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栩?qū)τ诹\的敏銳贊賞地笑了笑,但手中的力道卻始終沒有減輕。看來主公已經(jīng)決定招攬柳錦了,要不然也不會在此時讓祝秉過來告訴他京城來了消息。
“安寧這話我可聽不懂了,栩可是完全為安寧考慮??!如今你可是魚游沸鼎,稍不留意就有滅頂之災(zāi)!如今朝堂動蕩,王家之事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你只有掌握了情報(bào),才能知己知彼不是嗎?”
對!你說的都對!柳錦承認(rèn)郭栩說的半分都沒有錯,但柳錦還是不想留下來聽!畢竟自己和郭栩頂多算得上見過幾面,就算兩人一見如故,那也沒到聽人家機(jī)密的程度??!畢竟柳錦可沒有和他們成為自己人的打算!這要是聽了一次,那是不是還有第二次、第三次?次數(shù)一多,那到時候可就不是她柳錦說了算了!
郭栩感受到了柳錦的抗拒,再一次加重了手上的力度,笑著看向祝秉說道:“說吧?!?p> 柳錦無奈地瞥了一眼郭栩,又看了看已經(jīng)堵住門的祝秉,嘆了口氣:“你家主公可真是……霸道!”
這是連拒絕的權(quán)利都不給她?。》堑米屪约呵匪粋€人情不可嗎?
郭栩笑了笑,祝秉掃了一眼柳錦說道:“劉丁御前申冤,狀告柳縣令包庇土匪,不愿徹查劉家一家四口被殺慘案,圣上大怒要求朱廷尉限期破案,并授予臨時任免大權(quán),準(zhǔn)許先斬后奏。另,劉丁已死,死因不明?!?p> 死了?還死的不明不白?
柳錦皺起眉看向郭栩:“看來這劉丁是被人當(dāng)槍使了?!?p> 郭栩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向祝秉:“主公如今何在?”
“主公已經(jīng)離開?!弊1f完,又看了柳錦一眼繼續(xù)說道:“屬下告退。”
郭栩笑著對柳錦說道:“安寧可有要事?若是沒有……”
“有!”柳錦不等郭栩把話說完就打斷了郭栩的話。
“呵……也對,估計(jì)要不了多久,朱廷尉就該來找安寧了?!惫蛱裘家恍Φ溃骸靶?,那栩就不送了!”
柳錦對著郭栩行了一禮,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離開,郭栩看著柳錦離開的背影,臉上的笑越發(fā)濃厚,心道:安寧,來日方長??!
出了敬月軒,柳錦回頭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大堂,她有種預(yù)感,好似自己以后的日子再也無法恢復(fù)平靜了。
“少爺。”車夫架著馬車到了柳錦面前,恭敬地喊了一聲。
柳錦回頭嗯了一聲:“走吧?!?p> 話音未落人就已經(jīng)上了馬車,柳錦放下簾子坐好,馬車也緩緩地往前駛?cè)ァ?p> 柳悅見到柳錦上來,欲言又止地看向柳錦,夏桃眼睛一亮幫柳錦到了杯茶,笑著端給了柳錦。
假裝沒有看到柳悅的躊躇,接過夏桃遞過來的茶盞,思緒飄到了劉丁御前申冤的事情上。
劉丁一家的慘死,她事后也有所耳聞,但一個連宮門都不知朝哪開的普通百姓,怎么可能會知道去敲登聞鼓?難道這就是秦大姑娘的后手?若真是……恐怕這劉丁就是恰逢其會了。
而且圣上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王培等人悉數(shù)被滅,雖然死了劉丁一家,但這四人的性命,在圣上眼里恐怕還沒有這么重的份量,能讓朱廷尉親自前來,還是限期破案,那圣上是察覺了什么所以想要借機(jī)發(fā)揮?
柳悅和夏桃看著柳錦進(jìn)了馬車后就一言不發(fā),兩人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深怕打擾到柳錦思考問題。
馬車緩緩地向著柳府駛?cè)?,而與之相反的方向柳鑠卻是進(jìn)退維谷,臉上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倨傲神態(tài)。
“柳鑠,你還有何話說?”朱博跪坐在縣衙大堂的主位上,看著如坐針氈的柳鑠皺了皺眉。
當(dāng)時朱博接到圣旨時,就立即派了幾個手下先一步到了絳縣,為的就是暗中調(diào)查劉丁一家被殺之事。
等朱博趕到絳縣,并沒有第一時間前往縣衙,而是在驛站與手下見了一面,了解事件始末后才大張旗鼓地進(jìn)入縣衙。
可朱博萬萬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后,柳鑠居然一天都不在縣衙。朱博本就對柳鑠的印象不佳,如今更是低到了谷底。
于是朱博也不等柳鑠回來,就直接過問了劉丁一案,一問之下才知道,一個小小的縣令居然如此大膽,竟然對這案子下了封口令,不許任何人談起。
當(dāng)即就下令讓曹縣尉把柳鑠帶回來,他要親自審問!
“大人,下官下此命令實(shí)在是不得已而為之??!還請大人明鑒??!”柳鑠聽到朱博的話,趕緊定了定神朝著朱博說道。
“哦?那你倒是說說看!”朱博厭惡地瞟了一眼柳鑠說道:“你身為一縣縣令,不思為民申冤,反而包庇土匪,與其同流合污!難道還有理由了不成?”
柳鑠看了看左右站著的人,對著朱博說道:“還請大人屏退左右!”
朱博臉色變了變,上下打量了一下柳鑠,然后揮手讓侍衛(wèi)退下。
“說吧?!?p> 柳鑠身體微微前傾,故作神秘地說道:“大人那些人可不是土匪,而是大有來頭?。 ?p> “哦?”朱博微瞇起眼睛看向柳鑠。
“這些人可都是來自京城……”柳鑠邊說邊往京城的方向指了指。
朱博沒等柳鑠說完,就一巴掌重重拍在案桌上:“放肆!簡直一派胡言!”
柳鑠被嚇了一跳,看著朱博雙眼冒著殺氣,頓時汗如雨下,也不敢再買關(guān)子,連忙說道:“大人明鑒,下官所言句句屬實(shí)!那些人的確不是罪犯,而是王家的人,為的就是想要搶奪我柳家的家產(chǎn)?。 ?p> 王家?王司農(nóng)?王朗?
朱博心里著實(shí)吃了一驚。倏的,神色一變說道:“根據(jù)本官調(diào)查,這些賊子可是沖著柳家三房的柳錦去的,王朗可是柳錦的外祖,又豈會謀害自己的外孫?況且你又是如何得知?莫不是你也參與其中?”
柳鑠心里猛地跳動了幾下,雙手死死攥在膝蓋上,關(guān)節(jié)處已經(jīng)白的毫無血色:“大人明鑒,安寧乃是下官堂弟,下官豈會幫著外人謀害于他?只因當(dāng)時安寧報(bào)官后,王家之人找上下官,說要是不把此事壓下,就要我柳家上上下下十幾口人的性命?。〈笕?!下官人微言輕,答應(yīng)王家實(shí)屬無奈,還請大人開恩!”
朱博眼角一跳,看著聲淚俱下的柳鑠有些遲疑地說道:“你可有證據(jù)?隨意污蔑朝廷重臣,這后果你該是知道的!”
柳鑠眼里懊惱一閃而過,他如今失去了與秦大姑娘的聯(lián)系,又能去哪里找證據(jù)給朱博?
朱博看著柳鑠低頭不說話,冷哼一聲:“無話可說了?”
柳鑠猛地抬起頭看向朱博道:“下官所言句句屬實(shí),還請大人給下官幾日時間,下官定會找到證據(jù)!”
“三日,就三日時間你若是找不到證據(jù),本官手上的劍,可還鋒利的很!”朱博眼底冷意一閃而過,偏頭對著門外的侍衛(wèi)說道:“來人,把他拖出去鞭笞二十,打完就丟出去!”
朱博沒在理會柳鑠的求饒聲,看著侍衛(wèi)把柳鑠好似拖死狗一般的拖出去,心里冷笑:要不是還有點(diǎn)用處,今天就不是區(qū)區(qū)二十鞭了!便宜你了!
聽著院子里柳鑠慘烈的呼痛聲,朱博眉頭微皺,對于柳鑠所說的話他是半信半疑的。雖然大晉朝最近幾年的確匪禍四起,但那些強(qiáng)盜土匪,還沒膽大包天到敢在京城腳下行兇。所以這批人極有可能是受人指使偽裝成土匪,替他們的主家干些見不得人勾當(dāng)!
雖然一開始就猜到了這件事不簡單,但柳鑠的話無疑讓朱博心中更加沉重,他感覺自己好似掉進(jìn)了一個漩渦之中,四周都是暗流涌動,讓他找不到出口在哪。
可圣旨已下,朱博也只能咬著牙查下去,至于最后的結(jié)果……朱博嘴角一抽:只要運(yùn)作的好,頂天就是被革職嘛,又不是第一次了!
外院的哀嚎聲已經(jīng)停了下來,朱博摸了摸臉上的山羊胡,對著外面喊道:“來人,給本官備轎?!?p> 看來有必要去會一會那個柳三公子了,不知那個驚才絕艷的柳權(quán),他的兒子會是如何?若是………朱博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柳鑠,眼角漏出一抹冷光,那還不如死了更好,省的讓柳權(quán)蒙羞。
烏云遮月,天空黯淡無光。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一頂四人抬起的轎子緩緩走到了,掛有柳府牌匾的大門前。
轎夫們放下轎子,其中一個轎夫四下張望了一下,見左右沒人就小跑幾步敲響了暗紅色的大門,才敲了沒幾下,大門就被緩緩打開。
賴管從大門后出來,看了眼面上毫無表情的轎夫,在轎夫略帶詫異的目光下走到轎子邊行了一禮后小聲說道:“草民見過朱廷尉,少爺已備好茶水點(diǎn)心,恭迎大人賞光一聚?!?p> “既然知道本官要來,為何不親自來迎?”朱博嘴角微微翹起,眼里閃過一絲滿意。
賴管家聽到朱博的問責(zé),也并不慌張只是再次行禮說道:“少爺說大人深夜前來,自是想要掩人耳目,定不會責(zé)怪少爺失禮于人。”
“呵!”朱博輕笑一聲不再說話,四個轎夫好似與朱博默契非常,只待朱博笑聲剛落,四人就已經(jīng)抬起轎子進(jìn)了大門。
賴管家四下張望了下,也隨著轎子進(jìn)了大門,暗紅色的大門在夜安中緩緩關(guān)上。誰都沒有注意到,在大門斜對面的陰暗角落里,有幾雙陰沉的眼睛,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