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歸故里
蜀地,都城。
大廈播報著一條消息:
“大會于27號申時舉辦,選舉葉凡為大柱國,封號凡王。”
行人頓然止步,街上畫面猶如定格。
葉凡!
誰人不知?
一劍截斷朱河水,坑殺敵寇百萬軍的葉凡!
孤身入賊營,血染白袍出塞北。
江山百媚多嬌,無數英雄競折腰。
然,唯葉凡一人,復通南國三千里,氣壓都城十四州。
醫(yī)武無雙,無人能趕。
古來青史誰不見,今見功名勝古人。
此已封王。
萬人空巷,舉國歡慶,夜色漸濃,黃昏驟至。
關外山南,九重城闕煙塵生,千軍萬馬向西行。
“止步?!?p> 葉凡長身而立,輕揮白袍。
千百萬人動作戛然而止,跪地聲如雷鳴。
“恭送凡王。”
人聲鼎沸,震耳欲聾。
萬眾矚目下,葉凡悄然而去。
千軍萬馬,齊鳴禮賓。
……
沿海航線。
蔚藍廣闊的海面之上。
游艇卷起漣漪,令浪頭不斷拍打。
葉凡把報紙鋪在腿間,他被側方的老人吸引了注意力。
老人于不銹鋼水龍頭上接完熱水,動作遲緩地把調料包放入泡面里,他雙目空洞無神。
老人是盲了,傷口是榴彈炮打傷的。
連放個泡面調料包,都已經看不清楚,小心翼翼地動著。
這樣的老人,根本無法照顧好自己。
誰負責老人的戰(zhàn)后生活?
為什么會讓英雄淪落至此!
“啪!”
年輕男人啪一巴掌拍在老人頭上,命令道:“滾開,別擋路。”
老人身子一顫,顯得有些委屈。
葉凡心底一沉,老人當年可是敢死隊,千軍萬馬,死都不怕。如今卻被一個這樣的紈绔少爺欺辱!
老人終已是風燭殘年,渾身充滿無力感,干枯的眼洞里泛著淚水,又緩緩地松開了拳頭,慢慢低下頭,像是對社會的讓步,他軟弱地說道:“我這就走,這就走?!?p> 年輕男人卻毫不留情,順勢一腳就踹了過去。
本就弱不禁風的老人,一個踉蹌就栽倒在了地上,消瘦的手臂砸在地板上,能聽到咣咣的碰撞聲,他面色有些痛苦,沙啞的呀了一聲。
年輕男人俯視著老人,似是在看一團腐肉般,充滿了厭惡與嫌棄,冷冷地說道:“磨磨唧唧,一把年紀了不去死,坐船擋我韓漢平的路!”
“跪下,給他道歉?!眰确阶紊系娜~凡突兀起身呵斥道。
韓漢平臉上幾分譏笑道,“逞英雄?讓我給這種低賤的人道歉,你也配?”
葉凡臉上出現一抹近乎實質化的寒冷,聲音極為滲人道:“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韓漢平他玩味地道:“哦,是什么人?”
葉凡怒拍座椅扶手,聲音加重幾分,一字一頓道:“二十年前,蜀地一役,他是越過邊線的英雄?!?p> “是第一波殺南境蠻夷的沖鋒隊,敢把命豁出去為國的英雄!”
只有在最前方的沖鋒隊,才能挨到炮火的攻擊。
老人承受過的戰(zhàn)火,可見一斑。
韓漢平不以為然的努了努嘴,有些輕蔑道:“就這,也就是在邊線混了十幾年的窮鬼?”
虧他還以為能是什么重要身份。
區(qū)區(qū)窮鬼,也配讓他韓漢平道歉?
“憑你們倆的身份,我捏死你們,像是掐死一只螻蟻般輕松。”韓漢平面色陰冷起來,眸底帶著濃重的戾氣道。
“放肆!”
葉凡有些溫怒,聲音下意識地冷冽幾分。
“這是英雄?!?p> “他的傷,是蠻夷用炮彈打的?!?p> “他的血,是在邊線外為國而流的。”
“你踹的,不是一個老人,是英雄的魂,是英雄的魄!”
“跪下!”
葉凡心懷正氣,話語間自震懾人心。
“英雄?!?p> “這是英雄?!?p> “侮辱英雄,讓這小子跪下。”
突然,游艇上的乘客陸續(xù)起立,群情激憤。
他們被葉凡的話所感染。
目光宛若刀子般剮著韓漢平。
不知受過多少委屈的老人,淚水止不住般從干癟空洞的雙眸中流出來,一下頓在游艇木板上。
還有人關心他們這些老戰(zhàn)士,還有人記著他們的功勛。
韓漢平臉色驟然煞白,萬萬沒想過,面前這小子,言語之間居然能有如此大的煽動力,讓這群底層的螻蟻聯合在了一塊。
可哪怕他在狂妄,也知此地不宜久留,怒罵二字后,便轉身要走出這節(jié)車廂。
人群皆發(fā)出喝倒彩的聲音,肆無忌憚的鄙夷著韓漢平。
還有人不停地喊著跪下。
已至車廂末尾。
韓漢平頓然轉身,咬牙怒斥道:“一群愚民!”隨即,他望著前方葉凡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隨后嗓音低沉道:“等到了汾陽城,我會帶韓家,廢了你!”
聽到韓家二字,乘客驟然噓聲,不知有多少人縮了縮脖子。
葉凡卻淡漠地掃著韓漢平,沒去管對方,只是急忙扶著老人回到座位。
汾陽城,便等你到汾陽城。
葉凡要看看韓家有多大勢力,支撐著韓漢平如此囂張跋扈。
老人卻一直流著淚,心底積攢著的委屈,在這一刻得到了發(fā)泄。
“謝謝你,謝謝你?!?p> 老人看不清葉凡在哪,卻不停念道。
葉凡本該對老人說抱歉,應將有關人員開除才對。
讓老人承受如此傷害。
“沒有這么年輕的戰(zhàn)士啊。”老人哭腔呢喃道。
葉凡聲音實在太年輕,怎么會知道他們那場仗的細節(jié),連他是沖鋒隊都能了解。
“我是醫(yī)生,莫剛、柳云、都被我治過?!?p> “莫統(tǒng)領是我們之前最高隊長,小伙子,你醫(yī)術一定很高?!?p> 莫剛是鎮(zhèn)國統(tǒng)領,直屬聽命于葉凡。
老人似是打開了話匣子。
“當年南境蠻夷,飛機、坦克,全往我們邊線里面進。”
老人侃侃而談地回憶著那一戰(zhàn)的細節(jié)。
葉凡揣出針包,三十二根銀針,六根金針排成一排。
“老人家,勿動,治病?!?p> 葉凡當機立斷。
老人瞬間不動,卻沒抱希望。
他的雙目早就瞎了,以前也有醫(yī)生看過,都是搖頭嘆息。
葉凡風神耀耀,毫不拖泥帶水。
幾個來回間。
九根銀針,分別插入九個穴位:晴明、攢竹、太陽穴、魚腰、絲竹空、瞳子髎、承泣穴、球后、陽白穴。
銀針遍布老人竅穴,他卻紋絲不動。
葉凡纏繞九根絲線,手若游龍顫動。
輕來重緩急來按,點點拖拖拉拉。
“呲”九根絲線拔出。
老人眸如被潤,似被神水滴入。
乏累消解。
瞎了的左眸,感受到一丁點光明。
葉凡淡然道:“好好休息,三日內便會好?!?p> 老人徹底怔住。
他知道葉凡的醫(yī)術高,可未曾想如此之高。
怪不得能給莫統(tǒng)領治病。
“小伙子憑你的醫(yī)術,是不是被凡王接見過?”
老人隨后又喃喃自語道:“肯定是被接見過的,凡王最為注重人才。”
“南蠻、北蠻,都被凡王一個人打的服氣。”
“我們那些老兄弟見過凡王一面,死之前都跟我吹噓,說他這輩子活的值了。”
“可惜了,我這老頭沒機會見到,要是年輕二十歲,我一定要跟凡王去征戰(zhàn)四方!”
老兵不死,只是凋零。
葉凡心底觸動很深,老人多么尊敬他這個凡王。
可他卻讓一位老英雄淪落至此,這凡王,當的真稱職么?
葉凡黯然失神道:“凡王,也不過如此?!?p> 老人頓然不滿道:“小伙子別持才傲物,凡王是我們所有戰(zhàn)士的信仰?!?p> “汾陽城到了?!?p> 客輪在這時到了汾陽城。
葉凡扶著老人,小心翼翼地走著客輪艙梯。
“小子,往哪跑?”
岸邊,韓漢平眼神中藏著怨恨,多少年,他未曾丟過這種人了。
韓家,五十六名保鏢持械,惡狠狠地堵在客輪下。
葉凡未曾正眼看他,讓老人扶著岸口欄桿,緩慢前進。
韓漢平怒火近乎實質化,他恨不得將對方大卸八塊,忍著怒火,深吸了口氣說道:“我會讓你永遠后悔,你現在的行為?!?p> “給我把他綁起來扔進海里,我要親眼看著他和這個老頭,被魚一口一口的咬死!”
韓漢平的眼神里有著濃濃的戾氣。
五十多名保鏢一擁而上。
之前起哄的乘客們急忙縮著脖子溜走。
“小伙子,你快跑,別管老頭我。”老人便扶著欄桿,邊極力推搡著葉凡,焦急地說道。
韓漢平冷著一張臉,眼神極度不耐道:“今天,你們誰也跑不掉?!?p> 老人臉色刷一下煞白了起來,哪怕是他年輕那會,對上這么多練過的保鏢,也無濟于事。更何況現在早已弱不禁風,其他乘客們,卻也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老人心底升起一抹寒意,無助至極。
可就在此時,老人的肩膀,卻被人拍了下。
老人抬頭,卻見這個孤身白袍的年輕人,側著臉,展望無邊江海,平靜的簡直像是吃飯喝水般,淡然地說道:“別擔心。”
下一秒,老人頭皮發(fā)麻。
因為在前方。
有千名黑衣人踏江而來。
廣闊藍天上,直升飛機嗡鳴。
后方一聲悶響。
老人僵硬地回頭。
禮炮坦克一排排駛來。
黑衣人已分左右兩方,各自下跪。
只聽為首之人冷喝道:“汾陽城,恭迎凡王!”
聲若雷鳴般,三軍恭送之禮。
葉凡揮手,君臨天下之氣頓顯道:“起身。”
老人頓時失神,心中卻升起個恐怖的猜測。
“拿下。”
葉凡話音落罷,宛若春雷乍響。
令出山搖動,各處聽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