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這一年的春暖花開
陸景衍笑了笑,倦意又慢慢襲來,他勾了勾唇,略微低啞地問,“小孩,大學生活如何?還適應(yīng)嗎?”
她點點頭:“挺好的,還遇到了幾個不錯的舍友。”
“那個人……”他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沒說。
“什么?”
頓了一秒,宋小檁立馬反應(yīng)過來,他口中的那個人應(yīng)該指的就是張嘉元:“哦,那是建筑學院的一年級學生,纏著我兩周了,不過……不會再纏著我了?!?p> 他沒有反駁,“為什么?”
因為……你?。?p> 這兩周,她毫不留情面地拒絕了數(shù)次都沒有用,可今天陸景衍一出現(xiàn),張嘉元就馬上發(fā)了條失戀的朋友圈,試問還有誰有這殺傷力?
好比鉆石與貝殼,貝殼再漂亮,但能比得過鉆石嗎?
貝殼隨處可見,甚至爛大街都沒有人要。
可鉆石再昂貴,人人皆夢寐以求。
她放著陸景衍這樣的鉆石不愛,去愛張嘉元這個爛貝殼?
想通了這個道理后,張嘉元自然而然就不會再纏著她了。
畢竟,作為一個男人,他已經(jīng)輸?shù)脧氐琢恕?p> 所以,沒必要再將那點可憐的自尊心踩在腳底下來狠狠地蹂躪。
宋小檁盯著手機,若有所思:“大抵……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吧?!?p> 這一次,陸景衍沒有應(yīng)話,又處于閉目養(yǎng)神的狀態(tài)中,似乎真的很累,眉間再一次染上了揮之不去的淡淡的倦意。
而此時,她正專心致志地給蔣美依發(fā)消息:他夸我了。
末尾,還帶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
蔣美依立馬回了消息:他夸你什么了?
附帶一個吃瓜的表情包。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打過去:他夸我今天很漂亮。
搜到最底下的一個害羞表情包,點擊發(fā)送。
蔣美依不虧是在線吃瓜選手,僅隔一秒就回復了:然后呢?
盯著這三個字,宋小檁像突然不認識一樣,一瞬的愣住。
然后?
仔細想想,似乎并沒有什么然后了。
他說她今天很漂亮的時候,臉上并沒有什么太明顯的表情。
后來,她靠著窗,視線漸漸向右移。
夜色漫漫。
在寶藍的蒼宇之下,轎車于城市的霓虹燈中行駛而過。
不久,陸景衍從閉目養(yǎng)神中緩緩睜開了那雙深邃的眸子,抬眼望向不遠的天色,卻始料未及地,他的目光猝然對上了玻璃窗里倒映出的另一張臉。
那是坐在他旁邊的宋小檁,清秀的眉眼,杏仁般的眼睛里帶著盈盈的笑意,正肆無忌憚地端詳著自己的倒影。
下一秒,他側(cè)過臉,聲線慵懶,“怎么?”
那一刻,車內(nèi)忽然安靜得可怕。
一剎那到底有多快?不過閃電劃過天際的一瞬間。
她根本來不及閃躲眼神,只下意識暗自攥緊了拳頭,指甲硌著肉,微微地生疼,這當場被抓包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尷尬。
除了尷尬,還是尷尬。
當時,她是真想有個洞能鉆進去!
可后來想想,她偷看反被他當場抓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免臉皮就厚了些,指了指窗外,故作輕松的語氣:“沒事,我看風景呢?!?p> 如此蹩足的借口,她也是真敢說出口。
但好在,陸景衍并沒有打算繼續(xù)這個話題,他低斂了眉目,不疾不徐地開了口,“小孩,過年的時候,我?guī)闳サ哪莻€地方,你還記得嗎?”在不甚安靜的環(huán)境下,他微啞的聲音像是一縷風癢癢地鉆進宋小檁的耳里,有余溫圖圖生起,似一道溫柔的網(wǎng)將她輕輕捕捉。
“記得?!?p> 當然記得了。
是被大雪覆蓋的地方,是世外桃源,也是她和他之間的約定。
而今,那里早已春暖花開。
他輕嗯一聲,嗓音里仍舊有幾分沙啞,低低道,“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我可能不會經(jīng)?;丶伊耍韵氤弥裉鞄『⑷タ纯茨抢锿恃┑哪?,只不過……”
頓了頓,他輕嘆一聲,“天色晚了?!?p> 而此時,車窗外的路燈余暉剛好灑在他清俊的側(cè)臉上,那光影明暗的一個弧度和棱角就看得她心跳不穩(wěn),幾乎控制不住地想撲上去,在他的懷里盡情撒歡……
等等!
這可是個很危險的想法。
宋小檁終究是找回了一絲理智,她搖搖頭,很堅定:“不晚的,一點都不晚。”
與他在一起的時間,分分秒秒都是值得的,又怎么會晚呢?
永遠都不會晚的。
但是,他已經(jīng)很倦了。
她萬萬不想因為自己的無理要求而打擾到他的休息。
“不過,沒去也沒關(guān)系的,我們還有很多個明年,還有很多個春暖花開?!痹掚m如此,然而語氣里卻有些可惜和失落。
陸景衍微挑了挑眉,目光從她故意裝作無所謂的眉宇間滑過,忍不住失笑,“可是,今年是今年,明年是明年,每年的春暖花開都不一樣,你確定不去?”
她猶豫半晌,終是妥協(xié)了:“……我想去?!?p> “好,我?guī)闳?。”無不盡的溺意,也是她甘愿溺斃的深海。
在他這里,她從不需要說違心的話。
她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他愿意無條件縱容她的一切鬧騰,只要她開心。
于是,原本回家的路程,改去了小曠深山。
那時候,宋小檁大抵從來都沒有想過,
其實,
她和陸景衍,并沒有很多個明年,也沒有很多個春暖花開。
至少,他們錯過了整整五年。
*
原來一月份覆蓋的雪地,在九月份變成了蔥綠的草地。
但還是一望無際的空曠。
只不過,今日來往的游客多了,三三兩兩成群結(jié)隊。
陸景衍抓魚的那池湖水也早已封解了冰雪,泛著碧綠的水光波粼,岸邊是金黃花海,倒映在湖水中,仿佛一場遺落的斑斕夢境。
天色雖晚,但一路盡頭點亮了盞盞燈光,好不熱鬧,混著人群沸騰的嘈雜聲響,與上一次的寂靜,倒成了兩種完全不一樣的風景。
之前的那棟小木屋也褪去了白雪的覆蓋,露出了木板原本的色彩,里面的家具還是和往常一樣,布置得很溫馨。
宋小檁推門而進時,有幾個小朋友正在玩捉迷藏。
所到之處,皆是歡笑聲一片。
陸景衍說得沒錯,
今年是今年,明年是明年,每年的春暖花開都不一樣。
真是慶幸,她和他沒有錯過這一年的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