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謬贊了,”白綏伸了伸手,顧盼心領神會的將那只黑鈴交到了他的手上,白綏搖響了鈴鐺,朗聲強調道,“我喜歡別人叫我妖怪,但不喜歡別人說我老?!?p> “咯咯……”伴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煞氣,那些死侍突然動了起來,骨節(jié)磨得咯吱作響。
“小盼兒,你不是一直想學為師的讀心之術么?今日,為師便大發(fā)慈悲的親自示范一次給你看吧?!?p> 傳言里,夜來谷白綏的妖異之處有二,一曰讀心,一曰駐顏。
只見他極快的閉了閉眼,等那雙琥珀色的雙眸再次睜開時,瞳仁里已經(jīng)帶上了幾分蠱惑的色彩。
而后他又屈指做了一個繁復而詭異的手勢,食指指尖直直的指向了華澤。接到了主人指令的妖嬈紅花越發(fā)的鮮紅欲滴,像是一群虔誠的信徒一般,緊緊的收攏在白綏左右。
最終,那些縈繞在他身邊的彼岸花便化成了一縷紅煙,迅速的聚集在他的指尖,外人自是看不出什么門道來,顧盼卻眼睛一亮,悟到了其中的訣竅。
白綏用的乃是夜來谷的招魂秘術,這秘術只有以夜來谷的獨門心法為引才可施展,因此他也并不擔心在場會有人偷學了去。
顧盼看著自己的吝嗇鬼師傅竟然真的示范起讀心來,不由得看癡了。
原來這讀心,竟然是用招魂一術來實現(xiàn)的,原來這招魂,竟然還有這種用法……
招魂一術是白綏引以為傲的功法,卻也是顧盼從前最不屑于去學的東西。
顧盼在夜來谷的那十年,每天想的都是如何才能盡早出師,以及什么樣的醫(yī)術能調理好言辭那嬌氣的身體。
招魂一術在那時的她看來不過是些華而不實的花架子,是師傅為了得到他的心上人所做的無用功。
她不是沒有好奇過讀心這門玄之又玄的絕技,但她沒有時間去磨著白綏教她這些。
同樣的,她對自家?guī)煾的菐资耆缫蝗盏钠つ乙矝]什么興趣,她不想長生不老,她只想同言辭一起慢慢變老。
真正的讀心可不止是簡單的探聽一個人此時此刻在想什么,而是能挖掘出一個人過往的所有記憶,無論是美好的,還是不幸的。
換言之,在讀心術面前,人是沒有任何秘密的。
白綏也不過是因為看見了誅邪臨時起意,才對華澤動了手。
與其說是他想看看華澤的記憶,不如說是他想通過華澤去看看華折雪的過往。
他對在自己避世不出之后的華折雪頗有幾分興致,他想知道,華折雪有沒有對門下弟子提起過他。
然而在他觸碰到華澤記憶的那一瞬間,這種興致便瞬間蕩然無存了。
他看見了自己最怕的事……
白綏悻悻的收了手,轉頭對著顧盼道:“差不多就是這樣吧,看明白了么?”
顧盼皺了皺眉,就在剛剛,她明顯的感覺到自己這個一向自負又狂傲的師傅,竟然在害怕……
師傅他,在怕什么?
華澤么?
明顯不是。
那么……
他就是在怕誅邪真正的主人了。
華折雪,那個同樣活在后世傳說中的白衣劍圣。
盡管心思早已轉了千百回,顧盼面上卻仍是一副恭順的模樣,對著白綏道:“明白了,徒兒多謝師傅指教。”
白綏對顧盼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只是一笑置之,并未點破。
他雖然會讀心,卻也并沒有興趣要知道所有人的所有想法,畢竟那樣活著未免也太累了。
人心即鬼蜮,而他非神明。
“方才唐突了華掌門實屬白某人的無心之舉,畢竟諸位也知道,白某座下一共也就盼兒這么一個劣徒,所以難免會偏愛些,”白綏又換回了玩世不恭的模樣,仿佛剛才失態(tài)的是另一個人,“還望海涵啊?!?p> 華澤用力得連握劍的手指節(jié)都泛了白,才勉強克制住了自己的怒意。
白綏都這樣說了,他還有權利說不嗎?!
就算他心里有千萬個不愿,可他打得過白綏嗎?!
此時的白綏已經(jīng)失去了攪局的心思,他作了一揖,抱拳道:“今日是我夜來谷的不是,白某在此給諸位賠罪了,白某深知本該親自向各位一一負荊請罪才好,只是忽然想起谷中還有些事情尚未處理,眼下就先行一步了。”
顧盼沒忍住,躲在無厭身后無聲的笑了笑,白綏幽幽的瞪了她一眼,倒也沒再說什么,只搖了搖鈴,便帶著那群浩浩蕩蕩的死侍離去了。
待他走遠了,顧盼才委屈巴巴的拉起無厭的手撒嬌道:“言辭,我命好苦啊,你看看這天底下哪有這樣拆徒弟臺的師傅啊,我不要面子的嗎?”
無厭看著她,寵溺的搖了搖頭,笑道:“無妨,你還有我,我不會讓別人欺負你的?!?p> 華澤還沒從見到白綏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就又被眼前的這兩人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聽聽,人言否?
還有沒有天理了,誰欺負誰???
這女魔頭不找他們的茬他們就燒高香了,還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