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夜賢啟知道,只要是出自安哲之手,便沒有平凡的。秦儔又專門提到,自然是別有深意的,絕非表面那么簡單。
“那就打擾了?!彼膽B(tài)度讓秦儔很滿意,從懷中取出一本。
“這是睿兒抄寫的,你先將就著看一下,若有興趣,再派人來。”
夜賢啟接過,首先讓他吃驚的是孩子的字,五歲的孩子有這種腕力便不簡單了,不愧是她親自教出來的兒子,其次便是內(nèi)容了,明顯只是給孩子們講的故事,道理淺薄了些,卻也令人深思。
“你拿的哪一本?”穆靜安沒想到秦儔還準備了這一手,有些好奇得問。
“可能是《三國》吧?!卑舶驳臅己?,隨手拎的一本,他也不記得了。
他的隨意讓穆靜安很無語?!昂⒆涌吹模赡堋眲傁虢忉寖删?,見對面那人頭都抬不起來了,便閉了嘴,也是,小故事大道理,由他自己去品吧。
夜賢啟確實也品出許多不同的味道來,只是可惜,秦睿抄的不多,很快便翻完了,很有些意猶未盡得放下。
“我想親自抄錄可以嗎?”這是他學習的習慣,抄錄一遍加深記憶不說,也更能體會出深意來。
“睿兒不小氣,只要愛惜,他都外借?!?p> “多謝?!币官t啟松了一口氣,有些怕他們拒絕?!拔夷軉栆幌逻@皇位是如何落到我頭上的嗎?”繞了半天,這才想起今天見他們的主要目的。
“沒皇子了,不就是你一個血脈了嗎?”
穆靜安越是說得理所當然,夜賢啟就越是覺得不簡單,否則這兩人不會動手?!斑€有一個四皇了了?!彼蛋堤嵝巡灰?。
只可惜,穆靜安與秦儔是鐵了心不愿告訴他?!澳悄阒幌氘攤€悲催的攝政王?”那孩子想上位,那這人必須得在那個位置上,別的就不用談了。
夜賢啟抽了一下嘴角,他雖沒有權(quán)利欲,可那攝政王還不要做的好,誰也不愿辛苦一輩子,給別人做了嫁衣。而且還是一個出身那樣的皇帝。
他是皇室中人,不可能太跳出皇室人的想法。“皇伯伯,是不會那么輕易同意的?!碧^這個話題,回到了原有問題上。
“可結(jié)果,他同意了?!绷裟莻€活死人呆在那,唯一的目的就是告訴世人,這個新皇是他首肯了的。
夜賢啟嘆了一口氣,看來他是不可能知道真相的了。
“皇上?!鼻貎壵艘幌律裆瑩Q了一個角色說話。
“子儔兄,請講,子諾當不起?!眲e人面前他是,他們面前不是。
“這事,子諾辦不到,皇上才能辦到。”秦儔難得對外人笑了笑?,F(xiàn)在這人這份心性還成,就不知以后了,不過以后自個也跟他打不了幾次交道了。
“請說?!边@便是與朝庭有關(guān)了。
“請皇上撤了我哮月大將軍的封號,讓我回歸平民身份?!鼻貎壍脑捯怀?,愣了其他兩人,穆靜安很快反應(yīng)了過來,懂她子儔的意思,對他笑了笑,不說話。
“為何?”好男兒講究建功立業(yè),這位功也建了,業(yè)也算是起來了,怎就激流勇退了呢。
“一個大將軍,誤了我與安安五年?!蔽掌鹱约倚∨说氖?,小女人的手在自己掌心扣了扣,看來她也是同意的。世上也只有她總是這樣無條件支持他。
“以后不會了。”夜賢啟表態(tài),那圣旨是一道錯誤。
“是,以后不會了?!泵黠@秦儔與他說的不是一個意思。“北疆已平穩(wěn)了,最少五年內(nèi)不得再來犯,大哥顧浩天的傷也全好了,已守在了北疆?!?p> 那本就是那人的責任,如今換了明主,不用擔心再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發(fā)生在他身上,把擔子還給他正好。
“驃騎大將軍還活著?”夜賢啟沒想到,一點也沒聽說過,從這便可以看出,鎮(zhèn)北軍治軍有多嚴,對顧家兄弟又有多忠心。
“是,好手好腳,還娶了親?!鼻貎壪却荡碉L,夜賢啟明白他的意思,合上了震驚的嘴,點了點頭。
“顧府的那個,是上一個皇帝賜的,我休不了了?!鼻貎壍闹饕康脑谶@?!靶莶涣耍瑳]關(guān)系反正我也不要,也沒碰過,就讓她在顧府里呆著吧。我只想做秦儔。”
秦儔說得云淡風輕,卻聽得夜賢啟心驚肉跳,這信息量有點大,他得緩緩,這位與她成了親,是很早以前的事,可自己知道這事卻是在最近。
在很長一段日子里,他也同許多人認為的一樣,顧浩然妥協(xié)了,認下那個女人,為顧家留下了血脈,哪怕他常年不回來,也做了他該做的事。
還把接班人接到了身邊撫養(yǎng),雖一開始他也認為這樣對不起安哲,可設(shè)身處地得想想,也是沒有辦法,而且他一直呆在北城,已做了許多人認為能做到的極致了。
卻不知,真相居然是這樣。那那個孩子……他生在恭親王府,長在恭親王府,是皇族中的一支,王府中沒有太多后院的勾斗,不代表他不了解。
父王在世時,是上過關(guān)于這方面的課的,女人們斗起來的手段,同樣也是可怕的,不用問,那孩子怕是個出生不光彩的。
秦儔不管這人腦補了些什么,只想表達完自己的意思。“顧浩然遲早要在人前消失。”安安說過想想他們的婚書,他只愿活成婚書上的那個人。
“好,好吧?!币官t啟找回了自己聲音。“聯(lián),允了?!备牧俗苑Q,便是釘了釘。
“那孩子……”不是他想八卦,要知那孩子可是這位帶在身邊教導(dǎo)過的,就不知如何安頓了。
“那孩子姓顧名言謹,是我與安安認的養(yǎng)子?!敝攦菏莻€好孩子,不用收著藏著,卻不知這事對于他人是何等的震撼。
夜賢啟第一反應(yīng)是去看穆靜安,卻見她若無其事得捧著水杯,一口得押著,沒一點負面的情緒,見他看了過來,還淺淺得笑了一下,明顯她也是贊成的。
又轉(zhuǎn)向秦儔,他弄不明白了,也想不明白了,任他再如何謙謙君子,可在這種大時代下,真是無法理解,特別是她的想法,如何容忍得下這種身世的孩子。
見夜賢啟半天不語,穆靜安明白他想了些什么,指望秦儔解惑就不可能了,這男人除了對自己與孩子們能正常交流外,對外能省則省。
“不管謹兒的出身如何,他是個好孩子,又愿意叫我一聲娘,那便是我的孩子。”穆靜安不知自己說話時,身上呈現(xiàn)了怎樣的一種母性光輝,讓兩個男人同時迷了眼。
“無論怎樣,孩子他都是沒有錯的。”說到那個孩子,穆靜安手不自覺得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小家伙在里面輕輕得回應(yīng)她,她沒告訴任何人,從這孩子四個月起,只要她摸摸他,他便會這樣輕輕得回應(yīng)自己。
“那以后……”夜賢啟想說點什么,打破她營造的這種氣氛,這種氣氛里時間呆久了,他怕自己又會堅持不住。
“以后,看孩子們自己的,他們想做什么,便由他們?nèi)グ?,話我先放在這,謹兒若以后想當個將軍,你可不許給他使絆子?!?p> 穆靜安先警告,如同一只護崽的母雞,可愛中透著一點兇狠?!爱斎凰皇悄莻€料,你也別將就?!彼麄兺攦赫f過,想要什么自己去爭取,爹娘不會阻攔。
“那鎮(zhèn)北候府呢?”夜賢啟平復(fù)下來,也能猜出幾分顧浩然最開始的想法。
“與我何干?!鼻貎壧袅艘幌旅肌!邦櫤铺斓氖隆!痹静恢钪?,自己才操的那份心。
“別這樣。”穆靜安捏了一下秦儔的手,能不把血脈間的沖突升級,就不升級。必定對誰都沒好處。秦儔的性子不由了收了收,有了她,沒有什么不能放過的。
“鎮(zhèn)北候府的事,我們不管,鎮(zhèn)北軍的事,也不需要我們了,放心,以現(xiàn)在的鎮(zhèn)北軍,北疆的五年內(nèi),甚至十年內(nèi)無憂?!蹦蚂o安再次強調(diào)這一點,只是想著這位的身份不同了,考慮的事自然也就不同了。
夜賢啟苦笑了一下,她真的護她的人護得緊,今個約見一回,自己的疑惑沒解,反倒答應(yīng)了他們一大堆,這也是沒誰了。
“登基大典定在何時?”穆靜安也察覺出了這個問題,是有些不地道,把他按在這個位置上不說,還抽身走了人。
“下月上旬?!币患埮鄣墓に嚥皇呛芸炀湍芡瓿傻?,如今朝堂波動不大,早點晚點都沒多大關(guān)系。
“這樣啊,我們可能不能去觀禮了?!彼菚r可能隨時隨地就要生了。
“那,真的很遺憾?!彼麄儊聿粊碛^禮,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估計這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了,顧浩然一抽身,京城他們不會常留的,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剛才的爽快。
“相信你會做個好皇帝的?!蹦蚂o安笑語晏晏,她信自己的眼光。
“我,會努力的。”為了你,為了這大楚的百姓,我會努力成為你希望我成為的那種人。
事情都談妥了,就沒留下來的必要了,秦儔起身扶穆靜安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