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光化城
全績與趙葵會面之后，順無為下而下至江水渡口，乘船過安慶、蘄、黃，到達京湖地帶。
次月，全績過鄂州、漢陽、復(fù)州，沿漢水北進郢州，終入襄陽府。
十一月末，全績再從襄陽府出發(fā)，從谷城抵達光化軍地界。
光化城，原為襄陽陰城鎮(zhèn)，后改為光化軍治，此地聯(lián)通鄧州，是襄漢的門戶，昔年岳武穆就曾在此地大敗過金軍。
冬日風(fēng)寒，見光化縣衙，此處衙門與會稽差異甚大，門前巡甲皆為軍卒，各個神態(tài)飽滿，體型健碩，可稱精兵。
半個時辰左右，南街長道停一馬車，車上走下一人，著長襖袍，面色疲倦，來人正是舟車千里的全績。
全績登階，門卒攔路：“衙門重地，來者止步，汝是何人？報上名來?！?p> “紹興全績?！比儚陌腥〕鑫臅f給門卒。
門卒一看，神色立變恭敬：“主簿莫怪，某引你入堂吧?！?p> “好?！比兏谧渥由砗?，行于庭院，隨口問些雜事。
二者入堂，全績落坐左側(cè)一椅，心中生了些許感嘆，一年前他只能站在堂前聽堂上人指手畫腳，今日他也變成了堂上人。
半刻左右，一位中年男子走出內(nèi)堂，面上帶著笑意，對全績拱手說道：“全主簿見諒，某有失遠迎了?！?p> “閣下是？”
“邱風(fēng)。”
邱風(fēng)，字勁野，衡州安仁人氏，嘉定七年進士，現(xiàn)任光化知縣。
“明府在上，請受績一拜?！比兎讲乓呀?jīng)從卒子口中得知了知縣名姓，此刻做得恭謙態(tài)。
“全主簿不必多禮，快快請坐，本縣早就盼著你來了?！鼻耧L(fēng)已經(jīng)打聽過全績，知道他是吏員出身，但言語沒有絲毫藐視，做得殷勤熱情。
“明府，績初來光化，又是初任官員，諸多不懂之處，還望明府指提一二?！比儚膫?cè)問尋問他接下來的主職，主簿與知縣的權(quán)力相近，也是統(tǒng)管全縣政務(wù)，甚至在有些小縣不設(shè)知縣、縣令，只有主簿一職，故而權(quán)力越雜，越難分類，全績率先問個明細，以防日后邱風(fēng)臨時變卦。
“此事好說，全主簿初履縣職，本縣也不加以重任，你且管轄訴訟牢獄、義舍書院，主導(dǎo)百姓風(fēng)俗如何？”
邱風(fēng)表面上說的光彩，實際上一下子剝奪了全績大部分的權(quán)利，且苦勞的牢事與可有可無的風(fēng)化分予全績。
全績面色平靜的點頭：“謹遵明府之令?！?p> 下馬威在于無形，全績坦然受之，他明白多辯無益，甚至有可能讓邱風(fēng)給自己穿了小鞋，處處受限制。
“哈哈哈，好說好說！”邱風(fēng)喜歡聰明人，一點就通透，無需多費口舌。
之后，邱風(fēng)與全績在堂中坐了半個時辰，其間大多數(shù)是邱風(fēng)在講他如何寒窗苦讀考上進士以及去過的名山大川，全績作為聽客，時常穿插兩句贊譽，也讓邱風(fēng)說的盡興。
“哈哈哈，全主簿今日先讓衙中小吏帶你去尋一住宅，公事咱們明日再議?！鼻耧L(fēng)說的有些體乏，開口逐客。
“好，那績就先行告退了?！比兤鹕硐蚯耧L(fēng)一拜。
“哦，對了，本縣還有一縣尉，常年不在衙中，來頭極大，日后你見了他不可怠慢?！鼻耧L(fēng)言語之中多有忌憚。
“好，某注意便是?！比冞€沒見過知縣怕縣尉的，心中生了一絲好奇。
繼，全績?nèi)チ搜核驹?，小吏指引其入左?cè)廂房，得見刑名押司文小小。
“主簿快快請坐。”文小小是土生土長的襄陽人，祖父時起家，趁亂購買了諸多田地，傳至他這一輩家境還算殷實，在光化城中有幾分分量。
“嗯。”全績微微點頭，落坐正席，文小小端茶遞水，詢問冷熱。
“主簿，您看咱是現(xiàn)在就去尋住所，還是等……”文小小陪笑問了一句。
“等你做完公事再說，某不急，且取些光化的卷宗來，某打發(fā)些時間?！比円豢诜駴Q了公時挪用，這不是他為官的性恪。
“好好，小人立即去取?！蔽男⌒‘?dāng)了十?dāng)?shù)年押司，見了五六界縣府官長，他們到任先是接風(fēng)宴，后是夜游街，還從未見過全績這般一上任便坐在押司房不走的人物。
之后，文小小取來大量卷宗交予全績查閱，期間六位押司，兩位班直都來刑名押司房拜會全績，將人情世故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列位，績初到光化，身乏困頓，實在難以應(yīng)付酒宴，且稍緩兩日，等績緩過神來，咱們再議如何？”全績對眾家的邀宴不做回絕，只是盡力拖延，他要摸清各家人物的底細后有選擇性的結(jié)交。
“既然主簿都這么說了，各位請先回吧，改日咱們再議美事?！蔽男⌒∈侨兊闹睂傧滤?，自然要幫官長打個圓場。
各押司聞言紛紛搖頭，敗興而歸。
午后，文小小領(lǐng)著全績在光化城南閑游了半個多時辰，其間文小小提出分出家宅一處供全績居住，全績婉言謝絕，最后二人在城坊外圍找到了一處小院。
此院四墻低短，門庭破損，內(nèi)有三室，兩室有陋。
“主簿，此處也太過偏僻了，且院落如此破舊，怎能讓主簿居住，以小人之見，主簿就搬去我家置辦的別院如何？”文小小再提殷勤。
“不用，此院甚好，價廉寬闊，正適合住人，好了，你且先回去吧，等到某收拾妥當(dāng)，再邀你來小坐?！比兿铝说闹鹂土睢?p> “那小人找?guī)讉€卒子來幫主簿修補院落。”文小小再言。
全績見狀也無法再推辭，點頭說道：“也罷，明日你找上幾個卒子來改，工錢便依光化的市價，你先墊付，某隨后給你?！?p> “是，主簿?！蔽男⌒⌒臐M意足的退出土院。
全績環(huán)視了一眼三間正房以及院中的大柳樹，瞬時有種回到西門里的感覺，而后全績放下包裹，動手清理院中雜物，前后零總近兩個時辰，全績才算收拾出一件像樣的臥榻。
月明星稀，房中掌燈，全績坐在桌案前，隨筆記錄著什么，一直到了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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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