鍋爐后面,她每天下班前過去看,才算解決了問題。
不過,這種偷偷摸摸做賊似的舉動,給這些花兒所賦予的意義大打了折扣。我很想有一天能大大方方地送她一束花兒,但始終良辰難覓。
我們之間一直維持著這種友情式的關(guān)系。有人跟我說:朋友間耐得住平淡,經(jīng)不起風雨;情侶間經(jīng)得起風雨,卻耐不住平淡。以此驗證,她只是一個普通朋友無疑了。
直到有一天,她說要我來教她圍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