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歐式圈樓

　　伊莉娜老太太、奧洛夫?qū)④姾屠罴t軍等人乘坐的四輛馬車，在一座歐式風格的大樓前停了下來。這是一幢座落在街角的巴洛克式建筑，樓高兩層，東南角的街口處則是三層。門窗的出檐都有精美的雕飾，門窗之間又有瓦楞式的立柱間隔。正面臨街的分別是一家俄式餐廳，一家綢布店和一家藥房。整座樓呈一個口字形，西北角處有一座大門，由此進去是一個整座圈樓圍起的大院子。院內(nèi)的房屋建筑與外面的歐式風格截然不同，竟是紅漆立柱，綠色窗欞，典型的中國風格。

　　伊莉娜老太太的家就在院內(nèi)北邊的樓房里，當她費力地爬上二樓時，早有像似仆人的一位俄國姑娘和一位中國姑娘迎了出來，伊莉娜老太太氣喘噓噓地大聲喊著：“卡嘉、小玲，快把客廳收拾一下，給客人們沏茶，他們都累了，都需要休息，要坐下來和我談話。”

　　兩位姑娘便應聲忙碌起來。

　　這位老太太曾說要用五星級的標準招待客人，還真不是吹噓，別看她的家里只有她一個人，可她住的房屋樓上樓下的足有二十余間，而且大多的房間里均是地鋪地毯，壁掛油畫的俄式風格，讓李紅軍和林美娟頗感新奇，連連贊嘆。奧洛夫?qū)④姷热惶K聯(lián)人更是感到既熟悉而又親切，怡悅和興奮的表情掩飾不住地浮現(xiàn)在臉上。

　　大家在一間大客廳里落座之后，伊莉娜老太太便不停地說起來：“你們能來到我這里，我太高興了，我衷心地歡迎你們。一會我讓卡嘉和小玲帶大家去認識自己的房屋……啊，當然，中午的午餐因為時間已經(jīng)過了，只能吃點面包，喝點牛奶或蘑菇湯，晚上，晚上我請大家吃我們真正的俄式大餐……當然，我們自己沒有這個能力，我會讓前面的餐廳給咱們做……”

　　伊莉娜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說著，李紅軍根本沒有聽進去。這樣的大樓他見所未見，自然感到新奇，但是他又覺得這樣的環(huán)境太復雜，讓他隱隱感到不安?？匆娨晾蚰冗€在興奮地說著什么，便給郭思維遞去一個眼色，率先走出了客廳，郭思維果然隨后走了出來。

　　李紅軍知道，郭思維曾在哈爾濱工作過三年，一直住在這座樓里，跟房東伊莉娜老太太學了三年俄語，對這里的情況一定非常熟悉，出于安全考慮，他想讓郭思維帶著自己在樓里各處轉(zhuǎn)一轉(zhuǎn)，順便了解一下有關(guān)情況。

　　原來伊莉娜?安季普什卡?安季波芙娜早在十幾歲時就跟著父母來到了哈爾濱，別看她性格熱情如火，開朗天真，卻十分富有。自從經(jīng)過哈爾濱的中東鐵路開始修建，特別是十月革命建立蘇維埃政權(quán)之后，大批的俄國人、波蘭人、白俄羅斯人、格魯吉亞人、猶太人、意大利人、日本人等等紛紛來到了哈爾濱，伊莉娜老太太的父母就是在這個時候帶著她來的。一時間這里的外國人比中國人還要多。這里的大批人雖然在十月革命后失去了權(quán)勢，但卻帶來了大量的錢財，他們按照自己家鄉(xiāng)的建筑風格和自己喜歡的模式，設(shè)計建造了許多歐式的特別是巴洛克風格的建筑，HEB市中心的于1928年改名為中央大街的便是其建筑集中的代表，同時他們按照自己的宗教信仰需要又設(shè)計建造了風格不同的諸如中央大街的圣?索菲亞大教堂、松花江北岸太陽島上的圣?尼古拉大教堂、軍官街的圣?伊維爾教堂等約七十余座各種教堂。那時也來到了哈爾濱的伊莉娜的公公看準哈爾濱各地大興土木的商機，開始經(jīng)營各種木材，使得生意越做越大。

　　1922年，年輕漂亮，身材高挑，活潑開朗的伊莉娜嫁給他的丈夫時，他的公公已經(jīng)具備了盤下現(xiàn)在居住的巴洛克式大樓的實力。伊莉娜的丈夫是個醫(yī)生，后來接手他父親的產(chǎn)業(yè)，除繼續(xù)經(jīng)營木材之外，還經(jīng)營著醫(yī)療器具和一家醫(yī)院。可惜的是，這位醫(yī)生卻治不了自己肺結(jié)核的病，四十歲左右時便離開人世了。

　　伊莉娜和丈夫沒有子女，伊莉娜自己又不會經(jīng)營，一切只能托付給一個一直幫助她丈夫做生意的中國人。不知這個中國人是不善經(jīng)營還是因為營私舞弊，使得產(chǎn)業(yè)的規(guī)模越來越小，最后只剩下了現(xiàn)在住著的這座大樓，這個中國人便離開了。然而，心廣體胖，沒心沒肺的伊莉利娜對這一切并不在乎，她不但有積蓄，還有樓前三個門店不菲的房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依然能夠使她過著優(yōu)裕富有的生活，既不愁吃不愁穿又有大把空閑的時間，伊莉娜便真正成了“富貴閑人”。

　　她喜愛俄羅斯文學，每天都徜徉在普希金、托爾斯泰、陀思托耶夫斯基、屠格涅夫、果戈里等俄羅斯文學巨匠描繪的生活里，除此之外終日無所事事。郭思維在這里住了三年，跟她學俄語，一起閱讀俄羅斯的文學著作，使這位孤身一人的俄國老太太不但有事可做，而且有了文學伙伴，這給她帶來了無比的快樂，讓她很難忘記這段有趣的生活，這就難怪沒有子嗣的伊莉娜把郭思維當作自己的孩子一樣親近了。

　　郭思維對伊莉娜老太太如數(shù)家珍的介紹，讓李紅軍覺得郭思維對這位老太太也是有感情的，便說：“看來你挺了解這位俄國老太太的，那你一定會對她有個評價吧。”

　　郭思維想了想說：“依我說，她就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只讀俄國文學書的一個老太太。”

　　李紅軍笑了笑說：“不愧是知識分子，你還真會總結(jié)?！?p>　　通過郭思維的介紹，他對這位俄羅斯老太太也有了些好感。不過他對這位老太太的富足，樂天的性格并不是太注意，而是覺得她沒有復雜的政治背景，簡單得像一張白紙一樣的經(jīng)歷，讓他有了一種安全感，因而大為放心。

　　但是，在郭思維帶他邊走邊看時，李紅軍從做好警衛(wèi)的角度來看這座巴洛克式的大樓，心里卻越來越感到不安。這座樓的前面除了有三個門店，還有門店經(jīng)營所需的辦公房間，員工宿舍，囤貨倉庫等，占據(jù)了這座樓的絕大部分，伊莉娜老太太雖然占用了圈樓院子北側(cè)大大小小的臥室、客廳、書房、廚房、洗手間等二十來間房屋，但是仍有大部分的房屋還在閑置著，而且這座圈樓的各個房屋似乎都有門相通，李紅軍感覺整座樓就像座迷宮一樣，潛入或隱藏幾個人很難被發(fā)現(xiàn)。由于它是口字形結(jié)構(gòu)，伊莉娜老太太住的房間對面就是前面的樓，在那里設(shè)個狙擊手，那就全部進入了他的射擊范圍之內(nèi)。這還是李紅軍表面上看到的，如果細致查看，肯定還會有新的發(fā)現(xiàn)。李紅軍后悔住到這個地方了。

　　不過李紅軍已經(jīng)無暇再查看了，他要馬上到HEB市公安局報道，同時與齊志剛匯合，與當?shù)氐耐竟餐芯恐贫ㄏ乱徊降男袆臃桨浮?p>　　這座復雜的巴洛克式大樓自然在他們要研究的范圍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