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jié) 肥皂劇之一——入職

　　????????溫芷跟在莊的身邊推著清潔車，不是跟著老姐去賣盒飯的，倒是來到了飯后需要解決個人問題的衛(wèi)生間旁，莊把黑毛頭先扔進拖把池，“咯，洗衣粉就在這個瓶子里，少倒點就行了。再把兩個紅桶倒些這個瓶子里的清洗劑，記得也不能多哈，去里間還有個熱水房，各接上大半桶熱水，提出來放在車上，我們就可以開始做第二步了。”

　　??????“好的好的，莊師傅，我來接熱水?！睖剀聘f刷卡打開了一扇門，門上提示非工作人員勿入，她們穿過一段十米左右的走廊，雖然光線昏暗，可低頭抬頭盡是監(jiān)控的眼睛，盯著你的一舉一動，如有違規(guī)越過雷池一星半點，都逃不過那一雙又一雙銳利的法眼。溫芷看這前后串連著長長短短，四通八達的回字通道，好像走進了一個神秘且幽深的大迷宮，一閃神中有種無形的壓迫感，轉(zhuǎn)臉又忘了自己打哪兒來，要去向哪里，“這邊是接熱水的，隔壁是開水房，再往里走，拐彎還有微波爐熱飯，是我們吃飯的地方，明天葛班頭都會一一通知幾點是你吃飯的時間?！鼻f跟溫芷又一一簡短的介紹著他們的工作環(huán)境，并吩咐她去接兩桶熱水后，自己就去了隔壁打開水喝。

　　??????溫芷看著她的背影，只能沉默的抿抿嘴，咽一下口水，來滋潤那有些干澀得快要冒煙的喉嚨。她打開水龍頭，那如同瀑布般傾泄而下的熱水，瞬間就在桶里筑起了白色泡沫搭建的白色城堡，銀鏈般的水柱好像是巴啦啦小魔仙手里的魔棒似的，一筆點畫即讓那白色的城堡，簡單的生長起來，只是令人好奇，到底這白色城堡里，會有什么等著自己呢？不得而知。溫芷看著桶里的泡沫升起來，又在關(guān)掉水閥后，很快的落下去，在那見方的小天地間，潮起潮落都在秒速中改變著，好似川劇變臉的戲法一般，就像這生活的下一秒常常也在意料之外吧。

　　???????溫芷兩手各提著一個水桶，想起自己這儼然是少林寺中，手提水桶過河的橋段，剛剛走出門來，還在拖把池邊漂洗毛頭的莊，“嗯，熱水都接好了吧，你就先把它們都放在車上，等我把這毛頭再洗洗，然后我們就從M站口那邊搞起?！?p>　　???????說著她又弓腰從水池旁，摸索著掏出半截斷掉的拖把棍，“你看哈，這個不起眼的小東西，倒是蠻管用的，一般我們都用這個把毛頭盡量洗白，弄完了以后，再把它放回原來的地方，其他人也好用?！?p>　　???????“噢，想不到，這么隱秘的地方還藏著一個廢物利用的魔術(shù)棒呀，這蠻像是電影里，蹲在河邊的浣紗女，洗衣用的棒槌，真是蠻復(fù)古的喲！”

　　??????“要不你再過來試試這個哪樣用？”

　　???????“哦，好咧?！睖剀平舆^半截拖把棍，開大水龍頭，水花即刻四濺開來，“嘩啦啦”像突然炸開的煙花，在池中燃放著自來水的味道和冰涼。

　　??????“哎呀，好家伙！不要太興奮過頭喲?！睖剀期s緊擰小了水閥，可身上的衣褲已開掛了一波水珠，也顧不了那許多，她嘗試搗鼓著哪樣盡力把那黑獅子頭變白。這會又像只倔強的落湯雞一般，那獅子頭喝飽了水，變得格外沉重，還傲慢的越發(fā)不聽指揮了，她和莊來回倒騰，也只能還原到四成的樣子，累積的灰塵早已和它緊緊抱團，如同骨肉相連，難以分離。

　　???????“算了，就這樣吧！”直到莊自己說休庭為止。

　　??????她倆再次把清潔車推到原先的地方，“我們就從欄桿開始，從上往下搞唄。你看好嘎，把這抹布打開，包住一上一下兩排扶手，順著力氣往下直走就行。”

　　???????“OK，好的，這個我來，我來吧，還有下面的玻璃要不要擦呢？”

　　????????“噢，那，看著需要擦就擦唄，反正都是保潔的事，現(xiàn)在還是先一步步來吧，下面那個黑色包邊也是必須得擦的。”

　　???????“好的好的，我來擦?！睖剀平舆^莊手里的一塊抹布，打開這個彩色的面粉皮，開始在人行的樓梯的百級臺階上，玩起了沖浪，不斷重復(fù)著一個簡單乏味的動作，只為它一路去擁抱經(jīng)過的所有灰塵，但其實并沒有海里沖浪，或是高山滑雪所帶來的驚險刺激，有的只是毛茸茸的灰塵和飛絮把這面粉皮，弄得灰頭土臉，認不出原來的模樣，然后被扔進盆里，牛不喝水還得強按頭，在水中被迫進行花泳的不斷漂洗下，褪去鉛華，末了又把自己弄的千瘡百孔，最后的歸宿是在垃圾桶中壽終正寢，從頭到尾都匍匐在無數(shù)鄙夷的目光中，從沒有被人正眼看過一下，卻一直在枯燥乏味的平凡中，履行著自己的職責，其實它才是保潔不可或缺的中堅力量，實實在在的真英雄也，真大俠也，當然更少不了那只巨大的毛筆——拖把，它亦是保潔少不了的一個基本標配。在保潔之國里，它們甚至不亞于哈利波特胯下那把法力無邊的掃把，讓你我的世界都變得干凈又美好，所以，堪稱它們抹布俠，拖把俠也是實至名歸，毫無虛言。

　　??????這時溫芷的兩只手，又在彎腰擦欄桿，擦拭臺階包邊，和提那低腰褲之間，不間斷的來回疲于奔命的忙碌著，好容易后背干了一點點，又被汗水打濕了第二波，還有兩個站口各有百級以上的臺階，和幾千米的盲道都翹首以待，等著她揮汗如雨的耍起拖把功，練習(xí)書法，洗刷刷，洗刷刷中努力趕跑灰塵，把兩個桶里透明的水，變得跟墨汁一般，這才算是工作基本到位了。

　　???????“老莊，你下來哈?！?p>　　????????“班頭剛才在下頭看你，沒怎么用力拖地，要我再示范噶，還有盲道更要用力摁住拖把頭，拖好每個地方喔，特別是有圓點的那種盲道，要橫的豎的走兩遍。剛又來了個75年的，班頭說已經(jīng)招滿了，沒有要那個人，之前還有個80后，來做過一段時間滴，班頭說還要跟她留個位置?！?p>　　???????“噢，是嘛！看來我的機會蠻好的，運氣不錯啊?！睖剀茝谋凰驖竦目谡趾髷D出一絲無奈的笑。

　　???????她心想，“嚯，原來能有機會在這里盡情的釋放汗水，還得謝天謝地啊！這班頭傳話的潛臺詞是要好好把握，珍惜這得來不易的機會呀。即便這等無油無鹽的白米飯，也是有人來爭食搶著吃的喲，叫人不得不聯(lián)想到小時候聽過那十粒米的故事和辛酸嚒。這年齡并不老的班頭倒是很有一套不成文且老辣的管理經(jīng)啊，不著痕跡的讓你老老實實，任勞任怨的好好干活，幾句話就把人心收拾得服服帖帖。”

　　????????“每天的流程一般要三個小時左右搞完，然后就拿著掃帚和撮箕，在包干區(qū)和外圍轉(zhuǎn)轉(zhuǎn)，隨時清掃，之后七點多就可以開始清理我們包干區(qū)的所有垃圾桶，一共有七個，用清潔車里備好的黑色垃圾袋，如果不多就用火鉗夾出來，如果太多就換一個白色大垃圾袋，弄完了再擦干凈每個垃圾桶的臺面和外圍，大概在九點半鐘以后，再把清潔車整理好，送到工具房，中班的事情這就算干完嘍，等著下班就好?！?p>　　?????流完第三身汗，時間也很快過去了三、四個小時了，才終于走完了一天的大流程——書法和沖浪三部曲。

　　??????快五點半的時候，葛班頭又過來催詢和查崗，“今天已經(jīng)不早了，每天的流程和飯點都要在五點半以前完成。你呢，今天實習(xí)就到這里為止，現(xiàn)在可以回家了。明天下午一點半以前到這里來找我，我會通知公司那邊派人過來，再正式跟你辦理入職手續(xù)?！?p>　　???????“嗯，好的，麻煩葛班頭了，今天還要好好謝謝莊師傅?。∮忠獎邮?，又要動嘴給我上課，辛苦您了！那就明天見，拜拜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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