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薛衡出現(xiàn),邱默大概永遠不會意識到,那條無休止的平行線。
或許是一場盛大的婚宴,又或是哪天撞鬼的一見鐘情,等待他的一切早已定格。
早年邱媽常開玩笑,說兩家要結成親家,說溫楠是她看好的兒媳,或是是她看出了什么,而那時并未察覺。
其他人只看到她的溫和,達理,卻未曾留意、深埋在她心里的種子,慢慢破土而出。
長出的,不是受風吹雨打會衰敗落在地上的花。
是一棵會為自己、也為別人遮風擋雨的參天大樹,會在這片土地扎根,永不衰敗。
她的人生還長,邱默常這樣想。
而他,一眼就望到頭了。
有些花可以收入家中,而樹卻不可私藏。拔苗助長的故事邱默聽過,根須脫離土地,如花般,會停止生長,在暴風雨前止步。
而溫楠,她想要的是為花遮風擋雨。
是相信參天大樹也能開出花。
被柵欄困住的樹,那絕對不是溫楠想要的,更不是邱默想要的,若是其他人或會衰敗。
而溫楠,哪怕被世人當作景觀妄想修剪枝葉,亦會在土中盤根錯節(jié),終將沖破束縛,枝繁葉茂。
他不能。
薛衡也不能。
邱默閉眼靜默,待風讓他徹底冷靜下來,毫不猶豫編輯條消息發(fā)出去。
晚上八點,八月廣場籃球場見,邱默。
車內,呼吸被氣流聲遮蓋,薛衡閉目養(yǎng)神,腦中記著車子開的方向。薛仲謀未言語,扶著拄拐,右手落放在膝上。
叮~
兩人幾乎同時睜開眼,薛衡掏出手機,指腹在屏上劃了幾下,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廣告。
“現(xiàn)在的廣告商還真是……”指尖一條一條翻著。
油價第三次上漲。
某某藝人慶生。
薯片新推出青芥末口味。
看到這,薛衡頭皮一陣發(fā)麻,向下翻了翻,停在一處駐了神。
驚爆!薛氏集團長子公開出街……
長子?
薛衡微瞇著眼,好奇點開,心里像打了段架子鼓。身邊薛仲謀一言不發(fā)古怪得很,這新聞更是讓他好奇,更是擔憂。
“有事?”
察覺出他的異常,老頭敏銳,一舉一動難逃過他,薛衡漫不經心:“大概……”
整條新聞加載出來,帶有薛氏集團的標題早已不見,整條換成了。
嗯……
某女星慶生的現(xiàn)場直播。
著實看呆了薛衡。
“這也行?!?p> 驚嘆之際,薛仲謀不知何時將目光移了過來,落在手機上,瞧那人正歡呼慶祝,隨后問了句:“看上這個了?”
薛衡滿腦瓜子亂線,未等他理清思緒開口,話就被薛仲謀堵了回去。
“回頭讓小張聯(lián)系,正好新項目缺個代言人?!?p> 代言?
話是老頭說的,事是老頭定的,人是小張請的,關我薛衡什么事?
話說溫楠那頭,也不知何時被盯上的,為了洗清嫌疑,薛衡硬著頭皮應下。
“代言人。”嘴角一彎話鋒一轉,“當私助更合適,談好價錢,下個月報道?!?p> 薛仲謀沒應聲,以往如此他多半會應下,再交代上幾句,如今進公司的事,薛衡拿不準。
過了好一會,老頭才開口,慢悠悠來了句:“你看著辦?!?p> 車拐了十七次,八次向左,停了八個紅綠燈,路過了西隴大廈、古東新開的商區(qū)。
未進市區(qū)。
這是去哪?
一陣鈴打亂薛衡的思緒,老莊見勢將車停至路邊,不到一分鐘,一句未言。
“老爺?!崩锨f等薛仲謀授意。
“回市區(qū)。”
“不見人了?”薛衡打著哈欠。
薛仲謀面色鐵青,哼了聲:“見他,我還沒活夠。”
諸如此類薛衡聽得多,雖未親眼得見,也多半知道那人會折在誰手里,不過一條命,泛不起波瀾。
“小衡,你記著,除了你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p> 車至市區(qū),距離薛衡住的小區(qū)相隔兩條街停下,瞧薛衡下車薛仲謀忽然出聲叫住他。
他回過身,一手扶著車門:“怎么,老頭,你是不是后悔了,想去我那坐坐?!?p> 薛仲謀面無表情,只是盯著他:“出門在外,務必小心。”
像老父親的叮囑,薛仲謀從不這樣,倒有些反常。
薛衡聽的不習慣,照車門理了理頭發(fā),敷衍著:“知道了?!?p> 瞧他走遠,快要不見人影,薛仲謀搖下車窗看了許久。
“他就住這?”
“出來后換了幾個地方,少爺也發(fā)現(xiàn)了,有人跟著。”
“查清楚了?”
“是黎家的人。”
老莊透過后視鏡瞧見,薛仲謀就那么瞧著,薛衡身影最后消失的位置。
“那姑娘查清楚了?”
“D市本地人,在本市A大讀大三,社會關系簡單,一家三口住在原楓小區(qū)?!?p> 許久。
薛仲謀收回視線,閉目:“動手吧!”
……
“那你等我三十分鐘,我直接去那找你。”溫楠端照著鏡子,“你發(fā)定位到我手機上嘛!”
“那我發(fā)給你嘍!”
“好?!睖亻獞暋?p> “那我在那等你,對了,千萬別走八號線,那條路晚上堵死了?!?p> “八號線是吧?!睖亻闷鹗謾C翻著,“那就,三號路,就是遠了點,差五分鐘左右。”
“邱默呢?他沒和你在一起。”
“開玩笑,他怎么怎么會時時刻刻和我在一起呢,我們又不是連體嬰,哎呀,不說了,再說就要晚了?!?p> 掛了電話,溫楠理了理頭發(fā),站在鏡子前轉了幾下后,在包柜前靜止。
“黑色的?!彼a充道,“第二排左邊第一個?!?p> 瞧見邱默,溫楠眼皮耷拉下來,眉也皺起來了:“你怎么又來了?”
見他一副反客為主模樣,溫楠不免強調:“這是我家?!?p> “也是我家。”他不肯讓一句。
溫楠不與他言語,拎了那只黑包去換鞋子,一邊怪聲怪氣:“是是是,你家,那我走?!?p> “去哪?”
溫楠直起身子,故意擠出個笑給他:“溫家機密。”
怕他不依不饒,溫楠直言:“羅文文約我逛街,您那就放一萬個心?!?p> 邱默換了笑臉:“正好我沒什么事,和你一起去。”
“不是吧?!睖亻粫r無語,“女孩子逛街,你,不合適吧?!?p> “呦!您什么時候拿我當過男的看。”
溫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