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cè)A的馬車到達將軍府,她見全府張燈結(jié)彩,掛著鮮艷奪目的紅綢,一副新房氣象,那些寬慰自己的話便瞬間失力,云峰哥哥顯然用心布置很久,可見他對張珺的深情厚意?!霸S多日子未見,如若不親來,蕭云峰該把自己忘了吧?!彼南?,怏怏不樂。
“公主?!”吳護衛(wèi)經(jīng)過門口,看到瓊?cè)A從馬車上下來,“快快請進,將軍在里面!”
瓊?cè)A進門,見蕭云峰站在院中,手里拿著一張紙條蹙眉凝思,看到公主,忙收起紙條,轉(zhuǎn)為笑臉,露出一副大哥哥的表情。
“公主,你來得正好,我正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滿城皆知你與張珺的婚事,云峰哥哥還用的著說嗎?只怕是開心地把我忘了,連封請柬都沒有!”瓊?cè)A嫉妒地嗔怪。
蕭云峰辯解,“前幾日一直忙,正要命人予你送去,莫要生氣!”
憐兒也翻著冷眼把禮物塞到吳護衛(wèi)手中,一臉不快。
“你方才看的是什么?”瓊?cè)A問。
“沒什么?”蕭云峰遮掩,不想讓她知道。
“恭喜你得償所愿,有情人終成眷屬~”瓊?cè)A看著他,眼神中流露出悲傷。
“瓊?cè)A,不,公主殿下~”蕭云峰叮囑她,“有任何需要,請隨時吩咐!”蕭云峰還想一如既往地照顧瓊?cè)A,好償還對當年誅殺太子的愧疚。
“哼!”瓊?cè)A高傲地嘴硬,“你也說了,我是公主,一呼百應,有的是人排隊等我差遣!”
“如此,便好~”蕭云峰點點頭。
此時,信鴿白顏執(zhí)行任務回來,站到蕭云峰肩上休憩,瓊?cè)A看見白顏,想起兒時蕭云峰教她傳遞信鴿的情景,不免又傷感起來。
蕭云峰感知到她的心思,為免她孤獨,把白顏拿下,交與瓊?cè)A,“往后,讓它陪你可好?”
瓊?cè)A接過白顏,喜歡地撫著她光滑柔軟的羽毛,問蕭云峰,“云峰哥哥你會走嗎?回涼州?”
“嗯,父親老了,我有意請奏,帶珺兒離開鄴京……”
瓊?cè)A不舍,忍不住握住他的手,“不要走!”
蕭云峰尷尬。
“我不想讓你走!”瓊?cè)A急得要沁出眼淚,一秒切換失戀小女子。
蕭云峰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傻小妹,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可我不能離開你,自從太子哥哥死了,便無人疼我,二皇兄也死了,我身邊就只有你能說話!求求你不要走,娶妻也罷,只要你好好地留在京城,我便心滿意足!”瓊?cè)A不免坦露心事,蕭云峰難以回應。
“瓊?cè)A,人總要學著長大,你以后也會嫁人,有夫君和孩兒,不會孤單的!”蕭云峰勸慰她。
“可我不想長大!”瓊?cè)A大吼,“我只想像小時候一樣,有你,太子哥哥,二皇兄,你們陪在我身邊,我們騎馬射箭,跑去圍場抓野兔,夜里圍在河邊烤魚,不好嗎?”瓊?cè)A憧憬為數(shù)不多的快樂時光,不覺又流下淚來。
蕭云峰感觸,把她抱在懷里,拍著后腦安慰,“別想了,都過去了……我答應你,會時常給你來書信……”
瓊?cè)A知道回不去,抬起頭,抹抹眼淚,只能面對當下。
“公主身邊也不是沒有別人,剛剛就有人前去送畫,是公主眼里容不下別人……”憐兒不吐不快。
“憐兒,閉嘴!”
“哦?難道是那位滿腹才華的賀學士?”蕭云峰聞言,有些高興,對他糾纏公主也有所耳聞。
“此人微不足道,不必提他!”瓊?cè)A強調(diào)。
“賀學士只是一出身僻壤的書生,比那些京城世家子弟叫人放心多了……”蕭云峰道,想讓瓊?cè)A考慮道。
“云峰哥哥你……!”瓊?cè)A不悅,“勿要把我推給別人!”
“既然總要考慮此事,為何不能是他?”
“不要再提,再提我真就生氣了……!”瓊?cè)A急不耐煩。
“好好……”蕭云峰和吳護衛(wèi)相視一笑,“想必你肚子一定餓了,吳明,去準備茶飯!”
“是……!”吳明前去廚房。
午后,公主與蕭云峰用過飯,又敘了會話,便帶著白顏離開了?!皩④?,你真舍得把白顏送給公主,它可是為數(shù)不多能飛涼州的信使!”
“若日后有變,你我得以回涼,總要有人能傳遞消息……!”
吳明得知蕭云峰的用意,想起方才涼州來的秘信,知有要事,問道,“將軍,國公說什么?”
“父帥得知武王攝政的消息,偷偷調(diào)了一只素衣軍隊,趕來京師,叫我們一旦有變,保護好陛下!”
吳護衛(wèi)大驚,“還有一事,我要稟報將軍!張璐遇刺了,我看八成是武王的人!”
“武王為何要殺張璐?”
“據(jù)相府的人說,張相有意與賢王結(jié)親,要把張璐許配給瑜王!”
蕭云峰了然,“怪不得!”又揣測道,“他既提防賢王的勢力,也必提防蕭家軍,派人看好張珺,務要護她周全!”
“是!”
吳明命人前去保護張珺。
張珺主仆來到錦繡閣柜臺,遂把婚鞋從籃子中取出,放到錢鴻泰跟前。
青竹:“錢老板,這婚鞋的刺繡我們小姐不滿意,可否請奕王殿下前來修改?”
錢鴻泰略有難色,“這……恐怕……”
“是哪不滿意???說來聽聽!”正在此時,卻見奕王主仆滿面春風地走了進來,雖然精神尚可,但奕王整個人卻像如瘦脫相一般,面容蠟黃枯槁,憔悴不堪,像扒了幾層皮,清澈幽深的眼神中難掩哀傷,才幾日不見,便像變了個人。
“他是多愛柳香君?”張清想著,不禁心生隱隱醋意。
“怎么?多日未見,張珺小姐見到本王,竟挪不動眼了!”奕王見張珺出神地望著他,有些詫異。
“小姐!”青竹輕喚張珺。
張清回過神來,變回張珺,“果然是奕王殿下,情事動京師,滿京城都在為奕王殿下與柳姑娘的事動容惋惜,奕王殿下可還好?”
說到痛處,奕王尷尬偏頭,繼而又假裝若無其事地調(diào)戲,“難道張小姐是在關(guān)心本王?”
“我只是,隨便一問……”張珺否認。
“承蒙張小姐掛念,本王好得很!”用扇子抬下張珺下巴,隨后輕佻一笑。
“果然是奕王殿下……!”張珺笑笑。
“奕王殿下,請節(jié)哀……!”青竹斗膽安慰他,孫羽在身后恥笑,“果然還是無人能逃過小王爺?shù)镊攘Α?p> “張小姐不是要改鞋嗎?二位里邊請!”錢鴻泰借機助攻。
張珺隨奕王走進里間,孫羽對奕王使眼色,示意讓他完成任務。
“青竹,我跟奕王商討下細節(jié),你去挑些配飾!”
“是!”青竹被支開,去看配飾。
二人走進內(nèi)室,奕王問道,“張珺小姐,當真是叫我來改鞋子嗎?”
張珺一本正經(jīng),口是心非地說,“自然!鞋面的紋路有些簡單,想再豐富一點,還有線條有點粗,請再設(shè)計柔和一點……”
奕王有心無意地聽著,伸手捏起她的下巴,盯著她好奇地觀詳,張珺嚇了一跳,“你做什么?”
奕王,“鬼才相信你要改鞋!雖然路數(shù)老套些,不過,本王喜歡,只是本王高看你了,冷靜自矜的鄴京第一淑女,這才幾日就動搖了……”
張珺想推開他,卻推不動,“殿下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張珺很愛他卻不能愛他,內(nèi)心痛苦糾結(jié)。
“一見本王誤終身,本王理解你!”奕王調(diào)戲著,有一剎那,他覺得張清就在眼前,激動之下,起身一把把她抱到床上,壓住身子,欲要狼吻,“殿下~!”張珺使勁掙脫。
“怎么,這不是你想要的嗎?既然你想要,本王就成全你!”
奕王咬得張珺嘴唇疼痛,還要報仇,她不能失貞,奮力把奕王踹開,坐起來,整理頭發(fā)和衣衫。
奕王后退兩步,險些摔倒,突然嘩啦”一聲,袖中的那副魚骨手串掉落到地上。張珺驚慌,假裝不認識手串。
奕王拾起手串,小心地揣入懷中,“上次你也見過了,這是我喜歡的一個女子之物,說實話,要不是你長得像她,本王才懶得動你一根手指!”
“殿下不是喜歡柳香君嗎,為何還留著這副手串?”張珺試探他。
奕王也說不清楚,盯著她徑直走上前,“你長得真的很像她,時常讓本王產(chǎn)生錯覺!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本王可以考慮納了你!”說話間又要動手。
“殿下不要過來!”張珺喊叫。
外間,青竹好像聽見動靜,走到內(nèi)室門口,“啊,小姐……!”
被孫羽擋在身前。
“你們要干什么?”
青竹知道奕王孟浪,不知會對張珺做什么事,要沖進去,被攔住,“讓我進去!小姐,你沒事吧!”她朝里面喊。
被孫羽死死擋住,一把捂住嘴,拖到一邊。
“奕王,你如此對我,難道不怕蕭將軍?”
“你放心,我會應對,從來就沒有能拒絕本王的女人!”說著又要撲上去。
突然,身后出現(xiàn)幾個侍衛(wèi),一掌把奕王打暈,帶走張珺。
張珺從內(nèi)室出來,見孫羽也暈倒在地,錢鴻泰被制服,不敢言語。
張珺看了看侍衛(wèi)。
“小姐別怕,我們是蕭將軍的人!”
張珺放下心來,被護送回相府。
“你們會去錦繡閣?”
“前幾日,大小姐險遭不測,蕭將軍命我們保護小姐……”
張珺了然。
路上,張珺叮囑青竹和侍衛(wèi),“今日之事,你們就當什么都沒看見,得罪武王的后果,你們定然清楚!”
幾個侍衛(wèi)互相看了看,也想息事寧人,不給蕭云峰惹麻煩,“是,我們會對將軍守口如瓶!可是,依那奕王的性子,恐不會善罷甘休……!”
“不會有事,我從現(xiàn)在到大婚,不會再出府了!”張珺道。
幾個侍衛(wèi)點頭答應,回去隱瞞吳明張珺被欺辱之事。
永安宮,養(yǎng)元殿,高德昭見四下無人,悄聲來到皇上帳前稟報,“陛下,長公主已經(jīng)通知蕭國公了~”
“嗯~”皇上輕輕回了一聲,緊接著,太監(jiān)小余兒又端著藥過來,“陛下,該喝藥了~”
高公公接過來,走到皇上帳前把藥碗倒了個手,用勺子喂到皇上嘴里,小余兒在帳外瞅著,確?;噬习讯舅幒认氯ァ?p> 高公公斜眼斥責他,“沒事做了?下去!”
小余兒忙叩頭,退出殿外,去向熙貴妃報信。
小余兒走后,高德昭停止喂藥,他手下竟是兩碗藥,一碗是從皇上枕邊的暗格中端出,方才倒手便是給皇上喂無毒的藥。隨后,便把有毒之藥倒進盆栽的土中。
“陛下,熙貴妃逼得越來越緊,老奴擔心~”
皇帝深嘆一口氣,“當初是朕錯了,百般對她好,可她還是放不下皇兄。等東窗事發(fā),朕不能留她了……”皇帝痛心道。
“恕老奴多嘴,陛下是否決意讓奕王繼位?”
皇帝又感無奈,“縱朕有心偏袒,他的政權(quán)也會被皇兄把持,他現(xiàn)在如何,還在為那個妓女傷心?”
“是~”高德昭答。
“琦兒孟浪,瑾兒心思又太重,叫人難安,思來想去,倒是玉兒可堪授命~”
“可瑜王殿下年少,涉世未深……”
“你們都被他騙了,玉兒大智若愚,比他王兄有城府~多年來在瑞王羽翼之下,想必也學得不少,他表現(xiàn)的單純無知,只是讓人放下戒心……”
高德昭恍然大悟,感嘆,“哦?陛下真是獨具慧眼,察人透徹……”
“可玉兒這孩子就是太聰慧,有時連朕也琢磨不透……”
“那要不要把遺旨……?”
“這件事,必須做的密不透風,讓韓英去……”
“是~!”
小余兒來到華坤殿報信,熙貴妃疑惑,“你當真親眼看見皇上把毒藥喝下去?”
“確定無疑!”小余兒篤信。
“奇怪,已經(jīng)加大劑量,怎么還不毒發(fā)?”
熙貴妃起疑,盼望早日事成,與武王私守。
張璐自那日看見瑜王對張珺表白之后,更是恨毒了她,不能讓張珺有機會接近瑜王,憂慮萬分,畫梅看出她的心思,謀劃進言。
“大小姐,還在想那天的事?”
“畫梅,我們都太大意了,這么多年,我一直以為瑜王來看張珺是因為跟蕭云峰情厚,沒想到,他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怎么辦?瑜王的心早就在另外一個人身上,即便成親,怕也難以轉(zhuǎn)圜?”
畫梅思慮,“嗯,我也看出來了!不過,小姐要的難道只是兒女私情,而不是妃位?”
“也對,張璐已經(jīng)錯過一次,絕不能再在情愛上絆住腳!但是,畫梅,她和蕭云峰成親之后,若去涼州還好,可是,只要還在京城一日,我的心就不得安寧,我的位置便覺不穩(wěn)!”
畫梅想了想,下狠心,“既然小姐如此憂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毀了她……!”
“你該不會是要我……殺了她?”
畫梅搖搖頭,“用不著!”她從一只木匣子里取出一包藥粉,拿給張璐。
“小姐你看,這是什么?”
“毒死她?”
畫梅又搖搖頭,“此物名為失心散,服用之后,可讓人失去神智,變成瘋子……”
“你的意思是?”
“我到時,會讓她在婚禮上服下,當場發(fā)瘋,這樣一來,不但蕭云峰不會娶她,瑜小王爺也定會罷休……”
張璐憂慮,“發(fā)一陣瘋,還是一輩子?別又被什么神醫(yī)治好了!”
畫梅笑言,“小姐放心,此藥藥性極強,輕則瘋癲,重則可讓人失去神智和知覺,成為活死人,口不能言,全身不能動,只能躺著……!”
張璐點頭開心,“太好了!成為活死人最好,這樣比除掉她還讓人痛快!”
張璐滿意地握住畫梅的手,“好畫梅,我日后成了王妃,成了皇后,定不會虧待你!”
畫梅笑,“謝大小姐~!”
奕王從錦繡閣回來后,因為事敗,被武王訓斥,后又命他在婚禮上做手腳。
“琦兒,你連這樣的事都做不好,本王真是高看你!”
“父王,你答應我的,切不可食言!”他是不動香君的尸體。
“只要你乖乖聽父王的話,本王自然會讓柳香君安枕地下!”
“你又要我做什么?”
“兩日之后便是張珺與蕭云峰的婚禮,既然暗的不行,那你就干脆當場截親!”武王霸氣道。
“什么?!”奕王難以置信。
“計劃我都你想好了,按我說的做!”語氣不容違拗。
奕王管不了那么多,偷偷把柳香君從郊野的山墳遷到城郊別院麓楓別院的后山上,雖有侍衛(wèi)把守,卻無人知道奕王主仆前來遷墳,如此,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武王不會知道。墳前立著一塊石碑,上書:“愛妃柳氏之墓!”為免被人發(fā)現(xiàn),未寫全名。
“香君,對不起,沒能護好你,沒想到,我的愛竟然害了你!到了那邊,忘掉這些煩惱,安靜地過日子。說不定,我很快便去陪你……”奕王站在墓前,流淚念叨。
“殿下……!”孫羽怕他又傷身,勸止道,“又說傻話,你還有很長的壽命要活!”
“我還活著做什么?有何意趣?”
“張珺啊……!難道搞定那個丞相千金不是很有意思?”
“閉嘴!在香君面前不要提她!”
“對不起,柳姑娘!”孫羽自知失言,彎腰對墳墓道歉。
日暮時分,二人離開山野,趕回城里。
路上,孫羽對昨日的事有些不解,問奕王,“殿下,我覺摸著有些奇怪,這大婚在即,張二小姐為何約你,誰會相信只是為了改鞋?”
“管她為了什么,本王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孫羽想了想,“雖然普天之下,沒幾個女人抵擋得了王爺?shù)镊攘?,但是我總覺得,此事定有別的緣故!”
奕王心情沉郁,懶得想她,“別再提她了!”
孫羽住嘴,憋了一會又說,“可王爺叫你娶她,你可準備好了?”
“本王當然不愿!”奕王急回,“即便娶進門,我也把她扔一邊,自生自滅!”他轉(zhuǎn)問孫羽,“對了,婚禮上的東西和人手準備的怎么樣了?”
“殿下放心,已經(jīng)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