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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春

第39章 問查驗

謀春 玉糖梨 2263 2021-04-07 23:00:00

  這邊的屋子少了一位活色生香的美人,就顯得單調(diào)和清冷。

  “主君,您來了。小的胡四給主君請安?!币恢贝糇诶镱^的岑府車夫胡四見岑平進屋,慌忙起身行禮。

  在旁邊一直看著他的莊戶識趣地去門外候著了。

  岑平“嗯”了一聲,尋了一條板凳坐下,瞅了瞅胡四,問道:“說說你今個送祝媽媽到莊子來的事吧?!?p>  胡四一五一十地將經(jīng)過說了一遍。

  在他敘述事情經(jīng)過的時候,萬寧透過帷帽細細打量了此人一番。

  約莫二十歲的年紀,高大壯實,眉毛濃密,嘴唇有些干裂,神情復雜,似是不安,又似是緊張。

  雖然是個趕車的,穿著樸素簡單,卻干凈整潔,不似一般做粗活的仆從,不修邊幅。

  胡四所說的事發(fā)經(jīng)過和芙蕖說得基本一致。

  岑平瞧了瞧萬寧,問道:“你可有要問的?”

  萬寧便問道:“胡四,你很冷嗎?”

  胡四微詫,不明白萬寧為何這樣問,也不知道眼前的姑娘是誰,便抿著唇?jīng)]有回答。

  岑平道:“這是四姑娘,她今日剛回府,你不認得她,但她以后也是府里的主子,你不得無禮。”

  胡四聽了,立馬行禮請安,隨即答道:“小的不冷?!?p>  “那你為何在頸項間系了巾帕?”萬寧指了指他脖子上黑色的巾帕,好奇地問道。

  通常只有文人墨客會在冬日戴個曲領或系個巾帕,既保暖又顯得文雅。像胡四這樣的車夫也附庸風雅,學戴這個,她倒第一次見。

  “小的這幾日偶感風寒,嗓子有些不適,這才隨手拿了帕子系上保暖?!焙纳焓置嗣弊由系慕砼?,有些不自在地回道。

  “哦?!比f寧又問,“胡四,芙蕖坐到了車子外頭,你們一路說了些什么?”

  胡四一愣,垂眸說道:“小的不曾和她說話?!?p>  “哦?這是為何?”萬寧眨眨眼,說道,“芙蕖這般貌美,你難道不想和她說幾句話嗎?”

  “咳咳咳?!贬铰勓?,覺著這話不該是萬寧這樣的待字閨中的小娘子說的。

  胡四干笑兩聲,回道:“芙蕖生得如此好看,哪是小的這樣粗人可以肖想的?!?p>  “生得好看是不假,可她的出身……”萬寧略帶可惜的說道。

  胡四沒有接話,低著頭看著地面發(fā)呆。

  岑平對萬寧剛剛的問話有些不明白,這和案子有關系嗎?

  想到芙蕖那般姿色,岑平忽然想到一種可能,難道是胡四見色起意,祝媽媽為了保護女兒被胡四給殺了?

  不會,不會是這種可能,若是胡四想要輕薄芙蕖,那芙蕖現(xiàn)在就會狀告胡四。何況毒殺通常都是早有預謀,臨時起意的殺人通常會用更直接的方式。比如掐死,悶死,打死之類的。

  “胡四,你之前可有見過芙???”萬寧問道。

  胡四沒有馬上回答,似乎是思考了幾秒后才說道:“見過,以前在伙房見過一兩次,那時候她是伙房的摘菜丫頭。”

  “那胡四,你喜歡芙蕖嗎?”萬寧問。

  胡四搖搖頭道:“小的配不上她?!?p>  萬寧卻道:“那時候芙蕖不過是伙房的一個摘菜丫頭,也是最末等的丫頭,于你來說并無身份上的差異?!?p>  胡四不做聲,頭垂得更低了。

  岑平狐疑地瞧了瞧萬寧,她是在懷疑胡四嗎?

  張了張嘴正想要發(fā)問,忽然門口有人稟報,說檢官和仵作已經(jīng)到了。

  兩人便出了房門,再次來到現(xiàn)場。

  司理參軍姓曹,仵作姓王,他們見過岑平后便開始驗尸和檢驗現(xiàn)場。

  尸體萬寧已經(jīng)瞧過,所以沒有靠上前去。

  待尸體初檢后,兩名衙差將尸體蓋上白布搬下車。

  曹司理上車仔細檢查了牛車,王仵作則在臨時搭好的草棚下檢驗尸體。

  待牛車檢查過后,曹司理向岑平稟報牛車并無異樣。

  岑平點點頭,曹司理便到草棚那查看驗尸情況。

  半晌,曹司理又將驗尸的檢查稟報于岑平。

  祝媽媽系服毒而亡,尸檢見尸口眼開,面紫黯,唇紫黑,吐白沫,面部及枕部皮下出血,手足指甲俱青黑,右手手腕斷,左手指甲內(nèi)有血污,雙肩有淤青。

  死前曾發(fā)生抽搐,尸體扭曲痙攣。

  和萬寧推測的一樣,祝媽媽確實死于中毒。

  “可知是何種毒物?”岑平問道。

  “據(jù)死狀及嘔吐物查驗,仵作推斷極有可能死于莽草?!辈芩纠砘氐?。

  “莽草?你是說鼠莽草嗎?”岑平道。

  “正是,這莽草又稱假八角,其與八角極其相似,若不小心誤食,便會中毒。中毒后癥狀類似癲癇,主要是四肢抽搐、惡心嘔吐、神志不清,直至心律失常、呼吸衰竭?!?p>  “這么說中莽草之毒,死時應是極其痛苦的?!比f寧似是喃喃自語,又似是在問曹司理。

  曹司理驚訝地瞧了瞧這位戴著帷帽站在岑通判身邊的姑娘。命案現(xiàn)場,旁人都避而不及,尤其是女子,更是會懼怕這場面而躲得遠遠地,這姑娘倒似不怕,一直都在。

  難道這是死者的家屬?

  曹司理正想發(fā)問,就聽萬寧又說道:“敢問司理,這牛車上可有抓痕?”

  曹司理下意識地回道:“沒有。”

  隨即一怔,暗想自己為何要回答這位姑娘的問題,但見岑通判并沒有制止之意,便越發(fā)好奇了。

  “那祝媽媽尸身上可有抓痕,特別是脖頸處?”萬寧又問。

  曹司理搖搖頭道:“并無抓痕,尸檢只見雙肩有青紫痕跡。”

  回答后,似是等著萬寧再問,卻不聞帷帽后再出聲音。

  岑平悄聲問萬寧:“此案你可發(fā)現(xiàn)端倪?”

  萬寧輕聲回道:“請容我再仔細想想。您可與曹司理再詢問芙蕖今日飲食細節(jié)?!?p>  岑平便與曹司理進了屋子。

  萬寧深吸口氣,再次提著燈籠上了牛車查看。

  在燭火的照耀下,萬寧一寸一寸地搜看,不敢放過任何一點細節(jié)。

  母親曾不止一次說過:現(xiàn)場的任何蛛絲馬跡都可能是破案的關鍵。

  剛剛她在車上,里頭空間狹窄,她獨自一人和一具尸體面對面待著,說不怕那是假的。加上光線昏暗,尸體又占據(jù)了幾乎所有的空間,很多地方她都沒能細細查看。

  現(xiàn)在尸體被搬了下來,她覺得有必要再仔仔細細查看一下現(xiàn)場。

  車上確實如曹司理所言并無抓痕,車壁、車底、車頂都沒有明顯的抓痕或劃痕。

  不過,萬寧在車底板的夾縫中發(fā)現(xiàn)了一塊極小的布碎。她將它扯出,收了起來。

  查驗完車子,萬寧走到草棚邊,看著祝媽媽的尸身發(fā)了一會呆。

  祝媽媽的尸體用白布蓋著,只有花白頭發(fā)簡單盤成的圓髻露于外面,沒有任何發(fā)飾,如同一朵衰敗的花。

  所有的零碎細節(jié)忽然間都串在了一起,萬寧知道兇手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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