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進退不得,好奸詐
他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后來機緣巧合,他被沈繹帶著成了刺客。
他發(fā)現(xiàn)這一行很適合自己,因為干刺客就是要面無表情,越冷漠越好。
沒人會疑惑你面癱,刺客不就這樣嗎。
冷血,從不笑。
這樣威懾力更強。
他就這樣渾渾噩噩的活著,覺得自在的同時,也會有些失落。
可如今,小綠和小茶告訴他:這是反差萌。
這好像是孟公子創(chuàng)造的詞匯,雖然他不太懂,但是個討人喜歡的詞。
影子咀嚼魚丸的動作停了下來,似乎猶豫掙扎了很久,將手里的砂鍋遞給小綠和小茶,邦邦硬的說:“你們,吃嗎?”
小綠和小茶噗嗤笑了出來,兩人一左一右薅他頭發(fā)。
“不吃不吃,都給你吃!”
“影子,你可真是太可愛了,我們還能跟你這面癱貓搶魚肉吃嗎?”
影子不太適應(yīng)這樣的親昵。
可這兩張笑臉都這么燦爛。
雖然被薅頭發(fā)似乎是一種侮辱,這一次,就勉強忍了吧。
孟辭躺在床上時,突然想到一件事。
南歌到底去哪里了。
是真的病了還是金蟬脫殼了?
南五應(yīng)該不會讓她置身危險之中吧,她左思右想,最后……
睡著了。
不怪她不夠關(guān)心,是沈繹在藥物中加了催眠成分。
南歌此刻的確不在府上。
她偷偷溜出來了。
昨日,有人給南五遞了個消息,說是張副將身邊的親兵回來了,希望能見一面。
張副將是南大最信任的屬下之一,而他身邊的親兵又是張副將信任的人。
絕對是自己人。
南夫人性子謹(jǐn)慎,得知這個消息后,說暫時不見,先觀察觀察。
她相信自己丈夫和四個兒子,投敵這件事遲早能水落石出,眼下一定要沉得住氣。
南夫人沉得住氣,南五和南歌畢竟年輕。
兩人心知這件事可能有貓膩,但眼看著有前線的第一手消息,如何能不急。
南歌更是按捺不住,最后兩人商量,南五在府內(nèi)鎮(zhèn)宅,南歌出去會一會這個親兵。
南歌是女子,一次缺席禁軍的點卯,還情有可原。
何況今日是他們生辰,陛下沒有旨意下獄,禁軍們也不敢完全撕破臉面。
只要在日落之前趕回來,便不會有事。
溜出來之后,她便上了馬車。
南家除了府兵之外,外面還有實力,便是上次南五帶來扣押九指的那些人。
眼下情況未明,南歌不得不多個心眼,如果這是對手又或者是陛下引蛇出洞,想要徹底將南家連根拔起呢?
所以,這些人都不能動,必須要蟄伏。
她只帶了三個武功高強的侍衛(wèi),一個駕馬,兩個隨車,如非大規(guī)模圍剿,他們四人保住性命不難。
之所以坐馬車,是因為南歌平日里高調(diào),這京都認(rèn)識她的人多,可她眼下是絕對不能露臉的。
陛下有旨意,南家的人不能離開南府半步。
只能進,不能出!
南歌心焦,車夫也將馬車趕的飛快,剛駛出朱雀大街高速拐彎,只聽得彭的一聲響,馬車狠狠的震了震。
南歌抓住扶手才沒有從座位上跳起來。
撞車了!
偏偏是這個時候。
她用鞭子將簾子挑開一條細(xì)縫,看到對面那輛馬車時,呼吸驟然一緊。
怎么會是她。
長平縣主!
長平縣主今年已經(jīng)二十有四,比英郡王還要大上兩歲,是宋英的私生飯,跟在宋英的身后追了有十年。
滿京都的人都知道,長平縣主的一顆雄壯的芳心,落在了長公主府的宋英身上。
南歌走的時候,恰好是弼郡王入將軍府,兄長去府內(nèi)賀壽,她卻在這外面閑逛?
還好巧不巧的就撞上了自己的馬車。
比起巧合,南歌更相信人為。
此時細(xì)細(xì)前后一想,心內(nèi)一涼。
中計了。
那所謂的親兵怕是假的,為了就是此刻引蛇出洞,好在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揭露自己的真面目。
幾個侍衛(wèi)已經(jīng)警覺的握住了劍柄。
南歌在馬車廂上敲了下暗號,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對面的馬車上,一個身材肥碩的婢女跳了下來,叉著腰吼道:“誰啊,會不會趕車,長沒長眼睛啊!”
車夫不住的道歉。
那婢女趾高氣昂:“你道歉有什么用,你家主人呢,當(dāng)什么縮頭烏龜呢,就這點老鼠膽,撞了車人都不肯下來?哪里來的烏龜王八蛋,有爹娘生沒爹娘教的小雜種啊,滾下來道歉!”
三名侍衛(wèi)的臉色均是鐵青。
南歌的拳頭也捏得嘎嘎作響。
她可不是什么能忍的性子。
這婢女的嘴完全是在大糞缸里泡過:“還不下來,莫非是你娘生你的時候沒夾好,把你腦門夾壞了不能見人,還是你滿臉膿瘡,渾身惡臭,跟陰溝里的死老鼠一樣見不得光?”
南歌的怒火竄到了天靈蓋。
故意的!
長平縣主平日里從不如此高調(diào),今日這般罵街,吸引了路邊人的注意力,大家紛紛駐足看熱鬧。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長平縣主將手中的桂花釀喝干,挑了挑眉,嗤道:“這也能忍?”
她撩開簾子跳下馬車,落地之時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渾身的肥肉,都像是波浪一樣在震顫。
她可是京都當(dāng)之無愧,噸位第一的貴女。
此刻,她站在馬車邊,笑容滿面的看著對面垂著的馬車簾,深吸一口氣:“這香味好生熟悉,馬車內(nèi)的莫不是南歌姑娘吧,南家如今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你不愿意露面本縣主也可以理解!”
南歌皺眉,鼻端突然捕捉到一股惡臭。
她挑開側(cè)面的簾子一覷,便見一個精神矍鑠,太陽穴鼓鼓的漢子,挑著兩桶大糞,如同踩風(fēng)火輪一樣朝著她這邊過來。
走到馬車邊,他像是崴腳,肩膀上的兩桶糞水頓時洋洋灑灑,高高飛起在空中!
賤人!
竟然用這樣的招數(shù)逼她現(xiàn)身。
南家非但沒有得罪過弼郡王和長平縣主,反而還對他們有恩,當(dāng)年兩兄妹的父親去世,便是南將軍幫著料理了后事。
豈料這一對白眼狼,如今見南家落難,竟然也跟上來狠狠踩一腳!
躲,就要被潑糞,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出,便是抗旨,結(jié)局也不會好看。
南歌凝神,聽到長街盡頭響起了細(xì)碎的鈴鐺聲。
只能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