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回城
眾鄉(xiāng)民散去，土道又只剩全績與吳三朋二人，其間吳三朋心事重重，等待全績先開口。
“吳族長，方才吳兄領(lǐng)某去了后山，見了那填實的土洞，不知是干什么用的？”全績不做隱瞞，他明白越是不問，吳三朋心中越有疑慮，索性就把話擺在明面上。
“噢，那原來是個窯洞，鄉(xiāng)鄰用其燒制些碗碟以供自足，后來便廢棄了?！眳侨筮呑哌叴稹?p> “臨城里鄉(xiāng)民還有這手藝？”全績表現(xiàn)的頗感興趣，實則心中不以為然，平常百姓燒制些家常瓷品哪用得到這么大的窯洞，且土是新填的，翻動痕跡十分明顯，那里更像是個大規(guī)模的手工窯場。
“吳家祖輩是從壽州遷來的，懂一些燒制手藝，代代相傳至今?！?p> 壽州窯始于南北朝，興盛于隋唐，沒落在趙宋，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被人提起，只在古書有載。
“那這是個生財門路啊，吳族長何不召集鄉(xiāng)民，掘開舊窯，燒制瓷器，向紹興府各地售買?！比兤鹆艘还尚念^熱，這是正兒八經(jīng)的好營生，別家鄉(xiāng)里可沒有這傳統(tǒng)手藝。
“不妥不妥?！眳侨螽敿磽u頭拒絕，似乎被觸動了心弦，繼而生個借口：“保正也知臨城里鄉(xiāng)民自封，不想讓外人知道老莊的情況，且現(xiàn)在新村百姓日子還不錯，沒人愿意再動這窯火?！?p> “那真是可惜了，吳族長家中可有先祖留下的精品瓷器，送某一件做個收藏如何？”全績面做惋惜，心中卻在尋吳三朋話語中的漏洞。吳三朋只言新村百姓現(xiàn)在人人富足，那這些以前窮的叮當響的鄉(xiāng)民是靠什么營生翻的身？
這祖?zhèn)鞯膲壑莞G瓷器怕是有些名堂?。?p> “這好說，祖上留下來的瓷器老夫家中多的是，保正想要幾件都可。”吳三朋大氣應(yīng)允下來……
是夜，吳家家仆送來一瓶，一枕，皆為黃色，釉面光滑，有蓮花瓣紋路，十分精致，依家仆所言這兩件古瓷器作價都在百兩之上。
翌日，全績帶著瓷器、戶籍文卷出了臨城里，前往會稽城。
午時左右，全績到了劉家小院，從陸蘭心口中得知全有德搬了新住處，遂全績又去了新家，與劉翠匆匆交談了幾句，帶著文卷到了衙門口。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臨城里鄉(xiāng)書手全績，欲入衙拜會王押司，稟報公事?！?p> 衙卒查驗了全績身份后，入門通稟，片刻后王竹大笑迎出衙門：“五哥回來了，快進來吧?！?p> “竹哥兒今日也在衙中啊，近來可好？”全績踏上臺階，與王竹并肩入門。
“也就這般混日子了，五哥，某和你說個事兒啊，黃知縣下個月就離任了，聽說是調(diào)任寧國府涇縣?！蓖踔窠袢談偟昧讼ⅲ隽巳?，急切與他分享。
“那竹哥兒可知下一任知縣是何人？”全績與黃氏父子只是泛泛之交，黃勝離任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他更關(guān)心下一任正主是誰。
“具體的某也不知是何人？只知是位狀元郎?！蓖踔袢粲兴嫉恼f道。
“狀元？”全績有些不解，按理來說凡新科進士不會走馬知縣事，首先他們沒有處政經(jīng)驗，需要歷練，其次狀元之才可是有做相公的潛資，一般會放在朝廷路州履職，怎會入了縣衙，落了凡塵。
“嗯，就是狀元。”王竹信誓旦旦的答道。
“哈哈，這倒是個稀奇事，也不用細想了，等明府到任，見了再說。某聽母親說茹妹懷了身孕？”全績拍了拍王竹胸膛，挑眉笑問。
“嘿嘿，某也是這月才知，現(xiàn)在恨不得把她供起來，生怕磕著碰著?！蓖踔窈俸僖恍Γ瑵M臉幸福。
“應(yīng)該的嘛?！?p> 二人談笑間入了左側(cè)一院，院中時見吏員往來。
“五哥，這里便是押司院，正廳是秦押司，東廂是全伯父，家父在西廂?！?p> 王竹引全績?nèi)敕?，對?cè)門的全有德一眼便認出了兒子，放下茶碗，慢悠悠的向西廂走來。
“王叔父?！比兿虬盖白耐跤滦辛艘欢Y。
王勇含笑回應(yīng)：“五郎回來了，快坐吧。王竹，快給你五哥斟茶。”
“王叔父，績此次來有公務(wù)稟報，績在臨城里住了月余，將鄉(xiāng)民戶籍重新做了整理，卷宗在此，請叔父一覽。”全績將厚厚的一本戶籍冊遞到了王勇手中。
王勇收了笑容，點頭細細翻閱。
全有德此刻也進了門，站在全績身旁，并未說話。
一刻左右，王勇起身：“好，其余的我日后會詳看，二哥與五郎快坐吧?！?p> 繼，四人圍坐木桌飲茶。
“五郎這次回來打算住幾日?。俊蓖跤麻_口扯起了家常。
“三五日吧，有些事要處理一下。”全績?yōu)橥跤?、全有德續(xù)上茶水。
“那黃知縣兩日后在酒樓擺辭行宴，五郎要去嗎？”
黃勝在會稽任了三年多的知縣，總體來說還算平順，沒有大差錯，故而他要在臨行之際邀請會稽吏員、名望、商賈共聚一次，感謝這些人對他的幫扶。
“既然遇上了，自是要去一趟，不能失了禮節(jié)?！比兾⑽Ⅻc頭，此次黃勝擺宴全是為了顏面，全績與他又無過節(jié)，沒必要在臨行之際得罪此人。
“唉？二哥，黃知縣前幾日送的茶你還有嗎？要不我勻你一些，拿回去讓五郎嘗嘗?！蓖跤驴聪蛉械拢憘€殷勤。
“還多著呢，這你就不必費心了?！比械乱妰鹤託w來，眼中盡是喜悅，說話都長了三分調(diào)。
“那今日二哥就先回吧，衙門的事我?guī)湍憧粗??！?p> “好，改日某請客，咱老哥倆好好喝幾杯?！比械抡f話間起身拱手，先行走出房門。
全績也向王勇父子一拜：“王叔父，竹哥兒，那績也就先走了?！?p> “去吧?！?p> 全績剛出房門，見全有德已在院中等他，心中生了絲絲暖意，向全有德躬身行了一禮：“父親?！?p> “哈哈哈，好，咱先去鋪子買上幾斤肉，打上酒，回家再詳談?！比械屡牧伺娜兊暮蟊常@是全績第一次外出這么長時間，全有德怪想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