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錦錯愕了一下，臉色瞬間就變了樣，沉聲問道：“可是竺汀塢出了什么意外？”
柳貴也是呆了一下，竺汀塢可是他親自看守的，單從命令里的那個殺字就知道，柳錦很是重視竺汀塢，他又豈會有半點懈?。恐懒\誤會后，柳貴立即解釋道：“竺汀塢一切正常，屬下已經(jīng)讓兄弟們加強防范，保證不會讓人進出竺汀塢?！?p> 一聽不是竺汀塢出了事，柳錦緊繃的神經(jīng)也就松弛了下來，笑著說道：“貴叔起來回話吧！”
柳貴雖然直起了身，但從拉直的嘴角就能看出柳貴的情緒依舊很糟：“昨夜，屬下兩個兄弟把人跟丟了?！?p> 誰跟丟了？難道是把秦大姑娘跟丟了？柳錦一愣，在腦里過了一遍可能跟丟的人選，在心里暗暗猜測。
“哦？能讓兩位叔伯無功而返，這人到是了得，貴叔詳細說說！”柳錦把猜測放在心底，詢問起事情的經(jīng)過。
柳貴眼底閃過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惱怒，羞愧地看了一眼柳錦說道：“屬下兩個弟兄跟著胭脂鋪的伙計到了一處民宅，因為在跟蹤過程中發(fā)現(xiàn)還有一批人也在跟蹤這個伙計，這兩人就想著做個黃雀，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潛入進去查探情況。等后來鑠少爺?shù)綍r，屋里的人已經(jīng)人去樓空?！?p> “大堂兄去了？”柳錦眼角一跳，開口問道。
“是的，而且還發(fā)了一通脾氣?！?p> 看來這民宅里的十之八九還真是那位秦大姑娘！可惜讓人給跑了，不過也沒事，遲早要把那些人都一鍋端了，就讓她在逍遙幾天，到時連本帶利我們一起算！
柳錦雖然有些可惜，但也沒有那么懊惱，看了眼還在自責(zé)當(dāng)中的柳貴，笑著說道：“那事后，兩位叔伯可有進去查探一翻？”
“有！進去以后，才發(fā)現(xiàn)有一道暗門連通了隔壁的宅子，那間宅子大門開的方向正好與之相反，所以里面的人才輕易逃脫了他們的視線。他們查探了一翻沒有什么其他發(fā)現(xiàn)，但又怕漏了什么線索，就把屋里的東西都帶了回來。屬下也看了一下，沒有什么有用的線索，大都是些女兒家的衣服首飾?！?p> 柳錦眼角跳了一下，咋舌看向柳貴，這還給帶回來了？隨即心思一動問道：“帶回來的東西在哪里？”
柳貴笑道：“就在前院放著，少爺可要去看看？”
雖然知道柳貴沒有其他意思，但好歹柳錦此時在世人眼中還是一個男子，這話在柳錦聽來怎么聽怎么感覺不對，于是干咳了一聲：“咳…不必了，貴叔……”
才剛剛開口說了沒幾句話，下人端著早膳就了書房。柳錦眼睛一亮，不著痕跡地揉了揉已經(jīng)有些饑餓的胃，連忙說道：“貴叔不妨在小侄這兒用完早膳再回去?！?p> 說完又扭頭對著賴管家說道：“賴管家，讓葉嬤嬤找順興居的掌柜來認認，那堆衣服里有沒有他見過的那件。另外讓葉嬤嬤看看，那堆首飾里有沒有什么特別的！”
越是習(xí)以為常的東西，越有可能會暴露身份。無論是服飾也好，首飾也罷都是這個時代女子的臉面，有的女子為了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都會有獨一無二的服飾或者首飾。要是這批東西里也有這么一件，那對于確認身份可是相當(dāng)有幫助的?。?p> 賴管家領(lǐng)命出去后，柳錦和柳貴對坐而食，由于講究食不言寢不語，一時間兩人都只是低著頭，專心吃著眼前的早膳。
柳錦見柳貴扒拉幾口就已經(jīng)吃的見底了，也就放下手中的碗筷，讓人撤了下去。接過下人遞過來的帕子，擦了一下嘴，待下人全都退下后才對柳貴說道：“貴叔，等葉嬤嬤確認完，那些東西還要勞煩貴叔讓人送回去原樣放好?！?p> 原樣放好？柳貴呆滯地看了一眼柳錦，確認柳錦沒有說笑，舌頭頓時打了結(jié)：“送……送回去？還要原……原樣放好？”
看到柳貴面有難色，柳錦頓時就明白了原因，笑道：“這樣吧，把東西拿回去，再把屋里偽裝被翻找過的樣子，越凌亂越好！”
柳貴有些錯愕地看著柳錦，有些不明白柳錦前后下的命令怎么相差這么大，正要開口詢問，葉嬤嬤拿著一只雙鸞點翠步搖進了書房。
柳錦看到葉嬤嬤拿著一只步搖，就知道肯定是有所收獲了。眉眼一舒笑道：“這只步搖是誰的？”
葉嬤嬤雖然在柳錦和郭栩的談話中，已經(jīng)知道了這一連串事件的背后有大皇子的影子，但此時真的拿到這只步搖，葉嬤嬤的心還是砰砰砰的直跳。
葉嬤嬤把手上的步搖交個柳錦，說道：“這步搖是先皇后的，老奴以前隨著夫人進宮時見過先皇后時常帶著這只步搖?！?p> 如今圣上有兩任皇后，三位皇子，九位公主。而先皇后正是大皇子的母親，先皇后與圣上少年夫妻，感情自是不一般，可惜天妒紅顏，先皇后不及雙十就已經(jīng)去了。
圣上懷念先皇后，三年不曾再立皇后。三年后為了平衡前朝多方勢力，選了現(xiàn)任大將軍之女姚氏為繼皇后。繼皇后育有一子二女，分別是三皇子，四公主和八公主。
而二皇子則是已經(jīng)過世的密嬪的兒子，自小有太后教養(yǎng)長大，有傳言說密嬪的死與現(xiàn)任皇后有關(guān)，但事實如何，知道的人都是諱莫如深，不愿多談。
柳錦接過步搖打量了一下，見步搖上兩只鸞鳥栩栩如生，中間一顆翠綠色的寶石晶瑩剔透美不勝收。
“你確定？”柳錦把步搖放在桌上，看向葉嬤嬤問道。
“老奴確定！”葉嬤嬤原本就冷硬的臉此時更顯得陰沉。
柳錦視線一掃，看到葉嬤嬤和柳貴都陰沉著臉，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必過于擔(dān)憂，就算是大皇子也沒什么可怕的，畢竟如今龍椅上坐著的可不是他！”
見兩人面色依舊沒有多少改善，柳錦再次說道：“如今太子懸而未決，三位皇子為了太子之位明爭暗斗，而圣上對于三位皇子也是忌憚頗深，只要操作得到這一局也并非死局。”
柳貴和葉嬤嬤聽到這就明白柳錦已經(jīng)有了打算，心里那種風(fēng)雨欲來的壓迫感減輕了。對于他們而言，柳錦就是他們的主心骨，只要柳錦不亂，那他們就是柳錦手上的刀劍，只要柳錦刀鋒所向，就是他們喋血之地。
柳錦見他們臉上神情有所回暖，看向葉嬤嬤笑道：“順興局的掌柜可到了？”
“還在路上，應(yīng)該快到了！”葉嬤嬤回答道。
柳錦嗯了一聲：“到了之后就帶他認一下。這只步搖留在我這，等掌柜的認完之后，就讓貴叔把東西拿回去。”
說到這，柳錦看向柳貴繼續(xù)說道：“貴叔，送東西回去時不要讓人看到，之后派人在哪里守著！一有情況就來通報于我，不論多晚！”
目送葉嬤嬤和柳貴離開，柳錦臉上的笑容就隱了下去，臉色異常難看地把視線投向案桌上的步搖。
呵！果然，她們不是一條心的！看來這百來具尸體還真送對了！這秦大姑娘不僅別有所圖，甚至于還想做背后的那只黃雀！
如果葉嬤嬤拿過來的不是這只步搖，那柳錦還能相信秦大姑娘可能真有疏忽，留下了代表她身份的證據(jù)，但等葉嬤嬤告訴她這只步搖是先皇后時，柳錦就知道這是秦大姑娘故意留下的破綻。
這只步搖既然是先皇后常戴的首飾，那知道的人必然不少，既然大皇子是一個陰狠多疑的人，那用這么顯眼的步搖當(dāng)做信物送給秦大姑娘，顯然是不可能的！
而秦大姑娘若是真心想幫大皇子，那憑借她的謹慎，這只步搖絕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所以秦大姑娘與王家和大皇子必然不是一條心的。
秦大姑娘能提前離開，說明猜到了柳鑠會找上門，那這故意留下的步搖顯然就是為了柳鑠準(zhǔn)備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沖著大皇子和王家去的！雖然不知道秦大姑娘接下去打算做什么，但這只步搖既然到了她的手里，那這事后的走向可就由不得秦大姑娘了！
可是秦大姑娘背后的人究竟是誰？是二皇子還是三皇子？
柳錦揉了揉發(fā)脹的眉心，暫時把這個問題放在了心底。反正到時秦大姑娘發(fā)現(xiàn)這步搖不再柳鑠手中，肯定會讓人去那民宅里看看那只步搖還在不在，到時只要派人跟上，不怕找不到秦大姑娘的蹤跡，一旦跟上秦大姑娘，這幕后之人總會浮出水面的！
而如今的重中之重，則是先把大房趕出京城，之后扳倒王家，至于大皇子……柳錦思索片刻還是決定此事就點到王家為止。
若是對著大皇子窮追猛打，恐怕會引起大皇子的猛烈反擊，到時拼個兩敗俱傷，除了讓那個幕后之人坐收魚翁之利，不會有任何好處。
反之，只要王家一倒，大皇子先是損失一個太尉，如今又倒一個大司農(nóng)，再加上要償還軍餉欠款，大皇子的實力必定大減！如此良機這幕后之人又豈會放過？到時大皇子自己都焦頭爛額，那還有這功夫來算計她？
而柳錦就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夾縫求生，利用大皇子和秦大姑娘找出這個幕后之人。到時，才是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