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程佩青把陸望舒帶去徐修月的房間休息。
“望舒,這些毛巾牙刷什么的都是新的,睡衣也是我剛買的,還沒穿過。有些晚了,你洗漱完就早些睡覺吧?!?p> “好的阿姨?!?p> “那我出去了啊,有事情都可以叫我們?!?p> “我知道啦。”
程佩青走后,陸望舒抬眼去打量徐修月的房間,和他的公寓相比,這里的裝修風格柔和了不少。
她站在落地窗前,才知道,他家后面是一片海。
夜晚的海溫聲細語,原本只喃喃地向徐修月訴說著它存活數(shù)十億年的寂寞,現(xiàn)在,又添了一個陸望舒。
徐修月似乎很愿意把自己的東西都放置在一間房里,床,書桌,書架,畫板,皆能一眼看到。
房間還有很多東西,大多是他的畫和書,都擺放得整齊。其實她很好奇他所畫的畫,卻沒有打開看。
浴室內,陸望舒紅著臉用他的沐浴露和洗發(fā)水,身上皆是他的氣息。
他和她一直都親密無間。
樓下,徐家四人坐在一起談話。
徐修月沉吟片刻,緩聲開口:“結婚以后,我打算跟望舒定居在橋都。”
沒有聽見回答,所有人的面色都很嚴肅。
“見到望舒太高興,確實是忘了還有這回事?!背膛迩嗦氏却蚱瞥聊?,“那望舒知道你這個決定嗎?”
“她不知道。”
“我就猜是這樣?!?p> 程佩青怎么不了解自家兒子?他對自己珍視的人會奉上全部。
徐聞蕭搭上沙發(fā)扶手,輕嘆:“修月,讓我們再好好想一想吧?!?p> 徐修月站起身,彎腰對著幾個長輩鞠躬。
“對不起,于您們而言,我這樣的做法的確是很自私。橋都和鷺城相隔那么遠,就連坐飛機都要好幾個小時,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一個月有三十天,一天有二十四小時,這都是可以計算出來的,我已經讓她等得太久了,未來我想盡心去愛護她,遷就她?!?p> “喜歡這種東西縹緲而抽象,可當我遇見她時,我便知曉,她是我該放在心里的那個人。望舒填補了我感情的空白,她的出現(xiàn)是我的幸運?!?p> “她即將成為我的家人,我這輩子就只認定她。爸,媽,爺爺,您們也是我的家人,自然能夠明白我的心,還請您們同意我的這個決定。”
程佩青和徐聞蕭對視一眼,大概知道了對方的想法。
明面兒上徐修月溫和好說話,可他卻是徐家最為固執(zhí)的一個,他想做的事情那就一定會做到。
程佩青挽住徐修月的手,將他帶到沙發(fā)處重新坐下,溫聲道:“我以前就和文秋談論過這些,按她的意思,肯定不會讓望舒遠嫁。你這倒是解決好了一切問題。”
她又去拉徐聞蕭,看他反應。
徐聞蕭半斂著眼睛,輕輕點頭。
“就罷了?!背膛迩噍p嘆出聲,“你就和望舒在橋都好好過日子吧,我和你爸都同意。修月,你始終要記得,你幸福安穩(wěn),我們才會放心?!?p> 徐修月輕抿著唇,起身鄭重地鞠了一個躬,“嗯,我都明白,謝謝爸媽?!?p> 深知自己孫子是個什么脾性,徐安朗也一揮手,面色不耐:“去去去,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生活,我們老一輩的干涉不了?!?p> “謝謝爺爺?!?p> “但是有一點!你們必須!是必須要帶著我的小曾孫經?;佞槼莵砜次??!?p> “自然是會的?!?p> 徐安朗還是煩躁得很,他不能經常見到自己的小曾孫了,但又沒有辦法,要是不同意,那小曾孫肯定就直接沒了。
徐修月站起身來,再次向幾位長輩鞠躬,萬分感謝能夠得到理解。
陸望舒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時,濕頭發(fā)只松松地用毛巾包著,抬眼看去,沒看到有吹風機,她便散下頭發(fā),準備用毛巾擦干。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是徐修月。
“徐哥哥!”陸望舒撲進他懷里,濕發(fā)上的水滴到了他手臂上。
“來,我?guī)湍愦殿^發(fā)。”徐修月順手拿過她手里的毛巾,牽著她進了房間。
才剛洗完澡,陸望舒的臉被熱氣蒸騰得泛著嫣紅,又透著白凈。頸間的肌膚白皙得過了頭,隱約顯出細細地青筋。
由她身上透出的清甜氣味在整個室內悄然散開,蔓延在徐修月的心頭。分明她的洗漱用品都是他的,可就是有些不同。
情難自制,他在她唇邊輕輕印下了一個吻。
吹風機的開關被按下,暖流便從吹風口呼呼傳出,徐修月立于陸望舒身后,指腹流連在她的發(fā)間,動作輕柔。
頭上傳來的舒適感覺讓陸望舒放松下來,思緒不知飄到了哪里。
“想和你白頭到老?!?p> 輕躁的轟鳴聲戛然而止,襯得室內格外寂靜。
她無意間說出的一句話,卻讓徐修月心頭泛起不小的漣漪,他從背后把她擁住,喉嚨發(fā)緊。
“那我們就到老?!?p> 陸望舒轉過身來,把雙手搭在他的頸后,主動吻上了他的唇,熱情而大膽。
徐修月回吻著她,和她鼻尖輕碰,嘴唇相觸,交換的不只是各自的氣息,還有最純凈的靈魂。
臥室里,兩人緊緊相擁,溫馨輕松的氛圍越發(fā)濃郁。
抬眼間,陸望舒又看見了那些畫,便好奇的問:“徐哥哥,你平常都畫些什么啊?”
“我給你看?!?p> 徐修月便牽著她去了書桌旁,畫筒展開,盡是些他臨摹的字,或是山水畫。
陸望舒驚嘆于徐修月的用筆,細致入微,厚實靈動,畫中有詩,詩中有畫。又驚訝于字畫的數(shù)量之多,想來是數(shù)年如一日醉心于筆墨之中。
“你有想過做畫家嗎?”
“沒有,日子也不盡是有趣,閑來無事的時候,拿起筆便是一兩個小時,用于消磨時光?!?p> 做畫者將自己內心的想法宣泄于紙上,既是和觀者的對話,也是自己和內心的一次交互,利于陶冶情操,修養(yǎng)氣質。要是在閑暇時光里靜心完成一幅畫,也會頗有成就感。
“那你以后教我畫畫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p> 陸望舒在專心看畫時,徐修月又另外拿出了一個冊子。
“其實我大多沒有收藏字畫的習慣,尤其是自己臨摹的字或者畫,你現(xiàn)在看到的,都是媽堅持留下的。我常年在外,她說免得房間里空蕩蕩的。”
他將冊子遞到她面前,眸色認真,“望舒,這才是我想留下的?!?p> 陸望舒接過,輕輕翻開了封面,卻怔住了,第一頁畫的便是她。
紙頁上的她被他勾畫得尤為好看,一襲白裙,淺白月光在周身柔和纏繞,不食人間煙火的美大抵就是這模樣了。
“那晚莫名覺得室內的冷氣帶有窒息感,便站在窗邊吹風,也看了好久的月亮。正想關窗睡覺時,你突然出現(xiàn)在月光下,像是夜間的精靈?!毙煨拊滦Φ们鍦\,薄唇微抿,羞意難掩,是不同于平常的少年情懷,“當時還不覺得有什么,夜晚卻怎樣都無法入睡,腦海里皆是你身穿白裙的模樣,就索性起身畫了下來?!?p> 忽的,陸望舒放下冊子撲進了徐修月的懷里。
“不要說……那么厚的一本冊子都是畫的我?!?p> “自然只有你?!?p> 陸望舒不再說話,再說不出話來。
“傳說,把喜歡的人畫下來,她就會感受到你的喜歡。離開橋都后,我無時無刻的想你,我畫了那么多幅你,你卻絲毫感受不到我的喜歡。”徐修月眼底久違的帶著落寞,“如今好了,我將你帶到家中,你想不知道都難了?!?p> 從見到這些畫起,陸望舒的眼睛就已經在發(fā)熱了,再聽他說這些話,淚水便直直地從眼角滑落。
“我,明明……我以前不是個愛哭鬼的?!?p> 她重新拿起畫冊,顫抖著手去摩挲畫紙,卻見畫紙上覆著膜,由此,眼淚越發(fā)控制不住。
畫紙暴露在空氣中,極易沾染上污漬,變得褶皺,如果是彩鉛和素描還很容易暈色,褪色。
他將關于她的畫都好好地保護在這個收藏冊里,不會被落滿塵埃,不會褪色。
干凈而純粹,這便是他的愛。
陸望舒哭得肩膀都在顫抖,徐修月連忙抱住安撫:“乖,給你看這些不是讓你哭的。”
“明明我們就相識得不算久,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那么在乎你。”徐修月悄然紅了眼眶,眼底落了細碎塵埃,“望舒,別再哭了,我心疼。”
陸望舒怎樣都無法停止哭泣,只是躲在他的懷里。
他那樣愛她,她卻什么都不知道。
她差些就錯過了全世界。
人哭著哭著就睡著了,手還緊緊抓著那本畫冊不放,徐修月將陸望舒抱到床上,動作輕柔,又幫她蓋好被子才離開。
照例于她眉心處落下一吻,晚安,我的女孩。
徐修月打算退出房間,打開門,卻看見徐安朗和程佩青正彎著腰往房間里張望,還差些跌倒。
被發(fā)現(xiàn)了!徐安朗和程佩青趕緊直起身子站穩(wěn)。
“媽,爺爺。”徐修月抬手捏捏眉心,略微無奈。
“真是上年紀了,怎么不知不覺就走到這里來了?”徐安朗撓撓頭,一副很費解的樣子,又裝作若無其事,“佩青啊,你來得及時,快扶我回房間?!?p> 程佩青連忙應:“好嘞!爸?!?p> 徐修月失笑,關好房門,徑直下了樓。
隔夜玫瑰
如果沒有愛的人在身邊,外面的世界其實是很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