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亂上添亂
戰(zhàn)一雄和肖勇坐在吉姆車上一直留意著后面跟著的吉普車,當他們發(fā)現(xiàn)吉普車一直跟在后面時,便放下心來。想起剛才一場大獲全勝的戰(zhàn)斗,特別是抓住了宋春霖這個大特務,兩人都說不出地開心,對部署這場戰(zhàn)斗的李紅軍都由衷地贊嘆。就在他們談興正濃時,前面的司機忽然報告說:“局長,后面的吉普車看不見了?!?p> 戰(zhàn)一雄和肖勇連忙從后窗看去,果然黑乎乎地不見吉普車的蹤影。戰(zhàn)一雄便說:“把車靠邊停下,我們等等他們?!?p> 但是,他們左等右等也不見吉普車開過來,戰(zhàn)一雄立知情況不妙,命令說:“快,返回去!”
他們返回到岔路口時,仍然不見吉普車去向,卻看見司機和坐在副座上的戰(zhàn)士都躺倒在路上,跑過去檢查時,發(fā)現(xiàn)那個戰(zhàn)士已經(jīng)犧牲,司機卻還一息尚存。正舉目四望時,卻見在后排座押解宋春霖的戰(zhàn)士從另一條岔路上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戰(zhàn)一雄和肖勇十分詫異,異口同聲地問:“你怎么從這條路上回來了?”
那位戰(zhàn)士看見他們,立時癱軟地坐在了地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那個……姓宋的大特務……和……和趙鳳山,從……這條路上開……開車跑了,我去追……追不上了?!?p> 一向沉穩(wěn)的戰(zhàn)一雄,這時又氣又急,忍不住地大聲吼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情況,快說!”
那位戰(zhàn)士便把剛才車里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肖勇聽了咬牙切齒地說:“趙鳳山,趙鳳山,你竟是個狗特務,我饒不了你!”
戰(zhàn)一雄也氣惱地說:“真是糟透了,多肥的一條大魚啊,愣是讓他跑了。不行,不能就這么便宜了他們,一定要把他們抓回來?!?p> 肖勇問:“那下一步怎么辦?”
戰(zhàn)一雄默然無聲地呆了片刻,迅速冷靜下來,作出了部署:“我們不能給他們一點喘息的機會,必須張開大網(wǎng)抓捕他們。我現(xiàn)在要立即找到有電話的地方,讓局里組織人力,立即全城戒嚴,把住各個路口,對各地進行巡查,絕不能放跑了這條大魚?!?p> 肖勇說:“那我們是不是先和后邊正撤回的隊伍聯(lián)系,讓他們立即投入全城的搜捕行動?”
戰(zhàn)一雄說了聲“好”,接著又說:“我擔心宋春霖會不會回到蘇聯(lián)專家那里搞什么活動,我打完電話就去找李紅軍跟他一起處理這件事,現(xiàn)在咱們就兵分兩路,各自行動吧,越快越好?!?p> 這時的李紅軍剛剛完成對隋敬堯的審訊。
當隋敬堯把“蘇聯(lián)人”乘車出發(fā)前往太陽島的消息用電話告訴宋春霖之后,剛走出電話亭,只見齊志剛擋住他的去路,笑著問道:“把蘇聯(lián)人出發(fā)的消息發(fā)出去了?”
這一句話把隋敬堯問得腦袋都大了,嗡地一聲,徹底地懵了。自己的行動顯然是被中共的人掌握得一清二楚,他怔怔地看了一會齊志剛,轉身就要跑,不想崔喜成又迎面擋住了他,隋敬堯記得在葉琳娜的咖啡店曾經(jīng)見過他,驚奇地說:“你,你不是崔長官嗎?怎么……”
崔喜成說:“沒錯,不過我不給那個姓廖的干了。怎么樣,兄弟,過來跟我們合伙吧?”
隋敬堯沉默著沒吭聲,崔喜成正要繼續(xù)張口勸導他時,隋敬堯竟把悄悄拿在手上的匕首飛快向崔喜成刺去,想趁對方躲閃的機會逃走。沒想到崔喜成撤步閃開,用手叼住了他拿著匕首的手腕,就勢一擰,腳下輕輕踢了一下,隋敬堯立時狗吃屎般趴在了地上。
倆人押著隋敬堯來見李紅軍,沒想到李紅軍笑嘻嘻地站起來相迎,以一種嘲諷的口氣說道:“干得不錯,幫了我們的大忙,你要是我們的人那可就立了大功了?!?p> 隋敬堯知道他指的是自己發(fā)出的蘇聯(lián)人剛剛出發(fā)的消息,顯然這是中共的一個誘餌,而這個誘餌正是出于自己的手,他現(xiàn)在有一種被人耍弄的感覺,羞憤地只是低著頭不吭聲。
李紅軍接著說:“你不是‘公安人員’嗎?那你對我們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政策一定非常了解。既然被我們請到這兒來了,那就說點什么吧?”
隋敬堯抬起頭來,直視著李紅軍說:“你以為我會說嗎?”
李紅軍笑著說:“不說是吧?行,我讓你看一樣東西,然后再看看咱們有話說沒有?!?p> 不一會功夫,他讓齊志剛從林美娟那里拿來了那本《蘇聯(lián)內亂史》,放在隋敬堯的面前,說:“這本書不陌生吧?”
隋敬堯一驚,但是很快鎮(zhèn)靜了下來,說:“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書,外國字我不認識?!?p> 李紅軍問了聲“是嗎?”便給齊志剛使眼色,讓他從隋敬堯的背包里掏出了
同樣的一本書,然后問:“還說不知道嗎?”
隋敬堯知道不說不行了,只得說道:“既然你們什么都知道了,為什么還來問我?”
李紅軍正色說:“我們說和你說大不一樣,你說,是你坦白,可以寬大處理,否則就是抗拒,那就要從嚴。哈爾濱是全國解放較早的城市,算來有五年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句話你應該聽過幾百遍了吧?你拿著這本書都和誰接頭了,內容是什么?”
隋敬堯低著頭就是不吭聲。
李紅軍說:“又不說,是吧?那我替你說,第一個和你接頭的是一個蘇聯(lián)的女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嗎,不知道吧?我告訴你,她叫達尼婭,這是愛稱,全稱叫達尼亞·安德列耶夫娜·斯托羅尼科娃。接頭的內容還用我跟你說嗎?我再強調一下,我說和你說可是大不一樣?!?p> 他云山霧罩地拋磚引玉,還真讓隋敬堯感到了震撼,隋敬堯的第一個接頭人確實是蘇聯(lián)女人,可是不知道她的名字,人家卻知道,說不定這個蘇聯(lián)女人就是中共派來的呢。隋敬堯覺得不說也沒什么意義了,可是要說出來又太窩囊了。
李紅軍見他有些遲疑,便趁熱打鐵地說:“我再說一遍,你說和我說可是大不一樣?!?p> 緊逼之下,隋敬堯只得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給了她……一個紙條,上面同時寫的是俄文和中文的三給單詞……今晚,地窖,突襲?!?p> 坐在一旁看著審訊的齊志剛,聽到這里竟激動得忍不住要站起來,李紅軍瞥了他一眼,他才按捺住自己。其實李紅軍也是暗暗高興,盡管已經(jīng)為敵人從地窖突襲進行了準備,但這仍然是一個重要的情報,因為達尼婭的去向一直不明,而這個情報等于間接地告訴了達尼婭去了哪里。她要把拿到手的膠卷帶出去,不可能是只身一人,因為她的外國人模樣很容易暴露,她只能與自己的人匯合才能完成任務,而這個最好的匯合地點就是地窖了。
掌握了這個情報后,李紅軍對審訊隋敬堯已經(jīng)沒有興趣了,便讓人把他押了出去。
就在這時候,戰(zhàn)一雄火急火燎地走了進來,說:“紅軍同志,我來先向你承認個錯誤,我們本來抓住了特務頭子宋春霖,可一時大意,又讓他跑了,現(xiàn)在不知去向?!?p> 李紅軍忙客氣地說:“戰(zhàn)局長千萬別這么說,出了什么問題咱們共同擔著。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戰(zhàn)一雄便把江邊激戰(zhàn)的情況和宋春霖逃跑的情況詳細地向他進行了介紹,然后說:“我擔心宋春霖會回到這里,配合他們的地窖突襲,搞點別的什么名堂?!?p> 齊志剛說:“好啊,就怕他不來,我這正等著他呢?!?p> 李紅軍默然不語,他顯然是不同意戰(zhàn)一雄的判斷,過了好一會才說:“別忘了,宋春霖是國民黨的少將,打了那么大的敗仗,丟人又現(xiàn)眼,他還有臉回到這里,和那個姓廖的見面嗎?他肯定得想辦法從別的地方找補回來?!?p> 齊志剛說:“那他會從哪下手啊?”
李紅軍和戰(zhàn)一雄都一時無語。
齊志剛見這倆人眉頭深鎖,想不出答案,便有些焦躁,掏出一張小紙條,捏了一撮葉子煙,一邊卷著一邊說:“人常說按倒葫蘆起來瓢,可現(xiàn)在這葫蘆還沒按下去呢,那邊的瓢就起來了。咱們只知道敵人今晚要搞地窖突襲,可具體時間還不清楚,還有那個蘇聯(lián)大娘們,一下子竟變成了特務,還偏偏在這個時候跑了。在這么要命的節(jié)骨眼上,這個姓宋的又鬧了這么一出,真是亂上添亂,火上澆油,要是讓他弄出什么事來,那咱們可就太被動了。”
李紅軍只是看了他一眼,反而愈加冷靜地說:“事忙別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得一個一個地解決。戰(zhàn)局長不是已經(jīng)下令全城戒嚴了嗎?可能一會就有什么消息傳過來。”
話音未落,行動科科長肖勇便打電話來報告,他們發(fā)現(xiàn)了宋春霖丟下的吉普車,地點是在進入南崗區(qū)的一個小街里邊,但是人已不知去向。
幾個人不由得面面相覷,只見車不見人,敵人跑到哪里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