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況如何了?”
中軍大帳內(nèi),孟宗政仍舊盯著眼前的橫望立體地形圖,沖剛進來稟報軍情的軍卒問道。
“稟報將軍,前軍已上城頭,攻城塔也已經(jīng)搭上去了,口子撕得很大,但金狗蠻橫,死死占住,我軍很難進行推進?!?p> “魏勝呢?”
“魏將軍親自上了,卑職回來的時候,聽身邊兄弟都在說魏將軍去攀攻城塔了,想來應(yīng)該是自己上了城頭殺敵的,此時尚不知情況如何?!?p> “再探!”
軍卒領(lǐng)命退出大帳,孟宗政見其離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畢將軍,你覺得現(xiàn)在應(yīng)當如何呢?”
“老魏雖好戰(zhàn),但能讓親自上陣攻城,想必情勢有些嚴峻?!碑呍儆霾亮瞬潦种械臋M刀,“畢某不才,只有一身武藝和蠻力,現(xiàn)如今橫望易守難攻,正需我這樣的大將前去親自助力,才能提起士氣……”
“多說無益?!泵献谡[了擺手,“傳我軍令,前軍繼續(xù)猛攻,中軍上將畢再遇領(lǐng)兵三千向前助陣,今夜之前,起碼拿下橫望的城頭!”
“末將領(lǐng)命!”畢再遇行了個軍禮,隨即便大步朝外走去,顯然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
“漢人的英雄,不過如此嘛……”阿里布望著眼前口吐鮮血的魏勝,滿臉不屑地喊道。
就在剛才,滿心憤懣的魏勝沖上前去要和阿里布交手,卻沒看著邊上突然撲過來救主的金軍士兵,被那女真大漢一撞,就像給一塊硬石碰了一般,朝左側(cè)栽去。
不等他起身,那女真大漢便騎到了身上,棄了手中的兵器,沙包大的拳頭不要命似的砸下來,若不是魏勝腦袋上還有個盔子在,恐怕頭暈?zāi)垦Vg已經(jīng)被打死了。
女真大漢來了幾拳后,見魏勝還能喘氣,便要將他頭盔扯掉。誰想剛將頭盔扒下,魏勝這里便一口帶血的唾沫吐到了大漢的眼睛里,雙目一酸之下,這女真大漢急忙用手去揉眼睛,滿手的鮮血卻是將眼睛越揉越看不見。
于是乎,找準了機會的魏勝舉起手邊的快刀照著那大漢的脖子揮下,登時便是一顆人頭落地。
阿里布心中對這樣取勝的辦法很是不齒。打仗嘛,什么手段都用過,還真沒見過有人用唾沫糊眼這樣的下賤法子來殺敵的。
也不怪阿里布心中看輕魏勝,他出自金國貴族,雖是旁支子弟,但仍舊得到了朝廷的恩茵去做了將軍。金國內(nèi)部起義軍四起,阿里布就靠著平定叛亂一步一步成為了蕭可達手下的一員虎將這倒是和已經(jīng)死去的滿都有些類似。
而這兩人有一個最大的共同點,就是基本上沒有跟敵國的正規(guī)軍交過手。上一個頭回和漢軍騎兵交戰(zhàn)的滿都已經(jīng)戰(zhàn)死,這個頭回和漢人步兵交手的阿里布的結(jié)局又會是如何呢?
不等推開女真大漢尸體的魏勝站穩(wěn),拖著重斧的阿里布就沖著魏勝撲來。斧刃在地上拖動,劃出了一陣陣的火星,看起來很是瘆人。
“他娘的……”魏勝剛穩(wěn)定了身形,就見到阿里布手中的巨斧高高揚起,憑借著這慣性而下的斧頭,若是個躲閃不及,恐怕他魏勝當場就得被劈成兩半!
說時遲,那時快,魏勝將手中握著的雙刀丟下,朝右側(cè)的尸山倒去。憑借戰(zhàn)死士兵尸體的墊底,加上丟棄雙刀后減少的自身重量,魏勝恰到好處地躲開了這柄看著就要人老命的重斧。
然而,還沒等魏勝喘口氣,善用蠻力的阿里布便將斧刃橫置,銜接得很是不錯的一道斧影在超強的力道下朝著半躺的魏勝襲來。
魏勝一腳蹬在最下層的尸體上,整個人往尸山上方彈起,但由于身著重甲的緣故,這彈開的距離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完美,只是堪堪躲過了這一斧。
伴隨著盔甲受到的重力影響,魏勝從尸山上滾落在地,看起來很是狼狽。
“有點本事,但還是太難看了?!笔栈馗^的阿里布獰笑道。
魏勝聽不懂女真話,但戰(zhàn)場之上,也別指望敵人能夠說出什么好話來,當下便覺得阿里布是在嘲諷他,隨手摸了一把斷掉的橫刀便站起了身,低聲喝道:“金狗……看看是你的斧頭快,還是老子的刀快!”
阿里布見狀,雖是不明白魏勝說的什么,但見其滿臉殺意,自然知道眼前的這個漢人想要與他殊死一搏了,于是緊緊握穩(wěn)了手中的重斧,準備應(yīng)對接下來的戰(zhàn)斗。
“阿里布!莫要纏斗!”
不遠處,特地趕下來的陳圭在一眾親衛(wèi)的保護下來到了阿里布所屬的這一側(cè),沖渾身鮮血的阿里布不滿地喝道。
阿里布見是陳圭,心中罵了一句卡其嘛,便不再去理會這個多管閑事的漢人。
就在阿里布的注意力被陳圭牽扯了一下的那瞬間,經(jīng)驗豐富的魏勝就找準了時機,低喝一聲,操著斷刀撲上,銳利的刀芒向阿里布保護最為脆弱的脖子處斬去。
被魏勝突襲嚇了一跳的阿里布趕忙將斧柄挪起,整個人往后退了兩步,才躲過了這致命的一刀。占據(jù)了主動權(quán)的魏勝不肯放棄這個機會,緊跟著兩步上前,橫刀高舉,便要照著阿里布的頭盔落下。
阿里布一身重甲,躲避的速度本就慢得不行,瞬息之間難以再后撤,只得側(cè)身躲避這記狠刀。
就在側(cè)身的一瞬間,阿里布驚覺不對:那漢人手中的橫刀是把斷的!
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魏勝已經(jīng)將手中的斷刀朝前擲出,整個人借勢撞向阿里布的肋部。碰撞之下,骨骼碎裂的聲音竟從重甲縫隙間清晰地傳出,讓人聽著便渾身發(fā)疼,更別提真正斷了肋骨的阿里布了。
阿里布心中大怒,但肋部的劇痛又讓他一時提不起力氣來,無奈之下只能放棄那貴族子弟的做派,嘶吼著讓親衛(wèi)上前將這個漢人將軍亂刀砍死,以解心頭之恨。
那群徘徊在外圈的女真親衛(wèi)得了主人的命令,立即面露兇色,大喊大叫,揮舞著兵器就沖著魏勝撲去。
魏勝撞開阿里布后,忍著相互作用力之下帶來的疼痛,將剛才丟在地上的雙刀撿到了手中。熟悉的兵器在手,這群女真人雖然人多體彪,對付起來有些困難,但也不是不能做到的。
還沒等魏勝與這群人短兵相接,身后的一聲暴喝讓做好了艱苦作戰(zhàn)準備的魏勝喜出望外。
“老魏,畢某來遲了!”
得知魏勝上城肉搏的畢再遇幾乎是策馬奔馳,將那三千兵卒交給了副將帶領(lǐng),自己忙不迭地進了攻城塔,迅速爬到了城頭,剛好看見魏勝被一群女真大漢包圍,便大喊著沖上前去助陣。
并肩多年的兩人配合起來很是順手,十余名女真親衛(wèi)身有勇力,但遇上這兩個戰(zhàn)斗經(jīng)驗和搏斗素養(yǎng)極高的老將,也只剩下挨宰的命了。
片刻之間,身法靈活配合有序的兩人就將面前的十來個女真大漢全部放倒在地。有兩個躺在地上重傷呻吟的,也被魏勝一刀一個斬落了首級。
女真民族自當年擊敗了契丹之后,就對漢化程度較高的遼國進行了大部繼承,但在風俗習(xí)慣的方面仍舊保持了女真族高度的純潔性。
依女真民俗,士兵戰(zhàn)死之后不可以被敵人梟首,即便是因為戰(zhàn)場的因素導(dǎo)致尸身受損,也應(yīng)當盡可能保留全尸,用大火焚之,以保證能夠轉(zhuǎn)世。
魏勝將兩個垂死的士兵首級梟下的場景映入了在一旁喘息的阿里布眼中。他怒目圓睜,不顧肋間疼痛,拖動立在一邊的巨斧,緩緩朝兩人走來。
“這金狗看著不像能打的……”畢再遇瞧了瞧傷勢有些嚴重的阿里布,“莫不是你把人家打成了這般模樣?”
“這金狗可不是什么尋常兵卒,看這樣子恐怕是城頭指揮的將軍什么的。”魏勝手握雙刀耍了兩輪刀花,“快點殺了,那邊還有個漢人投靠過去的走狗,先宰了眼前這個,再去把那個人頭給拿了,此戰(zhàn)首功必定是你我二人的……”
畢再遇望向了另一側(cè)的城頭,由于阿里布親自下場戰(zhàn)斗,指揮水平不足的陳圭對于戰(zhàn)場的把控程度并不高,此時周軍士兵已經(jīng)朝前推進了不少,反倒是補充上來的金軍大多沒辦法在城頭上多待一會兒,不是戰(zhàn)死就是被自己人擠落,可見此時金軍已經(jīng)有些雜亂無章了。
畢再遇打了這么些年仗,在騎戰(zhàn)和步戰(zhàn)中都見過半日不到就抵擋不住的,但唯獨在城池關(guān)隘的攻防戰(zhàn)中并未有過先例,今天真真是開了眼界,誰想得到守著橫望的金人好像在不到兩個時辰的戰(zhàn)斗中就有了些退卻之意。
如果斬了眼前這個女真大將,會不會城頭上的金軍就這么潰敗了?
不由得他多想,阿里布的重斧已經(jīng)揮到了眼前。
只是肋骨斷裂傷及內(nèi)臟的阿里布,手中重斧的力道,早已沒有方才那么凌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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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姿貌雄杰,早以拳力聞,屬時寢兵,無所自見。一旦邊事起,賊眾望風奔衄,再遇威聲始著,遂為名將云?!吨苁贰ぞ硭陌俣ち袀鞯谝话倭弧?
回火的木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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