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交換生命
葦草發(fā)瘋似地撲上去，撲到米莎的身上，想把她推開。她用盡全力撐住自己的長矛，體內(nèi)洶涌的源石力量一瞬間爆炸——武器上蕩漾起詭異的紅色漩渦。
“秘技–生靈火花！”
她攔開米莎，連著她一起躲退，并想用長矛彈開那個站在米莎身后少年射出的弩箭。她已經(jīng)盡力了，爆發(fā)出她最強大的身體素質(zhì)，可依舊沒有辦法擋下那一擊。
那支紫色的，咆哮著的弩箭與她的長矛相撞，葦草舉矛的右手宛若被一個巨人轟了一拳那樣軟了下來，長矛的尖頭同時擊中了自己的身體。
另一方，那詭異的弩箭只是微微變了一點角度，然后輕松貫穿她尾巴上的鱗片與血肉，把她的長尾釘在了地面上。
這是葦草從未感受到的，使人最無法忍受的血肉之痛，好似那毀滅性的弩箭不僅扎在了她的尾巴上，還同時貫穿了她的心臟。
劇烈的痛楚一瞬間沖昏了她的大腦，使她雙眼一黑，差一點倒在地上。
尾巴上被沖擊力崩出一團血肉模糊的坑洞，坑洞中還有那支沉重的弩箭。鮮血攤了一片，并且隨后又被葦草泄露出的法術(shù)沾染，開始沸騰乃至燃燒。
“葦草！”
米莎大吃一驚，臉色驟然大變。她先是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射擊的少年，接著從榴彈發(fā)射器當(dāng)中彈出刺刀，沖了上去。
少年的弩箭一次只能裝彈一發(fā)，見米莎沖了過來，便沒有反擊，而是面無表情退后一步，接著突然消失在空氣之中。
米莎刺了個空，誰知剛想收刀，她的左臉又猛地被重物擊中，整個人隨即摔倒在地上，額頭上磕出了血來。
“米莎……你！”
原來那個少年根本就不是消失，而是隱身。他連動都沒有動，只是等米莎停止攻擊后，用弩隨意一擊打在她的臉上。
葦草強忍住劇痛，從身上拔出那支箭。弩箭帶有灼熱的法術(shù)，直接蒸發(fā)了她手上的一層皮。但對于葦草而言，這樣的熱量根本不算什么，就連痛苦也是一樣。
她望著倒地捂臉呻吟的米莎，眼中怒火燃燒。
“浮士德！”她喊道，“我認得你！”
葦草的長矛翻轉(zhuǎn)了一下，槍尖抵住地面，劃過濺出大量迸發(fā)的火花。她想朝著那個少年攻擊，但突然間，又有不明的箭矢從不明的方向襲來。
這次葦草有所準備，揮著長矛一槍攔住了那一箭。
隨后是第二箭，第三箭乃至更多的攻擊。它們都像是憑空出現(xiàn)一樣來去無蹤，葦草忙于應(yīng)敵，另一方面要沖過去保護米莎，根本沒工夫辨別敵人的位置。
米莎從地上站了起來。她帶著一手的血拔出榴彈發(fā)射器上的刺刀，兩把榴彈發(fā)射器一把被她掛在身后，另一把持在左手上。
“葦草，在哪兒！”
她向著不遠處的一處“無人”的樹叢中射出一發(fā)榴彈，另一只手則舉著刺刀，想沖到少年那兒阻止他換彈。
葦草彈開這些從四面八方射來，威力相較于那發(fā)弩箭而言較弱的箭矢，沖至陰郁少年的面前，意圖找到機會進攻，但浮士德僅僅后退兩步，便重新消失不見。
“秘技–裂變射擊！”
米莎很聰明地選擇了發(fā)射裂變彈，她以高角度射擊，目的是讓分散后的微型榴彈覆蓋范圍加廣。果不其然，爆炸之后，地上一下子多了兩具尸體和一些血跡以及碎掉的衣服。
“他們果然會隱身……”葦草見浮士德消失，果斷選擇繼續(xù)向前突刺，“出來！”
那個少年隱蔽能力極強，眨眼間葦草就感受不到他的氣息了。
“快逃，葦草！”米莎拽著葦草的衣服，“你受傷了！那些精英部隊——那里！他們從小橋上攻過來了！”
“是幻影弩手和梅菲斯特的軍團?！比敳莶[了瞇眼，“白羽隊長說過，這兩支部隊將會率先攻進城區(qū)，占領(lǐng)近衛(wèi)局大樓。不能再追了，米莎，我們敵不過這么多的人，而且錫蘭和黑他們需要我們的通知。”
米莎重新拾起兩把榴彈發(fā)射器，對準向著這里沖過來的梅菲斯特軍團，開了兩發(fā)裂變榴彈，面對敵方那些重裝和防御精良的士兵效果很差。
“幻影弩手還在這里，米莎！”
“我知道了！”米莎咬了咬牙，好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葦草，你先離開這里，我用煙霧彈掩護——敵人的那些頂在前面的重裝，僅僅靠我們的攻擊是阻攔不了的，現(xiàn)在只能……”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怪異的“嗡嗡”聲和充滿金屬質(zhì)感的狗吠聲立刻打斷了她。幾架紫色的無人機以極其迅猛的速度向著這個方向飛來，同時，由術(shù)士操控的高級獵犬也從四面八方逼近。
“這些都是敵人的精英，快逃！”
法術(shù)大師無人機射出紫色的法術(shù)光線，葦草抬矛格擋，用堅強的矛尖硬生生反彈開來，矛尖頓時露出一縷青煙。
米莎一邊向后跑，一邊向著天空與自己面前發(fā)射煙霧彈。為了防止像幻影弩手那樣的敵人再度偷襲，她必須借助煙霧掩護自己這方。
迷霧中，同樣出現(xiàn)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葦草穿梭在法術(shù)大師無人機的紫色激光當(dāng)中，奈何卻根本無法傷到它們分毫。
米莎前進的腳步一頓，似乎看見前方迷霧中有舉著重錘的敵人出現(xiàn)。那個家伙居高臨下般地望著她，隨即抬手一錘轟在米莎面前的地面上。
“轟！”
一聲明顯不是一般錘子所能制造出來的爆炸聲向四周蕩開。米莎感受到了一股使人眩暈的沖擊力逼退了自己，把她掀翻在地。
葦草轉(zhuǎn)過身捅死了那些沖上來的高階獵犬，想沖過去解救米莎，然而爆破攻堅手隨后提起大錘，好像要進行第二次攻擊。
她要攔下對方。
“給我停下！”
葦草一槍扎進那個大家伙的戰(zhàn)甲當(dāng)中，頓時，生靈火花的效果顯現(xiàn)，爆破攻堅手的肌肉組織一下子自燃起來。
她比他靈活許多，在迷霧之中翻轉(zhuǎn)著自己的身體，長矛一路劈開那個整合運動成員巨大的身體，頂著燃起的內(nèi)臟，她再向前一刺，長矛帶著火焰從下至上頂開了那家伙的頭蓋骨。
米莎迅速從地上爬起來，額頭上的血流入她的嘴角。她冷靜乃至有些瘋狂地換彈，抬起榴彈發(fā)射器向著不遠處撲上來的整合運動成員開了一發(fā)。那枚榴彈沒有分裂，直接炸死了幾個整合運動的攻擊手。
“換方向撤退！”
倒在葦草身旁的尸體燃起大火，借助火花，又有幾支幻影弩手的箭矢從迷霧的外面向著這里射了過來。
她知道倘若此時再朝著迷霧的原路撤退，必然會被包圍，而相對而言，朝著橋那里跑，卻只需要解決一些無人機。
無人機——米莎抬手便是一炮。
榴彈在空中炸爆了數(shù)架法術(shù)大師無人機。少了那些無人機的威脅，葦草當(dāng)即轉(zhuǎn)身挺著槍沖進整合的隊伍當(dāng)中，一槍扎死了一個整合運動的攻擊手。
那些撐著堅固盾牌，握著大刀，披著金屬盔甲的敵人吃不住她一槍，即使她的長槍沒有扎死他們，那些敵人也會因為隨后的自燃而被活活燒死。
傳令兵！
葦草翻過身，越過攻擊手的尸體，長槍一掃，敵人便倒下。傳令兵站在不遠處，向后退了幾步。幻影弩手的箭矢第二次射來，他們在迷霧中找不到目標(biāo)，一輪齊射只殺死了自己的隊友。
挑槍，撥槍，穿刺，血濺，然后是火焰。葦草聞到了鐵、火、血混合的味道，好像在維多利亞的時候，目睹那些屠殺的感覺。
屠殺？
不！不要屠殺！維多利亞的慘劇，葦草再也不愿意去經(jīng)歷！一次也不愿意！
她要守護這樣的生活，她要守護米莎——灰暗生命中唯一的光。她必須將這束光捧在手心，她必須用這把染血的槍，和這具感染著的身體守護她。那意味著危險、絕望和犧牲。
反正人總是會死的，犧牲也無所謂。
她曾對赫拉格說，米莎對她的愛有一部分是出于憐憫。可憐憫就憐憫吧，葦草不在乎這是愛還是憐憫了——她瘋狂地愛上了米莎，義無反顧地擋下了那支紫色的箭矢，毫不猶豫地去改變。
她和她的相遇是巧合嗎？這些在狂熱的愛的面前都顯得無關(guān)緊要。
她刺不穿前方體型巨大的重裝五十夫長的盔甲。那龐大的敵人不斷用手肘去錘擊葦草，她則抱著自己的武器將其送進對手的盔甲內(nèi)——
咬緊著牙、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捅刺。重裝重擊她的脊柱，攻擊了兩下之后，倒頭就吐出了一大口的血。
“生靈火花！生靈火花！生靈火花?。。 ?p> 她嘴里都是血，自己的牙齒被染紅，鋒利的長槍終于捅到了敵人的身體中央。
“生靈……生靈火花……”
“轟！”
那個重裝整個人如同爆炸了一般燃燒起熊熊大火，慘叫著倒在地上，葦草則跪倒在一旁。她低著頭，咬著嘴唇，沾著口水與汗的鮮血從嘴里吐了出來。
米莎用榴彈依然在攻擊。
“葦草！”
“跑啊！”她大喊。
“葦草……”米莎含著眼淚。
敵人在包圍。
她們已經(jīng)跑到了橋邊。她看見了那個白衣的少年站在人群中，她望不清他的臉，甚至連米莎的臉都望不清。
“跑……跑！……跑……”
葦草支撐著身體又站了起來。
“喂！你們兩個！”那個白衣少年在大喊，“我沒時間陪你們在這兒做游戲，讓我的畸變者軍團和你們好好玩玩吧！”
“葦草！走?。 泵咨煲蘖顺鰜?。她的身后，就是龍門外環(huán)。
“我走了……你還要怎么逃？”葦草抵住自己的長槍，“我一個人站在這里……站在橋邊……米莎，跑吧，我一個人，我……咳咳！我來擋住他們！”
“可是……”
“可是米莎，”她說，“我愛你，真的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