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西張了張唇,用嘴型說出了兩個字。
司徒穆看懂了,她說的是丹尼。
雖然內(nèi)心莫名其妙地有一絲不舒服,但他還是如實告訴她了:“我正要解剖丹尼的時候,他忽然消失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現(xiàn)在怎么樣了?!?p> 聞言,她沉默了,再也沒有任何表示,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他的話。
只是在生機流失的終末,她的目光緩緩轉(zhuǎn)移到他脖頸的咬痕上,忽然間粲然一笑。
這一剎那,她像極了迎來暗夜里最后盛放的玫瑰,美得那樣驚心動魄。
司徒穆的手竟然顫了一下,手術(shù)刀頓了一瞬。
隨即,繼續(xù)解剖。
……
手術(shù)室墻壁的儲物格里時不時運出一個個玻璃罐,里面盛滿了無色液體,外部插著許多粗細不一的管子,全部連接著一臺長方體儀器。
這臺儀器的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一刻不停地滾動著。
接著,這些玻璃罐裝著各自對應(yīng)的器官,重新收回了儲物格里。
儲物格關(guān)上以后,在司徒穆給AI下達的指令下,它們又不知道通過中空的墻壁,被運送到哪里去了。
器官取完以后,司徒穆將她被剖開的肚皮全部縫合,最完整地保存了下來,并給這具身體穿上一身酒紅色的華麗長裙,放進了一個大型玻璃罐里。
玻璃罐豎放著,她的發(fā)絲和裙擺隨著四周流動的液體緩緩飄動,果然像是世上最完美的藝術(shù)品。
只是,她原本如紅瑪瑙般冰冷妖艷的眼睛,卻再也沒有了半分神采。
司徒穆的這場解剖手術(shù)依然很迅速,在結(jié)束了一切后,他便走出了手術(shù)室。
他告訴自己,黛西已經(jīng)完完全全地只屬于他一個人了。
他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感覺心里空蕩蕩的。
……
本來,因為司徒博士一反常態(tài),長時間沒走出手術(shù)室,里面又是戰(zhàn)斗力爆表的血族女王,上次手術(shù)室門口還流出了很多血,M.R實驗室的研究人員們一直提心吊膽的。
現(xiàn)在,終于等到司徒博士毫發(fā)無損地走出來了,一時間,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放下了先前一直提著的心。
可是,接下來,他們又開始擔心了。
因為司徒博士變得越來越怪異。
不僅是跟他說話時,他們以為從來都不會走神的司徒博士,走神的頻率越來越高,而且,他還時常一整天都待在G2N,也就是擺放怪物器官的其中一間儲物室里。
那間儲物室以前是空的,現(xiàn)在新放了一些器官進去,也就是司徒博士近來最后一次做的解剖手術(shù)中,摘下的血族女王的器官。
大家都懷疑他是不是在里面做實驗,遇到難解的問題了。
可劉怡博士為了搜集數(shù)據(jù),在經(jīng)他同意后,查看了他所記載的那只女吸血鬼的資料,卻發(fā)現(xiàn),他用那只女吸血鬼的器官,每天所做的實驗和記錄的數(shù)據(jù),竟然一天比一天少,后來甚至完全沒有了。
但他還是瘋魔了一般,一直待在那一間儲物室里不出來。
要知道,以往很多很多年,除了有十分重要的解剖手術(shù),或者新的重大發(fā)現(xiàn),需要他出面以外,他的作息都是非常規(guī)律的。
每天都會準時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或是他在外面的別墅。
所以研究人員們都在猜測,這是不是因為吸血鬼是一個邪惡的種族,有著某種他們還未研究出來的古老神秘的力量,那個女吸血鬼就是用這種力量,給司徒博士下了某種詛咒。
他們很想建議司徒博士去做全方面檢查,但卻沒有人敢開口。
所有人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司徒博士在某次整理資料時走出了G2N,又帶著一堆資料進去,然后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幾天后,終于有兩個資歷深的研究人員看不下去了,決定大著膽子,進去找司徒博士,勸他去化驗室做全面化驗。
他們已經(jīng)想好了說辭,來到G2N門口的時候,禮貌地敲了三下門,卻發(fā)現(xiàn)門居然緩緩打開了。
儲物室的門是M.R實驗室所有人都能進去的,所以它們都是普通的門,沒有設(shè)智能鎖。如果沒有人主動上鎖的話,它們是不會自己鎖上的。
兩人有些奇怪,向來嚴謹,且不喜歡被人打擾的司徒博士,這次不但沒鎖門,居然還連門都忘了關(guān)。
難道,他真的遭受了某種詛咒嗎?
為了一探究竟,兩位研究人員并沒有再繼續(xù)敲門,而是決定悄悄走進去,查看司徒博士有沒有其他怪異的舉動。
他們輕手輕腳的,連呼吸都不敢發(fā)出細微的聲音。
周圍擺滿了一排排空蕩蕩的玻璃架,他們小心翼翼地穿過其中一條過道,走到了G2N的最里邊。
這里的玻璃架上,倒是擺放了吸血鬼的器官。
兩人的視線穿過玻璃架的空格,終于,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原本豎放著的巨大玻璃罐,此時橫放在地上,并且整個上方都被掀開了,浸泡尸體的透明液體暴露在空氣中,里面赫然是一具死不瞑目的女尸。
而他們無比尊敬的司徒博士,竟然把手伸進了透明液體里,扶住女尸的后頸,將她的頭抬出了玻璃罐。
他無比癡迷的目光,宛如燃燒的火炬一樣,直直地射向她空洞無神的眼睛。
然后,更加令他們膽寒發(fā)豎的事情發(fā)生了——
司徒穆帶著溫柔得十分詭異的笑意,吻上了女尸冰涼的唇,雙唇的間隙,幽幽吐出了一句纏綿繾綣,又似乎帶著痛楚的——
“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