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姑娘喝的面頰微紅,借著燭光仔細(xì)看了:“可不是掉在了什么地方?”
云箋轉(zhuǎn)著眼珠似是仔細(xì)回想了一下,猛地拍手:“定是剛才我路過廊下的時候,覺著耳朵里飛進(jìn)去一個小蟲兒,站在那兒揉搓了好一會兒……”
她蹙起眉頭,扶著春菱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不成,這墜子是亡母遺物,我得去尋來!”
誰知剛站起來,腳下一個不穩(wěn)當(dāng),摔在了春菱的身上,嚇的姜二姑娘和她的丫頭也慌忙來扶:“哎呀呀呀呀……你這是吃了多少酒?。 ?p> “沒事沒事?!痹乒{擺擺手,扶著春菱站穩(wěn),深吸一口氣,穩(wěn)當(dāng)下來,笑道:“許嬸嬸這里的酒確實(shí)不錯,我只是貪嘴多吃了幾口而已,不大礙事,我去去就回了?!?p> “算了吧?!苯媚锟此钜荒_淺一腳的模樣,著實(shí)有些嚇人,自己也拿了帕子跟出來,又順道叫上兩個人:“我們一起去吧,如今天黑了,那墜子又小巧,你一個人如何找得到,多幾個人才好呢。”
云箋想了想,覺得也是這么回事,笑著謝了她,一行人往廚房廊下去。
可誰知剛轉(zhuǎn)到廊下,遠(yuǎn)遠(yuǎn)的便見著廂房里似是有些燭光,如今宴席擺在前面,而這廂房也不是下人奴仆可以住的地方,不知是什么人在這里。
眾人對視一眼,不由得安靜下來,又隱約聽得里面像是有人在說話,云箋悄悄的壓下聲音:“要不,咱們還是快走吧,別是什么人在這里說要緊的話,是被我們撞見,可不好呢!”
“怕什么,三更半夜在這里掌燈說話,能有什么好事!”姜二姑娘也喝了些酒,且她素日里最是個愛鬧的,回頭沖大家豎了豎食指,讓大家先別出聲,自己躡手躡腳的走過去,還沒到門前,便聽到里面的聲音大了些:“……你既同意了你母親給你定下的親事,可見是把咱們的情分早忘了,如今又來拉扯我做什么!”
這聲音一透出來,諸位姑娘都愣在了原地,酒也醒了大半,大家都是閨閣教養(yǎng)出來的女兒,聽得這話都不好意思起來,后悔來湊這個熱鬧,有幾個人已經(jīng)準(zhǔn)備掉頭想走,可不知是哪位腳下一滑,竟摔在了姜二姑娘身上,連帶這位二姑娘腳下也不穩(wěn),一個踉蹌?chuàng)溟_了門……
外面數(shù)十盞騎馬燈瞬間照進(jìn)廊下的廂房里,原本燭光朦朧的屋子頓時通透明亮,一襲青檀色衣裙的岳姑娘正被許映南攬在懷里,梨花帶雨惹人憐愛……
事發(fā)突然,大家都呆在了原地,一男一女同屋子外的女女女女……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場面一度令人尷尬到窒息……
云盞就立在姜二姑娘的身側(cè),眼見著許映南用手擋住刺目的燭光,也眼見著岳姑娘紅著臉躲在了許映南的身后,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一個什么表情來給他們看,作為和許家有婚約的姑娘,未曾出閣便親自捉奸,這個場面,她們誰也收拾不了。
于是,就這樣,大家足足對視了能有一盞茶的功夫,云箋是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自處,而其他人,大約都是在等云箋的反應(yīng),末了,她才緩過一口氣來,拉住了姜二姑娘的手,什么也沒說,掉頭便想往回走。
如今的情形,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這個時候想要大家裝作什么都沒看見,那肯定是行不通的,姜二姑娘心里明白,她正想巴結(jié)著云家,這樣好的機(jī)會,如何能就此作罷。
“別怕?!彼牧伺脑乒{的手,非但沒退,倒是向前走了一步,仿佛要將云箋護(hù)在身后:“許夫人的中秋夜宴,帖子上明說了是男女獨(dú)席,二位此刻是在做什么呢?”
她問的是擲地有聲,可到底自己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話也只能說到這里了,可巧,此刻云瑤已然回來了,見席上都沒有幾個人了,便依著聲音尋了過來,遠(yuǎn)遠(yuǎn)就瞧見一群人圍在這里,不知是在干什么,她分開人群,到了云箋身邊:“你來這里做什么?讓我好找!”
“虧是我來了!”云箋一時也說不上自己是覺得丟臉,還是尷尬,可終歸丟人也不止是她,如今這位二姑娘將事情吵嚷起來,反而是件好事,無論有什么,借著今天這個場面,大家說開才是:“若不來,怕是這輩子都見不到這樣的情境!”
云瑤聽到這話,才注意到屋子里的兩個人,心下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這樣的事情,實(shí)在不適宜他們來爭論,只能勸道:“俗話說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咱們回吧?!?p> 她口里雖是勸導(dǎo),可實(shí)則再一次將二人奸情坐實(shí):“你去將事情同許家嬸嬸講了,余下的,自然是大人們的事情了?!?p> 在場的都是女兒家,也覺得事情是該這樣做的,都準(zhǔn)備依言散開了,可這時候,偏許映南在背后叫了一聲等等,大家又都站住,回頭看向他。
一直到這個時候,許映南才反應(yīng)過來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緩步走向云瑤,瞇著眼睛,像是想要仔仔細(xì)細(xì)的把云瑤從頭看到腳,嘴角看似冷笑,實(shí)則滿是狐疑:“你害我?”
雖然事實(shí)擺在這里,不由得他不信,可他還是很難想象,云瑤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姑娘家,竟能一步步將自己套死在這里。
可恨的是,自己毫無察覺。
云瑤聽著這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其實(shí)不應(yīng)該笑的,如果讓她來想,她應(yīng)該一臉驚詫瞪著眼睛看著他,可此刻,她卻忍不住的想要笑,笑如今這個場面的狼狽,也笑許映南的天真無邪。
“你笑什么?”云瑤的笑,更加惹怒了許映南,他又往前近了一步,袖子里的匕首已經(jīng)落在了掌中,似乎下一刻就要出鞘了。
說來也奇怪,這么輕微的動作,云瑤居然察覺到了,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用帕子撫了撫鼻尖,輕描淡寫的提醒:“這里是知州府,在場都是官眷,許公子,你想什么呢?”
只這一句話,就把許映南從失控的邊緣拉了回去,對嘛,這是官眷之間的事情,是明燈之下桌面之上的事情,他想用江湖人那套不分青紅皂白先動手搶先機(jī)的手段?
這位許公子瞧著,也不怎么聰明。
他們只這兩句話之間,許夫人同嵐嫂子便趕到了,身后還有幾個內(nèi)眷也跟在身后,各執(zhí)燈盞,廊下一時間比前廳還要亮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