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回:惡
四回:惡
喻子魚見這二人兩兩相看,胡亂猜測起來,莫非葉義初是皇上在民間的私子?
“大膽,見到二殿下還不行禮!”
“……”葉義初雙手抱起,給二殿下小小行了一禮。
喻子魚也學著葉義初淺淺鞠躬,誰知一旁竟有人上前,給她的膝蓋意外來了一腳,喻子魚咚地跪在地上,還沒等她反應,一把刀鞘抵在背上,壓著她直不起身,實打實的行了個大禮,這一跪也沒讓她起來的意思,喻子魚毫無反抗之力,只好老實趴著。
“這,才是行禮。”也不知是誰說的。
“……”喻子魚滿肚冤枉,卻瞥見身旁葉義初站的直直地。腹誹干嘛不讓他跪。
“你還想陪她玩多久?”那位二殿下終于開口,沉著而冷靜。
二皇子,葉樹,字義秋。
“……”葉義初不答,他知道只要踏入皇都,就一定走不了了。
“你憑什么管他?!辈宦勅~義初回答,喻子魚趴在地上與他頂嘴一句,雖不大清楚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也不知道那二皇子在說甚事,但總覺著葉義初不愿與他說話。
二殿下并不搭話喻子魚,他的人都知道怎么行事,喻子魚只說了那一句,背后那人手上發(fā)力,喻子魚蹙眉悶哼一聲,喉間一股腥甜。
“殿下這般為難一介平民,不怕壞了名聲?!比~義初終是開口了。
“慌甚?!比~義秋知道他還是有怕的東西。
“既來了皇都,義初便不打算再走?!比~義初言語算是恭敬。
話是這么說,但葉義秋知道,他不走只是因為被他抓到了。喻子魚雖能聽到他們說甚,但此時也聽不進多少,只覺得背脊疼的厲害,又吭不了聲,那人是想戳死她嗎!
葉義初時刻留意著地上的喻子魚,見她難受的緊,正要想甚說辭,葉義秋卻將他的一舉一動讀的明明白白,左右示意,那壓制著喻子魚的人收到指示方才收手。
喻子魚蜷在那,終于能動彈一下,卻發(fā)現(xiàn)脊背疼的厲害,她狼狽地起來,活動活動肩背,不敢再多看葉義秋一眼。
“我不能同你去立州了?!比~義初溫聲,同之前的他相比,似乎少了些甚,喻子魚一時也說不上來。
“你…”喻子魚要問甚,但又礙于二皇子,她有點寒的慌,諸多的疑問與言語只好生生咽回肚子里。
喻子魚全程都是懵的,只知道二皇子她打不過,而且好像葉義初和二皇子是人家自己的家事她什么都不知道也無從插手。
見她欲言又止葉義初也不能多說,一手搭上喻子魚頭頂,輕輕揉了揉,便笑了,又是他的招牌爽朗笑,他的笑讓人安心,他笑了似乎任何大事都會化小。
“萬事小心。”
“恭迎六殿下回宮?!弊笥引R聲。
而這一聲喚得足夠響亮,喻子魚不得不知道些甚了。
六皇子,葉沅,字義初。
“放她出城。”這是喻子魚聽到的,葉義初最后說的話。
——
黑夜一處荒野,四面都是人,都是些面熟卻叫不上名字的人,耳邊盡是嗡嗡聲,他們在說什么,嚴茲想聽清,卻不見任何人張口,沒有人說話,卻總能聽到說話聲。
嚴茲堵住耳朵,也還是能聽到。
“你們是誰?”
并沒有人理會她,而是都看著她。她只覺四周又黑又冷,所有的人都是冰冰涼涼的看著她,她縮緊身子,不知何去何從。
“遲若?!庇腥嗽诮兴?,雖然名字叫錯了,但嚴茲知道,是在叫她?;仡^時,只見一位白衣翩翩的男子,單手拖著紅花繡球,看著她。
他的聲音很溫柔。
嚴茲一步一步走近他,他身后散發(fā)著白日般的光亮,照暖著四周,剛才那些冰涼的人不知何時不見了,夜空升起白日喚醒了花間蝴蝶,眼前之人不知如何稱呼但覺萬分熟悉,
她不冷了。
男子將繡球拋過來,艷紅的花球在空中劃過完美的弧線,嚴茲下意識的想要接住那球,她也不需要作甚努力,那繡球便恰到好處的落到她準備好的懷里,這里竟是意外的美好。
她低頭去看懷里的紅花繡球,卻驀然與一雙瞪得血淋淋的眼睛對上,凌亂披散的頭發(fā)絲包裹著人頭,那哪是甚繡球,她手里抱著的,是一顆剛從脖子上取下來的活人的頭,嚴茲一時胸悶差點沒緩過氣來,她拼命地大叫,卻怎么也叫不出聲,猛地甩開那顆人頭,人頭滾落在地本該越滾越遠,不知為何又滾到嚴茲腳邊,嚴茲退開數(shù)步,嘴里發(fā)不出聲音。
赫然間,四周的美好不見了,白日正在下墜,成了西邊的黃昏,那位如沐如光的男子也轉身離開,越走越遠,他帶走了所有的光,正一點一點從嚴茲的眼前消失,她想叫住他,想留住他,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她的腳下突然滿起血漬,泥土變得黑紅,還有無處不在的怪物的四肢,她一刻也不想久待,嚴茲開始逃跑,她跑了好遠。
有人追上來,抓住了她,她跑不了了,那人拉著她往回走,嚴茲卻反抗不了,她看的清楚,她知道拉著她的那人的臉,是他,顧信南。
她不想過去,卻被顧信南拉著一步一步往回走。
——
嚴茲躺在地上滿頭大汗,拼命地抱著自己,不停顫抖。
“嚴茲!”
喻子魚感覺她隨時都有可能猝死,在一旁手忙腳亂,卻不敢動她。
她從皇都離開后便很快趕到立州,回到了之前那個村子,但村子已經(jīng)被血洗了,她沒有看見任何活人,她知道潛明的人已經(jīng)來過了,喻子魚正在村子躊躇時發(fā)現(xiàn)村子里很多蛇。
她被偷襲,成影的蛇群拖著她彎彎繞繞不知怎的就到了眼前這個地方,似乎是個洞窟,四處都是泥土的味道,蛇群不見了,她也不知怎么原路回去,只好隨著洞窟直徑走,走一步看一步了。一路上甚也沒有,再走幾步就看見了躺在地上的嚴茲。
喻子魚看著她愁眉,這是做噩夢了?怎樣才能把她叫醒,對了。
喻子魚從腰間掏出一張符紙,在上面寫了甚,又分別把自己和嚴茲的血滴了一滴在上面,本來可以不用血的,但是就地畫陣法形成陣靈需要很長時間,用原血會更快形成陣靈。
這是可以讓喻子魚最快知道嚴茲腦海意識的辦法。
很快,她的意識也經(jīng)歷了嚴茲那個幻境,但不同的是,喻子魚不是嚴茲視角,她是旁觀人。
喻子魚不知道為何嚴茲會這般痛苦,不過嚴茲的幻境告訴喻子魚,嚴茲是潛明教的人。所以她才會在介紹自己的時候說仇家多。所以鼻子靈,因為潛明的人善藥。在談及潛明時才會神色異常。
嚴茲,嚴茲,她之前怎么沒想到,嚴茲和潛明教主木茲,只差了一個字而已。
她看見木茲被很多人指責,那些都是厭惡潛明要鏟除潛明的人,她看見木茲很害怕,也不認識這些人,一直在問你們是誰。
她看見木茲與一個白衣男子,看見木茲會心一笑,看見忽然的轉變,木茲的絕望,看見潛明教的那個佐邪圣手拉著木茲,讓她接受黑暗。
“你好像很痛苦?!庇髯郁~說的很小聲,她沖著嚴茲說的,卻并未讓她聽見。
喻子魚起初是想救她的,但潛明教是她的敵人,而潛明教主木茲,是她做夢也想殺的人。
“你給別人痛苦的時候,可不是這般模樣。”喻子魚猶豫了,她應該曾現(xiàn)在,曾木茲最沒有還手之力的時候殺了她,她當年與木茲打的賭就贏了,就為易州牧報仇了。
可是,她猶豫了。
現(xiàn)在的木茲,好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