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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里的咸魚六星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凍?傷

明日方舟里的咸魚六星 歌者泛舟 5049 2021-07-28 21:51:19

  劇烈震動結束之后,白羽才能勉強站起來。

  赫拉格給了他一個作戰(zhàn)耳機,用以與博士和其他隊員保持通信,但那個耳機一直發(fā)出白噪音,直到白羽忍住因為震動而產(chǎn)生的嘔吐感到達地面時,耳機才恢復正常。

  耳機恢復正常之后,他所聽到的第一個消息是——年死了。

  拉普蘭德那時正握著她的雙刀,坐在一堆暴徒的尸體之上,面朝著不遠處巨型隕石坑洞。錫蘭則一身是灰塵和鮮血,傘落在地上,抱著黑痛哭流涕,德克薩斯嘴巴里咬著被她咬碎的草莖,米莎則端著自己的武器一直在沉默。

  “拉普……蘭德……”

  白羽走到了她的身后,想伸手摸她的肩膀,但忽又發(fā)覺自己的手已經(jīng)廢了,便只是小聲地開口說。

  拉普蘭德猛然回過頭,又猛地把頭扭了過去,伸手往自己的臉上抹了抹,抹了一臉的血之后又撲向了白羽。

  “白羽!”她大吼,“你來了!……可年那臭女人死了……”

  白羽喘了一口氣。

  “她……怎么會……”

  “什么???什么怎么會!?飛機也沒了,那家伙也死了……天災……就在剛剛發(fā)生了天災,有一顆特別大的石頭落了下來,就砸在機場那里……機場全毀了,都融化掉了,而她……她……我說過讓她別死!”

  拉普蘭德松開了手,后退了幾步,跺了跺腳,突然又咧嘴笑了起來。

  “?。∧昴桥丝偸且桓遍e得要命,懶懶散散又不耐煩的樣子。她還嘲笑我的穿衣品味你知道嗎?嘲笑我!”她冷笑兩聲,“現(xiàn)在好了,她死了吧?穿著她那又緊又小的白色旗袍,天天化妝化的跟個妖怪一樣,看她化成灰之后還怎么臭美……”

  “拉普蘭德……”

  “我沒事!”她抹了一把眼淚,“我很好,你沒事就更好了……”她把雙刀捧到右手臂彎之內(nèi),左手牽起白羽的手,“白羽,我們走吧,離開這兒,別死了……你的手怎么軟軟的?”

  “我……”

  博士、送葬人、赫拉格,還有佩戴戰(zhàn)術護目鏡渾身浴血的ACE,此時正整齊地站在由尸山堆徹成的街道當中,注視著他。白羽的眼眶一下子濕潤了,不知這是因為年的緣故,還是因為看到這些朋友一身戰(zhàn)火洗禮的樣子,卻都有著無比堅毅的眼神。

  “歡迎回來,白羽……”

  博士忽然把手從衣兜里伸了出來,但似乎又不知道該把它往哪里放,于是就又重新塞了回去。

  “白羽哥哥……歡迎……回家……”

  米莎朝他微笑。這個笑容,使白羽一下子回憶起,那日在切爾諾伯格科學院,米莎也是用同樣溫暖的笑容告訴他:有白羽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他咬住自己的嘴唇,想說出感激的話,卻哽咽著什么也說不出來。ACE走上去,拍拍他的胳膊,一如白羽被俘虜?shù)哪菆鰬?zhàn)斗當中,他所做的那樣。

  “白羽,我不會虧欠任何一個拯救過我的人……”他轉過身,身后還站著一群或負傷或疲憊的干員,“這些,是我的小隊的隊員,他們選擇違抗阿米婭與凱爾希的命令而去追隨著我。他們……都是你真正的伙伴……”

  閃靈抱著劍,朝白羽投去溫柔的一瞥。近衛(wèi)干員Guard站在她的身旁,剛剛接受了她的緊急治療,可是閃靈依舊習慣于躲在隊伍的最角落,一言不發(fā)——在白羽的印象當中,她似乎只愿意和他講話,也似乎只愿意在隱藏于角落的時候,望著他一個人。

  “白羽,我們原本準備使用從羅德島調(diào)派過來的運輸機接你離開切爾諾伯格,但就在剛才,這里竟然爆發(fā)了天災。機場被毀,飛機沒有了,更重要的是……年小姐她……”ACE搖了搖頭。

  “她不會死的?!卑子鸢杨^低了下去。

  “沒有人會在天災當中幸存,這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公平的一點?!焙诿鏌o表情地說。

  “恰好在切爾諾伯格發(fā)生這樣的事情的時候爆發(fā)天災,這要么是一個太過離奇的巧合,要么是整合運動早有預謀。”德克薩斯開口道。不知為什么,白羽總覺得她的氣質(zhì)發(fā)生了些許的變化。

  “現(xiàn)在的當務之急是離開這里……”ACE環(huán)視了一下眾人,“坐飛機是行不通了,唯一的辦法是走路離開切爾諾伯格,但這樣我們將會在地面遭到敵人的阻擊。況且天災的發(fā)生改變了城市的地形,許多快速離開的路已經(jīng)行不通了,我們必須沿著大致的方向摸黑前進,可那樣勢必會花費掉大量的時間?!?p>  “如果我們有更多的人……”博士聲音有些冷,“我就可以分配人手先進行探查,這樣逃脫的機會將會大大增加。不過……我們的確只有這么多人了。白羽,事已至此,無論如何也只能放手一搏。”

  ACE一馬當先,即便手持沉重的盾牌與武器,依舊靈活地沖在隊伍的最前方。暴徒們的頭一輪輸出通常都攻擊在他的盾牌上,但很少有能命中本體的,即便命中,ACE也可以用那塊怪異的懷表擋掉所有的傷害。但無論是整合運動的近身作戰(zhàn)成員,還是這些臨時組建起來的整合運動暴徒,都扛不過他的一錘。

  所有的人都在緊張的行軍,即便孱弱如錫蘭此時也是頑強地克服著心中的恐懼,跟著黑走在隊伍的中央,為傷員提供應急治療。博士和白羽的身旁有伊桑、送葬人和赫拉格的守護,比較安全,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就可以放松警惕。

  救援隊伍的人數(shù)太少了,整合運動隨便來一波有組織的進攻,稍有不慎便就有可能葬送整支隊伍。

  “我知道你想問為什么我們只有這么一些人,白羽,我對不起你,我沒有能夠成功勸服阿米婭、凱爾希和羅德島的眾人?!辈┦亢鋈婚_口,“如果人數(shù)足夠的話,依靠我的指揮,戰(zhàn)斗將會變得輕松許多……”

  “你們這是在送死……”白羽牙門咬緊,“你知道切爾諾伯格此時有多么危險嗎?你知道……”

  “我全都明白……”博士平靜地回答,“可我們都愿意這么做,即便葬身于此。你拯救了我們所有人,包括重傷昏迷的煌,依舊躺在羅德島的刻俄柏,還有ACE,還有你的小隊,還有我。”他說,“從石棺當中救出我,冒死把我從烏薩斯人的手中救出來的,難道不是你嗎?為什么你只愿意自己付出,不愿意我們?yōu)槟愣鵂奚?p>  不!你什么都不明白!

  白羽內(nèi)心在大吼!

  你知道今天是如何恐怖的一天嗎?你知道ACE、Scout和多少羅德島的干員在同樣的地方、同樣的時間為了拯救你而犧牲嗎?你懂什么?你什么也不明白!

  白羽望著遠處ACE堅毅的背影,呼吸都幾乎停滯住了。

  更少的人手,更危險的地方,更懸殊的差距和更遠的路。這座兇險無比的城市,這個兇險無比的日子,就這樣輕飄飄毀滅了多少人?而眼前的,他的同伴們不僅渾然不知,甚至連畏懼的心都沒有!

  他到底是該欣慰,還是該痛苦地尖叫?

  耳機當中,又忽然傳出來另一個人的聲音。

  Scout。

  “博士,你的救援小隊的東邊趕來了一批人數(shù)大約有四五百人的薩卡茲雇傭兵,應該是從阿薩茲勒那里追過來的?!盨cout的聲音仿佛并沒有什么變化,“我和我的隊伍正在嘗試阻擊他們,所以暫時……不,應該是不可能回去了。照顧好白羽,還有,告訴他我很抱歉那日投了反對票……但是我不僅要為了他的恩情付出,還要為了羅德島負責……”

  “Scout!你們怎么了?你把話說清楚……”博士按住耳機,冷聲低吼道,“什么叫回不去?”

  “這群薩卡茲雇傭兵的每一個人都有一個打十個暴徒的能力,他們一共有四五百人,而我們這支偵察小隊卻只有十幾個人,回不去是正常的,能回去才怪呢?!盨cout忽然笑了,“反正我們也沒有準備回去……就是這樣……”

  突然的,耳機當中又出現(xiàn)了一個活潑女生的聲音。

  “喂!白羽!你在聽嗎?”她大聲說,“不管啦,反正你聽到無所謂,聽不到還免去尷尬。我是酒莓軟芯,就是那天給你吃酒心巧克力的那位,還記得我嗎?反正都要死了,我就這么說吧——我是才見到你沒有兩天,但我可是對你一見鐘情哦,原因當然是因為你長得帥嘛……不過可惜,沒機會追你了,真是便宜那個叫做拉普蘭德的,本來還指望著和她競爭一下的……白羽……你要是聽見的話,能回我一下嗎?”

  “生日快樂?!卑子鸷鋈徽f。

  對方則是沉默。

  “你……還記得那天的生日……”酒莓軟芯好像沒有剛才那樣開心了,“謝……謝謝你……”

  “白羽,”Scout最后開口道,“對不起……還有,再見……”

  通話中斷,白羽想再次通話,卻已經(jīng)無法做到了。對方已經(jīng)把耳機毀掉——那是一種決心,或者是結局。

  ACE猛地回過頭,很明顯是聽到了耳機當中Scout所說的話。白羽看見大哥的雙眼好像在閃爍,但ACE在戰(zhàn)斗時依舊保持了沉默。

  拉普蘭德、ACE和德克薩斯三人一直沖在隊伍的最前處,隊伍當中最年輕的米莎甚至也對戰(zhàn)斗毫無一句怨言。戰(zhàn)斗在激烈地進行著,隨時都有人扛不住,換下其他人頂在前線。每個人身上都幾乎負著傷,而敵人的數(shù)量卻是有增無減。

  先是伊桑加入了正面戰(zhàn)斗,隨后是送葬人,接著赫拉格也不得不替下負傷的干員。最后,能保護白羽和博士的,只剩下白羽和博士兩個人自己。

  “博士,12點鐘方向有大量敵人正在朝著我們這里移動。”站在一座小型塔樓上的葦草話音未落,忽然仿佛受到了攻擊一般,向后退了好幾步,“有冰系法術的味道……”

  四周氣溫驟然降低。

  白羽的內(nèi)心也驟然降溫。

  他的額頭一瞬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聳拉的雙手因為緊張而顫抖起來。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小聲說:

  “博士,我們繞路吧……”

  “不,其他的路徑已經(jīng)被天災隕石封死,我們無處可退?!辈┦渴忠粨],大吼道,“葦草,發(fā)送戰(zhàn)場信息?!?p>  “是雪怪小隊!”ACE命令全隊停止前進,“博士,是雪怪小隊的行軍隊伍,他們是整合運動的精英部隊,我們不敵他們……”

  “不敵?”博士向后看去,“如果后退,便必然會后退到那群薩卡茲雇傭兵的包圍之中。Scout小隊以犧牲自我為代價換來的機會,除了最后一搏,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ACE一錘轟塌了身旁的墻壁。

  “Scout還沒死呢!”他咬緊了牙,“我去攔住他們,你們后撤!”

  他吼道。

  “不,我去?!?p>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白羽突然站到了眾人的中間,擋住了ACE。

  “你?”ACE愣了片刻,“白羽,你跟著他們,你一個人怎么可能攔住雪怪小隊的成員?但我還有我的懷表可以用,至少能撐住……”

  “不用說了,ACE大哥。”白羽張張嘴,牙門在打顫,“我認識那個葉蓮娜……是她放過了我,我熟悉她……她也會放過我們整支隊伍的……”

  “什么?但是他們是敵人!”

  “是……是敵人……但也是我的朋友……”

  白羽朝前進了一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支白色的軍團的身上。一只雪白的機械獵犬撲了上來,被拉普蘭德一刀斬斷。旋即,對方的進攻就立刻停滯住了,甚至不愿意多放一些靈敏的機械獵犬。

  因為葉蓮娜看見了他,同樣的,白羽也看見了葉蓮娜。

  霜星站在四名雪怪小隊術士的中央,和他離得太遠,白羽看不清她的臉。然而他很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因此,他又向前兩步。

  “白羽!”拉普蘭德驚恐地大喊,“回來!他們有術士!”

  白羽沒有轉身,甚至開始小跑了起來。

  他身后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但更令人吃驚的還在后面——

  雪怪小隊的術士紛紛伸出手,想要對白羽使用法術進行攻擊,可葉蓮娜卻轉而阻止了他們。

  她朝著白羽走過去,一如白羽向她走去。

  ACE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攔下了想沖過去的拉普蘭德。

  兩方的隊伍就站在這條大路的兩端,相互面對著、敵對著,卻都仿佛很有默契一般沒有采取任何的行動。他們都在觀察著戰(zhàn)場中央的那兩個人——一個渾身潔白如雪,一個身上沾滿了血和灰塵。

  “白羽,你怎么會在……”

  “跟我離開吧!葉蓮娜!”白羽當即就崩潰了。一路積蓄起的所有心中的不甘、恐懼和怨恨頃刻間爆發(fā)。他帶著哭腔,沙啞地吼道,“不要再繼續(xù)下去了……”

  “白羽……”葉蓮娜身體想朝前,但連忙又后退一步,“別靠近我,我剛剛使用了冰系法術,你接近我會被凍傷的……”

  “凍傷?……葉蓮娜,你以為我在乎這個嗎???”白羽忍受著撲面而來的徹骨寒意,伸出自己癱軟的雙手,按住霜星的肩膀,幾乎以乞求的語氣說道,“葉蓮娜,和我離開這里吧……我們?nèi)チ_德島……切爾諾伯格不是你該戰(zhàn)斗的地方!”

  “白羽,你的手……”葉蓮娜怔住了,“快松手!”

  “我不松!”

  白羽的雙手皮膚被凍到黏在了葉蓮娜的衣服上,巨大的溫差使得手上騰起絲絲的白氣。可他沒有后退。

  “為什么……”葉蓮娜想掙脫開他,但怎么也使不上力氣,“我們是敵人,白羽……對不起,我不能和你走……整合運動……整合運動必須這么做,革命,需要大量的犧牲……”

  “可犧牲的不該是你!”

  “快松手吧,我放過你和你的隊伍還不行嗎?不要再折磨自己了……”葉蓮娜流不出淚來,她的睫毛上染著一層厚重的霜星,“他們都在望著我們,你這樣會害了你自己……”

  “反正我的手永遠也動不了了……”白羽已經(jīng)感受到低溫侵蝕入了他的手的肌肉深處,使其失去了知覺,只有溫熱感傳來,“不如你就殺了我吧,我只要你回來!”

  “不……嗚嗚……你的手會壞掉的……”葉蓮娜無淚的哭了起來,不敢移動自己的身體去觸碰他,只能站在那兒像個孩子一樣哭泣,“你……不能這樣……快走吧……”

  她猛地向后扯去,一下子拽下來白羽手上的大塊凍爛的皮膚。一點痛楚都沒有,他的手已經(jīng)麻木了。

  “走啊!”她大吼。

  “葉蓮娜……”

  “快走?。∥乙吡?,白羽……離開之后,我們兩個就徹底是敵人了,你還不走……老師……”

  她稱呼他為老師。

  “但……”

  白羽低頭望見了自己被凍成深紫色的,血肉模糊的雙手,突然間陷入了片刻的奇異的寧靜。他忽然閉上眼,就那樣站在那里沉默了很久,沒有抬起頭。

  而且他沒有哭,因為他已經(jīng)絕望了。

  “……但……葉蓮娜,此刻再不回頭……就真的失去了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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