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暗生
“全績!我叫你呢?!?p> 暗街無光,依稀可見是一單薄身影。
全績一聞聲便知是那喜異裝的小服妖,神情有些忍俊不禁,全績通過幾次與小服妖的接觸也大概可以猜出她的身份,如此方覺得更是有趣。
“賢弟稍等,某就來。”全績抬手向小服妖示意,然后轉身對趙大叮囑了幾句,讓他乘馬車先回全秀春的酒樓。
趙與莒即走,全績才慢慢悠悠的去了街角對側。
汪沁躲在鎮(zhèn)宅石獅一側,偷瞄瞄的觀察著府門的情況,隨即連連向全績招手,示意他小心些。
“小服妖,今日又做什么怪呀?”全績站在石獅外側,笑瞇瞇的看著小美女,今日的小美女身著紫襕衫,頭戴桃花木簪,依舊是一副颯爽兒郎打扮。
“別站在那兒,快過來?!蓖羟咛肿ё∪兊囊滦洌瑢⑵淅绞{后。
“小服妖,你為何要鬼鬼祟祟?難不成怕別人瞧見?”全績也有好長時間沒見過汪沁了,有意無意的打量著她。
汪沁面色羞紅,有些恥于開口,但最終還是嗡聲開口:“大惡人,幫個忙唄。”
全績看著小美女明亮的雙眸,從中讀出了哀求之意,隨即故意的說道:“噢?要某作甚?你不會是想偷進汪知府家中吧,私闖官宦宅邸可是不小的罪過哦!”
“你……何必在此裝作不知?那次不是我?guī)湍阏f情,翁翁豈會去陸家?guī)湍懔耸??”汪沁知道全績又在戲弄她,率先說出全績還欠她一份情。
“你對汪知府說了甚某怎知道?說不定是些落井下石的言語,更何況你這是求人的態(tài)度嗎?”全績負手再逗汪沁。
“你不幫便罷,走走走?!蓖羟呱跏俏恼f道。
“好了,某也不逗你了,說吧,要某如何幫你?”全績見小服妖心急生了淚目,立即轉了口氣。
“你這大惡人一向這么無恥,這么壞,讓你幫我有這么難嗎?”汪沁索性哭了起來,把委屈全甩給了全績。
“好好好,你先別哭了,不就是多玩了會誤了時辰嘛,某來幫你?!比儫o奈一笑,這何時變成了自己的錯。
“那你可要快些,翁翁發(fā)現(xiàn)了,要打手板的,可疼了?!蓖羟咛一ㄑ鄞箿I,向全績說起汪綱教育她時的“兇殘”。
“呃,你平時誤了時辰是怎么辦的?”全績想知道小服妖有沒有給自己留了便捷后路。
“我哪敢誤時辰,平常出去都是趁翁翁外出,亦或早早歸家,但今日聽那秀才講近郊鬼神,一時入了迷,才誤了時辰?!蓖羟咴秸f聲音越小,可憐巴巴的抓著全績的衣袖。
“???以前被抓住了都是硬挨打嗎?”全績看著汪沁精致的面容,神情一時間有些恍惚,心嘆這小服妖是長的真漂亮。
“倒也不是,只是翁翁已經(jīng)警告了三五次,這次不會輕饒了,哎呀,你問這么多做甚,快些想辦法呀?!蓖羟咭沧⒁獾搅巳兊难凵?,立即放開其衣袖,轉身背對全績,心跳加快,臉龐紅潤,那日全績醉酒時說過的話又縈繞在她心頭。
“咳,府上有沒有后門或矮墻?”全績也發(fā)現(xiàn)自己失禮了,回神輕咳作問。
“有一處后門,只是也有衙吏看管?!蓖羟咝÷暬貞圆桓铱慈?,這種無措感讓她很不安,卻又不厭煩。
“帶某去?!?p> “好?!?p> 冬日月夜,地上積雪應白光,兩人行,留腳印成雙,越走越慢。
許久。
“唉,聽說你當了會稽的頭名押司?”如果談起全績與汪沁之間的相互了解,全績絕對沒有汪沁多,畢竟全績這一年多來做的事情皆是有目共睹的。
“挨了一刀換來的,說來也悲慘,某這一年多已經(jīng)挨了兩刀了,這以后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樣呢?”全績雖然說的是玩笑話,但其中也有對未來境況的迷茫。
“這么危險嗎?你這么喜歡做好事,為什么不去當官?當了官就可以每天指使別人,要么待在府中批閱卷宗了,要么去各縣巡視?!蓖羟叽丝绦那橐呀?jīng)平復,歪頭看向全績,又展現(xiàn)出活潑姿態(tài)。
“你這句話問的就可笑,這等于是在饑荒年間,問別人為何不吃肉餅?某當然是想當官呀,但資歷不夠,履歷不足呀?!比冐撌謶?。
“不是,你沒懂我的意思,我是說考科舉,中進士,我翁翁與父親都是這么做的?!蓖羟卟恢雷约簽楹螘蝗幌肫鹱屓兛伎婆e,許是汪綱說過要門當戶對吧。
“中進士的確是當官最便捷的途徑,你說某為什么沒想到呢?哎呀,可惜了嘛,早知道去歲某也臨安府,弄不好今年便是狀元郎了?!?p> “你又在這陰陽怪氣,你除了堵塞我,還會些什么?哼!”汪沁很不喜歡全績的這種態(tài)度,這與輕浮無關,而是看似善談間的疏遠感。
“小服妖你怎么這么愛生氣?某的確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此生無法參加科舉。”
“什么原因?”
“有墨衣?!?p> “什么,你有紋繡,快讓我看看。”汪沁一時間表現(xiàn)的興趣濃郁,紋繡她只聽人說過,從未親眼見過。
“真的嗎?那某可當街脫衣了?!?p> “別!你這人怎這般不知羞?”汪沁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別過頭去小聲鄙夷道。
“哈哈哈,讓你看,你又不敢看,且快走吧,再晚些真的要被汪知府發(fā)現(xiàn)了?!薄?p> “當當當!”
“誰?。俊?p> “當當當!”
“來了。”
小吏一臉不悅的打開府院后門,全績一把將其扯倒在臺階前的雪地中,佯裝醉酒,口中還不斷說著胡話。
汪沁看見全績打手勢,躡手躡腳的溜進了后門,繼而看了一眼在門外裝醉的全績,心頭竊喜,暗嘆:這大惡人人還不錯。
汪沁即走,小吏一腳踹開全績,罵了幾句倒霉,本想補上兩腳,但心頭又作不忍,快步回院閉門。
全績等到院門關閉,才慢悠悠的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積雪,哼唱著江南小調向酒樓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