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錯點(diǎn)鴛鴦譜
四年沒有回到盛京。
梁楓回來，先是在張老爺子那里受了一頓懲戒。
幾日后，再便去含香樓。
含香樓因是他買下的，雖然當(dāng)時沒有說清，但那白字黑字的寫的可是‘張興祖’的名字。老鴇自是不敢得罪這位京城有名的紈绔。
當(dāng)然，還因梁楓出去前，給張老爺留過一封信，大意就是讓張老爺子多看著點(diǎn)，別叫人毀了他的‘事業(yè)’。
作為熊孩子背后的熊家長，張老爺子能怎么辦？當(dāng)然是孫子說啥就是啥，孫子開妓院都能忍。
老鴇謹(jǐn)遵梁楓當(dāng)日的話，不敢陽奉陰違，將含香樓當(dāng)成雅院在處理，給姑娘們開文化普及課，學(xué)詩詞歌賦。這四年倒也安穩(wěn)，未再做過皮肉生意。
甚至慢慢打出了名聲，成了青樓楚館中一道清流。
很多自許雅士的讀書人，平日里便喜歡來這雅院吟詩作對。
梁楓剛踏進(jìn)含香樓的門，就聽滿堂歡笑。幾個文人湊一起，身畔美女相隨，吟詩作對，好不安逸，當(dāng)真看不出半點(diǎn)亡國將傾覆。
梁楓咋吧了一下嘴，這想法只在心中閃過一瞬，便化作云煙消散而去。他非這里的人，這北盛亡不亡干他鳥事？
一樓龜公見有人進(jìn)門，趕忙迎了上來，滿臉堆笑，將他當(dāng)作尋常客人。也有別的客人將目光落到他臉上，但很快又移開。
竟是沒有人能夠認(rèn)得他。
梁楓看著笑如菊花的龜公，開口詢問楊宛平的境況。
那龜公一聽梁楓詢問楊宛平，還當(dāng)他想請姑娘出來，臉上浮現(xiàn)窘迫，訕笑道：“公子，楊姑娘可是我們老板的心頭好，一直養(yǎng)著的，您……您要不還是請另一位吧？”
梁楓蹙了蹙眉，隨即說了老鴇的名字，讓著龜公叫老鴇出來見他。
老鴇這幾年活的滋潤了，畢竟背靠大樹好乘涼。聽說有人要求見自己，搖著羽扇，晃悠悠的來了。
她剛見著梁楓的時候也沒有認(rèn)出來。
畢竟當(dāng)兵好比整容，梁楓再怎么不干事，那也是今時不同往日了的。老鴇見著朗月清風(fēng)相貌英俊的男子，心中難免狂跳了兩下，臉上的笑又燦爛了幾分。
“公子找老身何事？”老鴇說這話，人便情不自禁的貼了上來。
但聽到梁楓自爆身份后，她先是怔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來人一番，這才確定，眼前這位的確是四年前，留下一大筆錢財(cái)?shù)哪缓蟠罄习濉?p> 老鴇頓時也不貼上來了，趕緊將梁楓引到一處包廂中，臉上的笑散去幾分，變成正經(jīng)臉。
她本想叩謝梁楓，卻被梁楓扶住。
“老身這些年一直感恩少爺大德，當(dāng)日若是沒有少爺，老身和眾姐妹定然是過不得現(xiàn)在的好日子的?！崩哮d拿著帕子摸了摸眼角。
她雖是年紀(jì)大了，但這四年日子過得好了，她反而保養(yǎng)出了幾分徐娘半老的味道，即便做出這等女兒家的姿態(tài)，也不讓人覺得反感。
她望著梁楓笑，“閑暇時，我時常在想，婉平那丫頭是個有福的，她剛踏進(jìn)這泥潭，便能遇著您這樣的貴人，更是連帶著改變了老身的命運(yùn)?！@些年，老身就把她當(dāng)親閨女似的，半分沒叫人碰著。……她如今養(yǎng)得也好，清清白白的，少爺您就放十二分的心吧?！?p> 梁楓垂著眸子，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椅子扶手，頷首滿意。
他自是知道這老鴇沒有說謊，畢竟這四年來?xiàng)钔鹌降男腋Ｖ狄恢痹诜€(wěn)步地漲，可見命運(yùn)在向好的方向改變。
老鴇見梁楓不說話，也不催，只一雙眼睛不住的放梁楓身上，目光中頗有種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
還是越看越滿意的那種。
“少爺?！彼⌒牡臏惤诵?，“您要不要看看婉平那丫頭？老身這些年，一直跟她講您的事，她很是惦記著您呢。”
梁楓敲擊扶手的指節(jié)頓住，眸子睜開。
這話隱藏的意思他自是明白的，想來這幾年自己雖沒在京城，但這老鴇沒少在楊宛平面前說自己好話??！
這……這女兒家的心思，楊宛平要是一個激動，想要對自己以身相許，那可如何是好？他可是有對象的人的，雖然這人怕是再也見不著了。但未能忘了前任，總歸是對現(xiàn)任太不公平。
他沒有興趣做個渣男，也不是他往自己臉上貼金，實(shí)在是老鴇又說了幾句，只聽得他心驚肉跳。
老鴇幾句話的意思，就差直說楊宛平非他不嫁了。
梁楓趕緊起身，臉皮抽搐，擺手道：“見還是莫要見了，我……家老爺子招呼我出來做事的，我不能再耽擱了。”
說著，也不帶老鴇多說，自顧自的起身離去。
下樓的時候，拐過一個彎，便與一粉衣少女撞了個滿懷。
少女抬臉，皓月星眸，唇紅齒白，粉腮嬌容，好一個傾城佳人。
梁楓趕緊退后幾步，兩人隔開一些距離。
他見著眼前人，便覺眼熟，再一想，跟楊錦竟是有五分相似。
這種狗血的相見場景，若是兩人相互道歉，再對視一番，保不準(zhǔn)就能成就一樁艷事。
梁楓想，這套路他懂！
所以，他推開姑娘，硬是不按套路來，逃也似的跑了。
楊宛平身后跟著丫頭見這青年如此不禮貌，蹙眉不滿道：“什么人?。孔擦巳艘膊坏狼??！?p> 楊宛平也蹙眉，但心中沒有什么不滿，反而覺得青年隱隱有些眼熟，只寬慰丫頭道：
“莫要說了，指不定別人是有什么急事。我們還是先去媽媽那里，莫要耽誤了正事?！?p> 梁楓離開含香樓，長長吐出一口氣。
跟著他的小廝見少爺這般出來，還當(dāng)是里面的姑娘欺負(fù)他，趕忙上前詢問。
梁楓擺擺手：“沒事，是我自己的問題?！覀冞€是先行回家，這街上也沒什么勁?！?p> 卻不想那小廝一臉愁容，哀怨道：“少爺，您總宅在家中，老爺都擔(dān)心你是不是有啥毛病。今個特意撥了一萬兩銀票，讓您花光了再回去呢。”
梁楓：“……”
這是什么又熊又賤的家長？自己那是宅嗎？自己不是每日看書，想要發(fā)奮圖強(qiáng)考個功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