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喀爾喀來的
從神態(tài)舉止上來看,這明顯就是一個女人。
應(yīng)該還是個年輕女子。
不然也不會這般偽裝自己。
而且這樣的五官,細(xì)微之處,與漢人大有不同。
莊子里干活的仆人看不出來,那些粗魯?shù)囊牟?,更是不會在意這底層的奴隸。
可陸舟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的眼光,男扮女裝的橋段看得多了,很容易就往方面聯(lián)想,發(fā)現(xiàn)其中蹊蹺。
“黑漢子“被帶入了陸舟的小木屋里,不一會兒,烏拉也帶著一個老婦進(jìn)來了:“主子,就是這個老婦,一路上與她相互照應(yīng)。
很容易就問出來,她們是一伙的!”
可烏拉神色依舊是十分震驚的,他怎么也想不到,這黝黑的“漢子”居然是個女人。
主子的眼光毒辣,竟然是厲害到了如此地步?
那跪在地上的老婦,卻是一臉凄然,聲音悲切的說道:“早知會有這一天,可沒想到這么快,還沒有吃上幾頓飽肉......求莊主饒過老婦一命!
我也是念及舊情,這女人曾經(jīng)在奴隸營中救過我。
所以未曾告發(fā),只是想她在這莊子干活換口吃的,我們并沒什么壞心眼!”
那“黑漢子”神色同樣有些悲戚,不知所措,卻也是一臉難過的道:“張婆,是我連累你了......”
兩個人匍匐于地。
老婦更是口里喃喃:“都怪我賤,可憐你這韃子公主......”
老婦心中懊悔不已,窩藏夷族可是重罪,在大明得夠死十次八次的了。
陸舟聽見韃子二字,語氣中突然多了幾分冷然:“韃子?難道這是建奴公主?”
老婦聽言愈加驚恐:“莊主,如果這是建奴,老婦也早就告發(fā)她了,她是從南邊來的,應(yīng)該是......韃靼。”
韃靼?南邊來的?
自古以來,中原對關(guān)外部族的稱呼多種多樣,最開始明初,韃子這個詞泛指漠南漠北一代的元蒙殘余。
后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范圍就被擴(kuò)大了。
尋常百姓口中,塞外跟中原為敵的大都稱之為韃子。
看了一看,這五官的確不像上次見到的建奴,顯得與中原人更加偏遠(yuǎn)。
原來,這就是韃靼啊......
“南邊,那具體是哪個南邊?”
陸舟聽到南邊來的,便打起了精神。
因為更南的一邊是大明,是“歸國”的必經(jīng)之路。
那老婦繼續(xù)回答道:“喀爾喀東路,就在這極角嘎啦的正南面。”
喀爾喀東路!
陸舟不由眼前一亮,這個地方他聽說過。
在前世的明末地圖上有過了解。
如果陸舟順著這喀爾喀東路一直南下,大概是能夠從居庸關(guān)回到京師。
可那邊,同樣是部族林立,更何況也不知道戰(zhàn)事怎樣了。
歷史上的崇禎八年,國內(nèi)忙著平叛民亂,皇太極也意在掃平這些礙手礙腳的汗國。
只知道歷史上的明年,這邊平定之后,皇太極便親率兵馬,從這借道而行,從居庸關(guān)入關(guān),勝46戰(zhàn),下16城,縱橫明土數(shù)千里。
而后賺得盆滿缽滿,各明軍閉城不出,完事尾隨相送,很是體貼,給建朝伊始的建奴,狠狠奶了一口。
陸舟收回思緒,把目光重新落回這韃靼公主身上,開始認(rèn)真問了起來:
“你叫什么名字?”
“新月......”
“這是韃靼名字?”
“是我娘給我取的?!?p> “你娘是誰?你又為何會說中原話?”
“我娘是漢人,我父親是車臣汗國的大汗!”
車臣汗......
這是個被歷史掩沒的汗國,陸舟也曾了解。
甚至在老陸留下的信中,也有提及。
與前世的車臣國沒有絲毫關(guān)系,只是音譯上的碰巧。
之所以了解,是因為這車臣汗國,是蒙古諸部中距離后金最近的。
因此也是后金的死敵,從萬歷年間起,就有了“以夷制夷”的策略,對這喀爾喀上的部族,賞以酒肉銀兩,協(xié)同明軍鉗制后金。
這大概,是最早被大明“特務(wù)”忽悠過來的一批。
就連袁崇煥打造關(guān)寧錦防線之時,也曾安置過被建奴欺壓,逃離過來的喀爾喀百姓。
那個時候,喀爾喀上的大汗,娶個漢人老婆,意思意思,多討些酒肉銀兩,倒也不是稀奇。
可這些,畢竟都是萬歷末,或者崇禎初年的事情了。
如今明軍戰(zhàn)力斷崖式的下降,這曾經(jīng)馬背上的扛把子也不好過。
于是,陸舟又接著問道:“既然你是大汗的女兒,那就是公主了,為什么會淪落到這遠(yuǎn)北?”
新月說道:“父汗的軍隊被建奴打亂,混亂中,只能往北跑了......”
......
陸舟聽言心中一凜。
看來記憶中的那點歷史沒有出錯,這一年,是后金徹底對蒙古諸部出手了。
大明與草原諸部,聯(lián)合制金的最后一點紐帶,也徹底斷裂。
朝鮮與韃靼先后向后金臣服,這大概,是明帝國“國際影響力”的最后喘息。
想到這里,再看著這地上的韃靼公主。
陸舟愈發(fā)理解,自己那便宜父親,陸鈞臣來此的意義。
于是臉上的神色也緩和了一些,隨即手一抬,說道:
“嗯,你先站起來說話!”
新月黝黑的臉上,不經(jīng)多了幾分意外。
先前只是聽說這莊主是個善人,不欺凌奴隸。
可沒想到這么好說話,這么快就給站起來了,一頓也不打?
這樣的主人,在草原之上可不多見,可以說是完全沒有......
只待新月爬起來站好,陸舟便又繼續(xù)認(rèn)真說道:
“好了,現(xiàn)在我問你兩個問題,我問,你答。
第一個問題,現(xiàn)在喀爾喀上有幾個汗國?與后金戰(zhàn)況如何了?”
“喀爾喀這片土地之上,現(xiàn)在主要是有徒謝圖、扎莎克、車臣汗三大汗國。
其中兩大汗國未戰(zhàn)先降,倒是我們車臣汗離后金最近,戰(zhàn)到最后,我雖逃離,估計父汗情況也不樂觀......”
陸舟聞言沒多少意外,打不過也是正常。
這喀爾喀富饒不到哪里去,雖然同樣號稱元蒙后裔,可啥也不產(chǎn),內(nèi)部混亂,互相攻伐,大炮一響膽兒都嚇沒了......
于是,便問起了第二個問題,也是最想知道的問題:“現(xiàn)在這三個汗國之內(nèi),是不是還有大明官吏?”
雖然大明腐朽,可陸舟依然沒有小看大明錦衣衛(wèi)的執(zhí)著。
只知道,歷史上這些部族在降后金之后,依然與大明保持著若近若遠(yuǎn)的距離,暗中相互往來。
這其中,肯定有大明秘密人員的推動。
而且,以崇禎帝的性格,也不會放過這最后一絲的用處。
或許,陸舟便能從這一步中,聯(lián)系上“故國”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