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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任時光里的布魯斯

第三十三章 午夜列車

放任時光里的布魯斯 岸上溪石 2387 2021-04-05 08:18:00

  在內(nèi)心的兩個我終于達成和解的時候,一個多云的上午,我肩上挎著我畫的、已配好畫框兩幅水彩畫和向囡寶借的《警察故事》(1985)錄像帶,去了雪莉的家。幾天前她說今天休息。

  再次見面,她略施淡妝,比以前更懂得展示自己的優(yōu)點了,顧盼之際,帶著柔情。

  我向她展示畫作,她很開心。

  “你擔心我會‘攜款走人’嗎?”我開起玩笑。

  “呵呵!從來沒有?!彼Φ馈?p>  我把兩幅畫擺在她的面前。她盯著欣賞了會,說:“這是一個故事嗎?”

  她轉(zhuǎn)頭看了看我的表情,繼續(xù)說:“暴風雨前的大海,之后雨過天晴船兒開始楊帆遠航?”

  “還是……”她斜著頭:“剛好相反:帆船出海遇到了暴風雨?”

  作畫的時候初衷很簡單,就是想畫兩幅不同狀態(tài)的下的大海場景而已。我向她作了解釋,但我還是建議把烏云密布那幅掛在左側(cè)——我這是心虛了?

  雪莉和我聊了她工作上的事,說她不但負責排行榜統(tǒng)計,還負責聽眾點歌,說以后有誰想點歌盡管找她。我對這些興趣不大,我剛想乘機試探她關(guān)于阮舟的事,她先問我:

  “下禮拜我想去上海購物。你一起去嗎?”她眼里閃著熱情:“給我拎包。”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求之不得?!蔽艺f。

  冷漠乏味的生活之所以還能讓人們堅持下來,恐怕就是因為這種由天而降的意外、轉(zhuǎn)折帶來的誘惑。

  幾天后的晚上,已經(jīng)七點多,明天就要去上海,幾點的火車我還不清楚。雪莉說火車票由她來負責,但具體時間得等她通知。此刻心里難免有焦慮:她臨時有事去不了了?還是根本就是玩笑?

  叮咚,門鈴響了。是雪莉。

  “可讓我好找?。 彼谝淮蝸砦壹?,滿臉驚喜。

  “我不進來了,就通知你:火車是凌晨三點一刻的,也就是今天晚上。”她說:“這樣早上就到,可以多逛會兒?!?p>  哪有到門口不進屋的道理。我還是讓她進我亂糟糟的小房間里,倒了杯水。

  房間里靠床的整面墻上,是我和我弟照著某本攝影雜志上的照片合作畫的一副壁畫,內(nèi)容是場地賽上的摩托車手駕駛著Suzuki(鈴木)過彎的場景,很有視覺沖擊力。

  “你畫的?好棒??!”

  “和我弟一起畫的?!?p>  “哦,你弟呢?”

  “他出去了?!?p>  她站起來瀏覽我的書架,不知道她有沒有注意到《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這本書。

  “我得走了,我還要到我哥家去拿車票?!彼Y節(jié)性地喝了口水說。

  想到幾個小時后就要上火車,我也沒多留她,約定兩點半在城站廣場交通崗?fù)は虏灰姴簧ⅰ?p>  年輕就是這樣:依靠荷爾蒙驅(qū)動你的行動。無畏瘋狂與荒唐,勇往直前,永不言悔。

  凌晨兩點半,我把單車鎖在廣場邊的欄桿上。我從沒坐過這個點的交通工具,還是和自己喜歡的人,渾身上下的細胞都透著興奮。

  高高的照明燈孤獨地照著空蕩蕩的廣場,崗?fù)は虏]有雪莉。

  “看遍了冷冷清風吹飄雪,

  漸厚,

  鞋踏破路濕透;

  再看遍遠遠青山吹飛絮,

  弱柳,

  曾獨醉病消瘦……”

  我很喜歡“達明一派”的歌曲,是因為他們能古為今用、清新脫俗且寓意深刻。此刻,在凌晨空曠的城站廣場聆聽著隨身聽里的《石頭記》,如同在看一場MTV,一種幽遠空靈之感浸潤了我浮躁的心。

  十分鐘后,雪莉穿著白色圓領(lǐng)T恤,外披粉色碎花運動夾克,淡藍色的牛仔褲,背著雙肩包單騎而來,像童話中騎著駿馬瀟灑而至的公主。她把車停在我的車邊上,眼神里帶著對未來的欣喜和期待。過馬路時,我順勢拉起她的手快步走向候車室。

  在這個世界上,人們總是期翼著變化,但如果時間能夠倒回,我愿意和雪莉之間永遠定格在我拉起她手的那個瞬間里。那是快樂永存、希望不會泯滅的時刻。

  倆人手拉手穿過凌晨的廣場,進入車站,上了一輛經(jīng)停的客車。雪莉哥哥是鐵路系統(tǒng)的,列車員看了雪莉帶的介紹信后把我們領(lǐng)到了后面的臥鋪車廂,給了我們一個上下鋪。雪莉睡下鋪,我爬到上鋪。

  因邊上還有旅客,我們也沒敢膩歪,老老實實各自休息。

  第一次與女孩半夜坐火車外出,我精神十足,哪里還有睡意。和著火車飛馳的節(jié)奏,耳機里唱著“達明一派”的《最佳朋友》:

  “慌慌張張的空想,

  她這刻心情是哪樣,

  常猜她心坎的中央,

  另外又是否尋覓對像……”

  我的心緒還是有點雜亂,對于這大好時光,我急于證實雪莉?qū)ξ业膽B(tài)度。

  列車還在凌晨的黑暗中飛馳。《忘記他是她》、《半生緣》、《馬路天使》、《你還愛我嗎》、《天花亂墜》……我聽完了“達明一派精選”卡帶的A、B面,拿下耳機,悄悄探頭看下鋪的雪莉,發(fā)現(xiàn)她也睜著眼睛睡不著,看到我探頭不由笑了一下。

  半吊子情圣:冬子——我只能這么稱呼他,因為他的道理我還在驗證當中。他說過:女方如果看不上你就根本不會給你機會。我聽到對面的旅客已起了鼾聲,就爬下來到雪莉的鋪上。

  “干嘛?”她有點緊張。

  “就在旁邊躺一會?!蔽艺f著已將身體躺下。她沒反對,把身子往里靠了靠。

  鋪位很窄,可憐的雪莉只能側(cè)過身才能與我保持理論上的距離。她的臉在黑暗里愈顯朦朧好看,我自然地伸出手臂,讓她的頭靠在我的臂彎里。

  又是神奇的火車——想到了我的初吻。

  如果有哪位“先知”告訴我一個滿身鐵疙瘩的巨大蒸汽機會成為雪莉和我的媒人,我一定會笑掉大牙。

  對面鋪里的旅客忽然停了鼾聲,猛地坐起,翻身下床,身子像一座鐵塔,黑壓壓地站在我們面前。

  我和雪莉像被武林高手點了穴似地一動不動,而心情卻像兩個做錯事的小孩一般。

  那人呆了幾秒鐘夢話般嘟囔了一聲,轉(zhuǎn)身向過道走去,估計是上廁所去。也不知看沒看清我們。

  “嚇我一跳!”雪莉夸張地睜大眼睛,舒了口氣。

  “怕什么。”我說,其實我心也在砰砰跳個不停。

  “你還是上去吧,一會兒那人就來了?!彼锲鹆俗臁?p>  看著她嬌羞的樣子,我不由親了她一口,起身爬回了上鋪。

  外灘、南京路、淮海路、豫園……到處都留下了我們的足跡,浪漫的上海一日游直到上了夜里八點的火車才告一段落?;貋淼幕疖囀亲?,累壞的雪莉靠在我的肩上睡著了。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她也是一個普通人,以前的我過于在她的外表、言語、情緒上去尋找似是而非的緣由與答案,復(fù)雜化了我們的關(guān)系。

  望著她長長的睫毛、白皙的臉蛋,我決定什么時候向她攤牌:以女朋友的身份正式帶她去家里見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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