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8 上船容易下船難
柳寺卿在朝局里打滾多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
果不其然,這個消息傳出宮不到兩個時辰,柳家門口就傳來敲敲打打的鑼鼓聲。
一個公子哥坐在高頭大馬上,由媒人領著,后面跟著長長的聘禮隊伍,鑼鼓喧天,熱熱鬧鬧,唯恐天下不亂的朝著柳家去了。
這一路也不繞圈子,直奔柳家,好像去遲了,柳家姑娘就要被別人搶走了一樣。
這公子哥不是旁人,乃是柳綿綿的表哥。
這就很奇怪了,這表哥本來是有意中人的,雙方都已經(jīng)進入談婚論嫁的階段,只差最后一步了。
沒想到臨門一腳,換人了。
唉喲,這叫什么事。
且這表哥雖然各方面條件也不錯,可要是論家世,多少還是差了那么點意思。
柳綿綿嫁過去,絕對是低嫁。
慕容楓得了消息都傻眼了呀。
他本來是準備好了禮物,稍作休息就要登門拜訪的。萬萬沒想到,柳寺卿的動作如此之快。
等他得了消息趕到的時候,雙方已經(jīng)交換了庚帖,這就說明,這門婚事已經(jīng)定下來了。
柳寺卿對于提著大包小包禮物的慕容楓,一臉的意外。
不過轉瞬就樂呵呵的說道:“睿王殿下,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我剛敲定了孫女的婚事,請殿下一起喝杯喜酒吧。”
“殿下在這個時候來,那是我們柳家的榮幸,是綿綿的榮幸啊!”
喝酒?
喝得下去嗎?
慕容楓臉色陰沉極了,恨不得甩柳寺卿一巴掌。
他咬牙切齒,恨恨道:“柳大人,你是故意的吧?”
柳寺卿一臉的茫然:“殿下這話是何意?還請殿下說個清楚?!?p> 慕容楓看著一屋子人歡歡喜喜,越發(fā)覺得刺眼,拳頭緊緊捏著:“父皇不日就將下旨賜婚本王與柳姑娘,這個消息想必柳大人也已經(jīng)知道了?!?p> 柳寺卿一臉惶恐:“還有這種事,我實在是不知??!綿綿的婚事,前些日子就已經(jīng)談妥了。定好了今日上門提親的?!?p> “綿綿與她表哥青梅竹馬,可陛下之前屬意她為桓王妃,之后雖然不了了之,可我也不敢輕易答應其他人的提親!”
事實上也沒人敢來提親。
畢竟是王要的女人嘛。
“可眼下,陛下已經(jīng)賜婚桓王與侯府的孟姑娘,我以為這件事就此結束,所以就允下了這門婚事。殿下應該也知道,綿綿年紀也不小了,之前我一直想留著她在府內(nèi)多陪我這把老骨頭幾年,可現(xiàn)在看來是留不住了?!?p> “孩子大了,再留那就是害了她呀!”
柳寺卿惶恐的跪下:“殿下恕罪,可我實在是不知陛下有這樣的意思,眼下他們雙方的庚帖都已經(jīng)換過,這婚事就算是定下來了?!?p> “這,這……我明日上書,跟陛下請罪!若是陛下有明旨,那,那自然是柳家無上的榮幸!”
慕容楓看著那張蒼老真誠的面孔,好容易才忍住沒一腳踹下去。
裝!
裝的跟真的一樣。
時機拿捏的這么巧妙,要說這是事先就談好的婚事,他是一萬個不信。
可那又能如何,他堂堂一個王爺,還能搶親嗎?
尋常人家也就算了,這可是大理寺卿府!
他在文臣中的威望,比林相只差那么一點。
柳寺卿早年歷經(jīng)工部,兵部,禮部,最后才定在大理寺卿的位置,這朝堂中,怕是有一半的人,他都做過部門同事。
這可不好撼動。
慕容楓眸子里要噴火,壓低聲音:“柳大人,將孫女許給本王,就那么讓你抗拒,本王比桓王,差在哪里?”
“你不惜得罪本王,得罪父皇,也要來這么一出,柳大人,你可真是讓本王佩服啊!”
他哪里是佩服,他是恨!
他堂堂一個王爺,要去柳綿綿為正妃,那是莫大的恩典。
柳家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居然想法子阻斷了這門姻緣!
柳寺卿那叫一個虔誠謙卑:“殿下誤會,能被殿下看上,是柳家和綿綿的福氣,只是這事情實在是趕巧了?!?p> “要不,我現(xiàn)在就解了這么婚事,讓綿綿專心的等著殿下?”
那表哥本以為抱得美人歸了,一聽這話還得了。
立馬跪下磕頭:“殿下,凡事有先來后道,我與綿綿心意相通,打定主意要長相廝守,也已經(jīng)交換了庚帖,求殿下成全??!”
“殿下,您身份貴重,素來品行高潔,您……希望您能成全我們!”
表哥說完,麻溜的跪下磕頭。
柳府大門敞開,外面有不少看熱鬧的人。
不過隔得遠,都不知道這是在鬧哪樣。
雖然賜婚的消息被慕容楓嚷嚷了,可百姓們畢竟還是不如權貴們消息暢通,眼下還不知道呢。
就見準新郎官砰砰砰的給睿王磕頭,也不知道這是唱的哪一出。
慕容楓的臉色喲!
簡直像是墨汁里撈出來的一樣。
百姓們探頭探腦,竊竊私語。
這時候,慕容楓能做什么?
他很想踹所謂的表哥一腳。
什么情深意長,什么兩情相悅,都是屁話。
這就是柳家故意找來,阻攔父皇賜婚,阻攔自己跟柳家捆綁的。
可他不能打,甚至不能狠狠的罵一句。
父皇明旨未出,柳家先聲奪人,自己哪怕是身為皇子,也沒辦法在這時候說你們的婚事作廢,柳綿綿只能嫁給我。
皇子,也要遵守最起碼的先來后到的規(guī)則。
慕容楓走了。
走的時候,眼圈里全是怒氣騰騰的殺意。
他冷笑著指著柳寺卿的鼻子,連聲說了三句:“柳大人,你不錯,你不錯,你真不錯!”
他一走,柳家的大門關上了。
一干人臉上的歡天喜地全部換成憂心忡忡。
柳綿綿尤其如此,她跪在柳寺卿的面前:“祖父,都是孫女不好,孫女讓柳家陷入了危險,祖父,不若孫女去出家吧?!?p> 柳寺卿看了眾人一眼,擲地有聲的說道:“你們都是柳家的人,與家族共進退,此番我就與你們說清楚,這其中的利弊?!?p> “陛下既然沒有當即下旨,就說明對這個賜婚心有疑慮,睿王卻迫不及待的四處宣揚,我想多半是想讓柳家上他的船!”
“但上船容易下船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