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歸心
聽著劉辯的話,劉虞臉上的震驚不減,卻緩緩皺起了眉頭,尤其是在劉辯說完最后一句話之后,劉虞終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冷聲喝道:
“軍師閣下!請你自重!我敬重你對大漢朝廷的忠心,但你也需要明白,大漢江山,無論是戰(zhàn)亂,還是安定,都是在當(dāng)朝天子手中!而非是其他任何人!”
他話音剛落,便只看到那金面軍師猛地轉(zhuǎn)過頭來,面具之后,一雙仿佛有紫氣升騰眼眸死死盯著他!
“你……”
看著那仿佛讓人不自覺便想要臣服的眼神,劉虞神色微微一滯,輕輕退后一步,一只手已經(jīng)握住了背后的匕首!
“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
劉辯此時似乎已經(jīng)逐漸冷靜下來,事實上,從最開始說完第一句話之后,他就已經(jīng)任由那股原主少帝劉辯的怒意發(fā)泄出來,在之后便都是在他自己控制之下的表現(xiàn)。
少帝劉辯的情緒在某些時候確實不好掌控,但劉辯很多時候也能明顯感覺得出來,只要由得那少帝劉辯的情緒發(fā)泄一次,他對自己的情緒影響就會逐漸減弱。
若是這樣下去,或許再過一些時間,隨著少帝劉辯心中的一些執(zhí)念逐漸被劉辯發(fā)泄,或者完成,那么到最后,自己就能徹底不受少帝劉辯情緒的影響了。
看著緊張的劉虞,劉辯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后,有長長吐出,做了個讓劉虞逐漸放心一些的冷靜動作。
隨后他并沒有回復(fù)劉虞的問題,而是后退兩步,緩緩坐在了身后的座椅之中。
“幽州牧劉虞?!?p> 劉辯的聲音重新變得淡然,而他的這種語氣和這種稱呼,卻是讓劉虞的臉色逐漸轉(zhuǎn)冷。
這樣的稱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叫的,憑你金面軍師的身份,怎么也要稱一聲州牧大人,如這樣直呼職位與姓名的叫法,只有上位者發(fā)布命令的時候才會使用!
但劉虞并沒有說什么,只是冷冷看著這金面軍師,看他還會說些什么。
“你覺得,我憑什么敢說剛才那樣的話?”
“什么?”
劉虞沒想到自己等來的不是解釋,而是反問,當(dāng)即有些意外,而劉辯的話,還在繼續(xù)。
“你以為,我為何如此憤怒?你可知,大漢走到今日,我心如何悲涼?你又是否能想到,我為何僅僅帶著九名護衛(wèi),一名女子,便從洛陽趕來幽州,其真正目的,就只是為了見你一面?”
隨著劉辯的一句句問題問出,劉虞雖然不知答案,但卻能清晰的感覺到,眼前這位金面軍師的情緒此時無比哀傷,仿佛一整個天下的混亂和痛苦都壓在了他一人的肩上。
“軍師閣下……”
莫名的,劉虞直覺的眼前這人似乎背負了一個極其沉重的擔(dān)子,讓他幾乎連喘息的空間都沒有。
暗自吞了口口水,劉虞試探著上前叫了這金面軍師一句,聲音已經(jīng)已經(jīng)放柔和了一些,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呵呵……”
劉虞只見那金面軍師聽了自己的話之后,忽然低聲笑了起來,那笑聲格外凄涼。
“軍師……是啊……我現(xiàn)在也只能是一名隱藏在所有事情身后的軍師而已……落得如此境地,我或許真的沒有資格說那種話吧……”
劉辯轉(zhuǎn)頭看向劉虞,聲音逐漸變得平淡,仿佛是在說一些極其平常的事情一般,對劉虞說道:
“幽州牧,你可知道討罰董卓之時,是我憑一人之力,收服曹操,王匡,鮑信,孫堅,組成四方聯(lián)軍,為我大漢江山,在戰(zhàn)場上鏖戰(zhàn)?你可知道,那十八路諸侯中,除了我手中掌握的四方聯(lián)軍,其余人等,根本就是為了一己私利,而并非是大漢江山?你可知,我親自動手攻打虎牢關(guān)之時,身邊只有四千兵馬,且前有董卓數(shù)十萬大軍,后有袁紹數(shù)十萬追兵?你可知,我唯有向前一途,別無退路?”
“襄賁候,你可知道,這普天之下,真正忠于汗室的,還余下幾人?如今汗室顯出傾頹之勢,天下諸侯都只想從中分羹,卻有幾人,有力挽狂瀾之意?又有誰,能如我這般,將這力挽狂瀾之任,真正挑在肩上?”
劉辯所說的話,讓劉虞逐漸瞪大了眼睛。
這其中有太多的信息,讓劉虞無法理解。
聯(lián)合曹操孫堅等四方聯(lián)軍之事,竟然是他一人為之?他憑什么?
而且他說的是什么?將四方聯(lián)軍收入麾下?他又憑什么?曹操和孫堅都非等閑之輩,憑什么聽他的?
虎牢關(guān)破關(guān),難道不是盟主袁紹率領(lǐng)聯(lián)軍大舉進攻,一舉嚇退了董卓的軍隊嗎?怎么就成了追趕他了?
而劉辯所說的,天下有幾人愿意為大漢江山力挽狂瀾,劉虞卻是不自覺有些覺得羞澀難堪。
誠然,他劉虞也自認為是汗室忠臣,然而天下傾頹大勢在前,他雖然也動過想要力挽狂瀾的心思,但卻終究沒有真的付諸行動。
或許他確有一些理由,一人之力太過單薄,幽州百姓也將陷入戰(zhàn)禍……但他終究沒有行動。
但眼前這個人行動了,他憑一人之力,已經(jīng)達到了如今的成就!
那他……為何要如此做?
劉虞張了張嘴,想要問,卻不用問,因為劉辯此時看著他,已經(jīng)要為他揭曉所有問題的答案。
一只纖長結(jié)實的手掌輕輕按在那張或許曾經(jīng)華麗,但此時已經(jīng)有許多劃痕斑駁的黃金面具上。
劉虞只聽對面人的聲音變得溫和,而那張面具,也緩緩取下。
“天下忠于汗室之人已然不多,而這些人之中,我最信得過的,就是你了,皇叔?!?p> 隨著最后一聲皇叔落下,劉虞早已瞪大的眼睛和滿臉的不敢置信,都瞬間化為一種無以言表的激動!
“天……天啊……”
劉虞看著那張臉,他怎么會不認得這張臉?又怎么會不覺得熟悉?
劉虞只覺得自己全身都僵硬的不受控制,每上前一步,都要使出極大的力氣,帶著全身的顫抖!
“殿下……殿下……真的是您?您……您還活著?”
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孔,劉虞所有的疑惑都隨著這張臉孔的出現(xiàn)而消散一空!
是??!誰能有資格憑一己之力,號令那四方諸侯?誰能有資格,將汗室江山安穩(wěn)大業(yè),一肩挑之?又有誰,會因為袁紹這等另立新帝之事,比自己這個當(dāng)事人更加憤怒?
劉虞顫抖著上前幾步,隨即雙膝一曲,直接跪倒在地。
“臣,幽州牧劉虞,拜見弘農(nóng)王!殿下……您還活著……真是……”
劉虞話都說不完整,他此時已經(jīng)滿臉淚痕。
劉辯也上前一步,雙手扶住劉虞行禮的雙臂,將他強行拉起來,動容道:
“我此來幽州,便是為了找到皇叔,請皇叔為了我大漢四百年基業(yè),助我一臂之力,平定天下,重振朝綱!復(fù)興汗室,還百姓以太平!”
“臣!萬死不辭!”
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推脫,劉虞當(dāng)即再次跪拜而下,涕零回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