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橫無理,許錦和都覺得自己怎么這般任性了?只不過是兩面之緣的,甚至可以成為陌路人,自己怎么能對他要求這般多,今日在人家府中停留半日,沒有趕人,怕已經(jīng)是趙北濋仁慈了。
“這段時間,家中瑣事繁多,一時竟牽連到世子爺身上,是錦和無禮了。”微微福了身,表達了自己的歉意。
又成了那副知書達理的樣子。
趙北濋轉(zhuǎn)過身,從覃司手上接過東西“我已經(jīng)和教坊司的姑姑商議好了,若是以后有事上門,直接拿著我的帖子進去就好,或者直接來我府上找覃司,讓他帶你們?nèi)ヒ部伞!?p> 接過來名帖,許錦和攥緊了些“若是旁人同世子爺做生意,怕是背后都要偷著樂,竟是這般上心的?!?p> “你幫我的也不是什么小忙,也是解了燃眉之急的,這些又不算不得什么大事?!?p> 燃眉之急?許錦和彎了彎眼睛“世子爺做什么這么說人家姑娘,這姑娘若是知道自己成了燃眉之急,不知道背后有多傷心呢?!?p> 趙北濋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么不對勁,不管怎么說,都算是自己的一個麻煩。
看那人沉默下來,許錦和也不好促狹下去,看了看日頭“時間也差不多了,車夫也該過來接我了,今日就不叨擾世子了。”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我已經(jīng)和家中說好學琴的事情,自是日日都能離府,世子爺若是有事,告訴我一聲就好,定是會到的。”
“估計也過不了幾天,我母親對這件事算得上是很急迫了?!?p> 急迫的想要他娶別人嗎?許錦和眼神暗了暗,以前兩個人遇見的時候,老鎮(zhèn)北王和王妃都已經(jīng)因故離世了,諾大的府邸里,只有他一個主子,空蕩寂寥的嚇人。
每年忌日的時候,他就是連自己都不見的,在祠堂里,一跪就是一天。
和自己是不一樣的,聽府里的老人說過,他還是世子的時候,與父母雙親關(guān)系便是極為不錯的,母慈子孝。尊卑有序。
那位縱橫沙場幾十年的老將軍,教給了他的嫡長子所有的規(guī)矩體統(tǒng),那個年輕的世子爺本不該在戰(zhàn)場上廝殺的。
那位老嬤嬤,雙眼渾濁,滿心嘆息“真可惜,我們的世子,該是個芝蘭玉樹的清貴公子,那至于現(xiàn)在,被那朝堂逼迫的滿身血污,還背著那千古的罵名?!?p> 斗轉(zhuǎn)星移之后,許錦和真的站在那位世子的面前,不需要披著盔甲,不需要整日刀劍不離身,不需要在睡前還放在枕邊一把鋒利的匕首。
他站在自己面前,穿著月白色的錦袍,面如冠玉,眼中沒有那常年散不去的血色。
已經(jīng)回來了這么久,她為什么才意識到,她真的見到了那位嬤嬤口中的世子,真的是那般芝蘭玉樹的樣子,真的還有沒被天下人指著痛罵亂臣賊子。
她的心上人,如今還是那個打馬游街,萬事不牽掛的世家公子。
握著東西的手,都在微微的顫動。
趙北濋不說話,任憑她看著自己,杏眼微睜,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可是,眼里心里又全都是自己。
抿了抿唇,趙北濋皺著眉頭看著許錦和嫩白的臉頰上流下的淚,她自己仿佛都察覺不到,入定一般看著自己。
川紅站在許錦和身后不遠的地方,她的主子又站在原地,她自然發(fā)現(xiàn)不了這邊的情況。趙北濋又不能任由她哭下去,才這么一會,眼尾就已經(jīng)泛起了微微的紅。
從懷里摸了錦帕,舉在了兩個人面前,可看她還是沒有反應(yīng),眉頭微微打起了結(jié)。
趙北濋沒應(yīng)付過姑娘家,原本以他的脾氣甩下她直接離開,哭夠了自然就好了,可那姑娘紅著眼眶瞧著自己,趙北濋竟然頭一次狠不下心。
可畢竟是個姑娘家,趙北濋猶豫了一下,把帕子貼在了許錦和的側(cè)臉上。
把川紅和覃司都看愣了,川紅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就看見那世子爺摸了自己家姑娘的臉,這……姑娘竟是這么神算的人?
覃司還能看到那個帕子,問題是,那位御史家的姑娘也算是自小見過,自家主子爺,連長相都沒記住,怎么這位才見了幾面?
趙北濋自然是不會用力,可多年習武,哪知道自己力氣是人家姑娘家受不住的。
許錦和就覺得有人推了自己的臉,一下子回過神來,下意識的用手捂住臉,趙北濋還沒來得及收回,就被摁住了。
兩人都微微睜大了眼睛,意識到自己摸到了什么,許錦和不自覺的收緊了手指,嚴絲合縫的握住了那人的手。
這下子,趙北濋抽回來也不是,就這么放著也不是。
皺了皺眉“許錦和!”
“嗯!”
答應(yīng)的倒是干脆,手倒是放開啊。姑娘家的手白生生的,握住他的手,仿佛沒骨頭一般,軟極了。
撐著膽子抓了一會,許錦和好歹還能記得自己是個姑娘家,有些不情愿的拿走趙北濋手心的帕子“多謝世子?!?p> 趙北濋不瞎,自然能出她的不情不愿,他剛才就該直接走!這姑娘素來膽子大的不得了。
姑娘眼眶還紅著,同她置什么氣呢“盯著我做什么?還以為我把你惹哭了?!?p> 問的認真,許錦和也不愿意糊弄他的,可這件事怎么能直接說,想起你以前受的苦,自己心疼?怕是被當成鬼怪拉出去沉塘。
可自己哭這件事,要怎么說?
說法倒不是沒有,可多少都損了姑娘家的顏面,算了,自己那還有什么顏面。
“世子爺自己不是說了,王妃娘娘著急幫你安排親事,我一個姑娘家,心里不好受,哭一哭怎么了。”
好一個含沙射影,自己真的是多余問,自己安排親事,她一個姑娘家,心里還不好受。
“至于,我做什么盯著您……”許錦和耳尖都紅透了“您那天在我們府上,不是……不是都聽見了嗎,我為什么盯著您……您自己還不知道嘛?!?p> 院子這么大,趙北濋生生讓一個姑娘家說的不知道往哪里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