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錦此時站在食宿樓面前的空地上,漆黑的眼眸里,仿佛騰著兩團幽暗的鬼火一般,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拱門,手上握著一柄銀白色的短劍,劍鞘上繁花似錦的紋路清晰可見,筆挺的身姿上一件鴉青色暗紋錦袍隨風而動。
在一開始,她就推測出王培是莽撞沖動的人,又在觀景亭注意到王培的手下已經(jīng)損傷殆盡,心里就有了以自己為餌,來引誘王培的想法。
王培魯莽滅裂又經(jīng)過連續(xù)好幾次損兵折將的刺激,內(nèi)心不僅被憤怒占據(jù),還有背水一戰(zhàn)的決心。
盡管柳貴和其他護衛(wèi)的戰(zhàn)力遠勝于王培等人,但在王培等人破釜沉舟的攻擊之下,難免會有所傷亡,這是柳錦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柳錦就想讓王培徹底喪失理智,這樣埋伏在兩邊的幾個長工,才能找準時機把火油潑到王培等人身上。
此時萬籟俱靜,每一個人都屏氣凝神地等待著最后的決戰(zhàn)。
柳錦突然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以及刻意放慢放輕的腳步聲。
來了!
守在拱門兩旁的護衛(wèi)精神俱是一震,臉上都出現(xiàn)了興奮的笑容。
拱門此刻好似一道天塹一般,橫在王培等人的眼前,王培不用想也知道這道拱門背后,恐怕早就已經(jīng)埋伏好了,就等著他們自己撞上去。
正在王培打算讓人試著翻墻進入的時候,柳錦接過葉嬤嬤遞過來的火把,拿出火折子就給點燃了。
空地上唯一一處亮光,吸引了王培的注意。等王培定睛一看,就只感覺氣血一陣翻涌,眼底已經(jīng)浮現(xiàn)了淡淡的血絲。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王培早就把柳錦的模樣刻在了心上,恨不得立即就活撕了柳錦。如今看到柳錦就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面前,憤怒早已把理智沖到了一邊,拿著刀就往拱門里面沖。
邊上的幾個殺手見攔不住王培,相視一眼也跟著沖了進去。他們已經(jīng)沒有了退路,回去也是個死,還不如此時拼一把!
拱門邊的護衛(wèi)見一群人沖了進來,抓住機會就揮刀而攻。王培等人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會遇到伏擊,自然也沒有絲毫驚慌,幾人相互配合抵擋攻擊,畢竟人數(shù)多余護衛(wèi),幾個回合下來,在護衛(wèi)們有意的放水之下,經(jīng)過殺手們不懼死亡的拼殺,王培終于撕開了一道口子,進入食宿樓的院子里。
被憤怒沖昏頭的王培,盡管手上不斷地揮著刀,但視線卻牢牢地鎖在柳錦的身上,他現(xiàn)在只想沖殺到柳錦的身邊,把柳錦的人頭一刀砍下。
雖然王培看似一步步地逼近柳錦,但他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每一步前進和突圍,都是護衛(wèi)們有意的放水和引導。
看著越來越近的柳錦,王培已經(jīng)完全的興奮了起來,揮刀擋開迎面而來的刀刃,王培一腳就踢向眼前的護衛(wèi)。
“散!”
柳貴一聲令下,護衛(wèi)們瞬間就退的一干二凈,王培踢了一個空檔,神情茫然了一瞬后,整個人就被冷汗給浸濕了。
什么時候,他們這些人都被趕在了一起?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接竄上了后腦勺,讓王培的大腦清醒了一些。
王培意識到不對勁,剛想讓手下也散開,話還沒說出口?;鹩途头路饍A盆的大雨一般,鋪天蓋地的倒泄而來。
“讓開!”王培一邊瞅了一個空檔就身體一矮滾了出去,一邊大喊一聲提醒其他人。
但王培的提醒還是晚了,其他的殺手并沒有王培的行動敏捷。雖有心想躲,但是身體卻沒有跟上思維,站在原地被火油淋了個正著。
火油一倒在身上,刺鼻的氣味就讓殺手們變了臉色,還不等殺手們有什么動作,幾支被點燃的火把就已經(jīng)被扔到了他們的腳下。
地上的火油一遇到火苗,瞬間就燃起了一片火海,殺手們頃刻間就變成了一個個火人,痛苦的哀嚎聲讓柳錦不寒而栗,但此刻不是恐懼害怕的時候,柳錦知道她必須要學會適應(yīng)這個時代,學會怎么讓她的心變得更加堅硬,那樣才能在這個時代里存活下去。
蒼白的臉上已經(jīng)沒有一絲血色,柳錦咬著牙關(guān),看著那群殺手為了想要逃離火海,開始四下亂竄。才跑了沒幾步就掉進了深坑里,被竹簽捅穿了身體,眨眼間就沒有了聲息。
“柳錦!你不得好死!啊—”王培目眥盡裂地看著那群火海里的殺手,泣血一般地詛咒了柳錦一句,就怒吼著沖進來火海里。
因為王培突然的行為,柳錦怔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這人選擇沖進火海自焚,恐怕是不想有人憑著相貌認出他是誰,從而給王家?guī)ヂ闊?!盯著火海里不斷怒吼的王培,柳錦唇瓣微微抖了幾下,沉默片刻才對著柳貴說道:“滅火吧!”
柳貴立馬讓邊上的護衛(wèi)和幾個長工,把準備在一邊的沙土填入火海。隨著其他長短工的趕到,火海上頓時揚起了一片片沙土。沒過多久,這火海就在眾人的努力下被沙土撲滅了。
瞥了一眼被燒成焦炭的一眾殺手,柳錦忍著胃部不斷翻涌的感覺,輕聲對葉嬤嬤交代了一句:“天一亮你就讓人把這些尸體送去縣衙。然后讓人一直跟著大堂兄,我要知道他和誰見了面,說了什么!”
她想要看看這些尸體,能不能炸出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葉嬤嬤躬身應(yīng)了一聲是,就朝著柳貴走去。柳錦靜靜站了一會,視線掃到站在墻角,指揮人收拾場地的管事,柳錦正想著上前,就見到管事也看了過來,對著管事招了招手。
等管事小跑著到了面前,柳錦轉(zhuǎn)身說道:“你跟我進來?!?p> 管事疑惑了一下,就跟著柳錦到了食宿樓里。柳錦拿起用布包著的竹簡交給管事說道:“你識字的吧?按照上面的記錄,派幾個人多試驗幾次,務(wù)必要在三個月內(nèi)釀出新酒!”
管事擰著眉,有些為難:“新酒?這三個月會不會太緊了?我……”
柳錦豎起手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在管事臉上,管事頓時感覺一股壓迫感襲來,讓他有些透不過氣,細細的冷汗從額頭冒了出來,知道自己的話已經(jīng)讓柳錦產(chǎn)生了不悅,趕緊點頭如搗蒜一般:“少爺,放心!放心!保證三個月內(nèi)就把新酒研究出來!”
“好,那余下的事你就看著辦,上次讓你準備的好酒可有備好?等下讓人放馬車里,我有用?!?p> “是,少爺!”管事抱著竹簡就退了出去。
柳錦跪坐在墊子上,雖然食宿堂的大堂沒有柳府的雅致大氣,但也是干凈整潔。等了一刻鐘,葉嬤嬤略顯疲態(tài)地走了進來,恭敬立在柳錦身邊:“少爺,準備妥當了?!?p> “好,先去嚴家?!绷\放下手里的茶盞,起身就往外走。
嚴家?這個時辰?葉嬤嬤錯愕地扭頭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
夜色還沒有完全褪去,天邊才僅僅透漏出一絲光亮。
現(xiàn)在去嚴府,嚴大公子恐怕還在夢中吧?葉嬤嬤回頭看到柳錦已經(jīng)快出了大門,也顧不上太多,用帕子擦了一把剛才來不及擦掉的細汗,急急忙忙就追上了柳錦的步伐。
雖然天還沒亮,但街道上的兩旁都已經(jīng)支起了攤位,每個攤位前或多或少都有人在挑選貨品或與小販討價還價。
因為馬車上帶有柳家的標記,而柳家又是這絳縣有名的貴族,所以即使街道上人再多,看到柳家的馬車過來,都已經(jīng)提前避了開。柳錦的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地駛過了喧鬧的步行街。
沒多久,柳錦就感覺到馬車已經(jīng)停下了,葉嬤嬤掀了車簾就下了馬車。
在馬車停下時,嚴府的門房就已經(jīng)注意到了情況,從小門里探出個腦袋,看到是柳家的馬車,臉上瞬間堆起討好的笑容,扯過一件外衣穿上,就迎著葉嬤嬤走了上去。
“葉嬤嬤,您怎么親自過來了?錦少爺可有什么吩咐?”門房上前對著葉嬤嬤拱了拱手,邊問邊想把葉嬤嬤迎進大門。
葉嬤嬤擺了擺手,對著門房說道:“就不進去了,我家少爺還在馬車里等著。你找?guī)讉€人把車里的酒,搬去嚴大公子屋里,等嚴大公子醒了,就勞煩轉(zhuǎn)告一聲,等三個月后再請他喝好酒?!币贿呎f還一邊從袖口里掏了幾兩碎銀子塞給了門房。
門房接過銀子看也沒看就塞進了袖子,臉上的笑更熱情了幾分:“葉嬤嬤放心,一定把話帶到,那您和錦少爺稍等,小的這就去找人?!?p> 葉嬤嬤回到馬車邊就看到,兩個車夫已經(jīng)把另一架馬車上的十五六壇好酒搬下了馬車,對著兩個車夫點了下頭,就上了馬車。
“辦妥了?”柳錦一夜沒睡,此時不免也有些疲憊,斜靠著隔板閉著眼假寐,聽到車簾被撩起的聲音,知道是葉嬤嬤回來就淡淡地問了一句。
“是的,少爺。”葉嬤嬤應(yīng)了一聲。
柳錦揉了揉發(fā)澀的眼睛,對著葉嬤嬤說道:“等會要是有人上來不必攔著。”
葉嬤嬤愣了一下,雖然不明白柳錦的意思,但葉嬤嬤還是恭敬的應(yīng)了一聲。
沒有讓柳錦等太久,門房就帶著人興沖沖地往馬車方向快步走來,車夫笑著指了指邊上的酒壇,門房揮了揮手就讓跟來的大漢開始搬酒,而在五六個大漢刻意遮掩下,誰也沒有看到一個十分消瘦的男子,眨眼間就上了柳錦的馬車。
潮來天地青
(????????早 今天依舊是兩章。??(*^?^*)? 大佬們還有在的嗎? 留個言~~(*/?\*)捂臉 讓我知道我不是在單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